<>中年人约三十五六的年纪,一脸短须面无表情,他也不瞧南宫芸,“二少爷,回去吧。”他朝着少年道,语气平淡却又冰冷。
“我不回去,我不过想出来走一下而已,你又何必跟着我。”少年的声音听起来很无力。
中年人沉默了一下,嘴唇蠕动下道,“现在是非常时期,大少爷很担心你的安危,你可不能太任性。”
少年张了张嘴,却是没再说什么,不过此刻他的眼里却是噙着泪光。中年人见状,转头看了看自己捏住的长剑,又敲向南宫芸,似乎在问,我可以放手了吗?
南宫芸感受着那似乎已经生长在那中年人手上的长剑,一种苍白的无力感油然而生,这人的内力完全不在大哥之下,再加上他那鬼魅的身法,恐怕大哥也未必能胜他。南宫芸似乎没有太多选择,只得手上一松,中年人见状也是放开了手。
中年人不再说话,引着少年便要往外走去。“站住,伤了人就想这么走么?”南宫芸可不乐意了,这躺在地上的南若松伤势不明怎么办,而且她连这两人是谁都不知道。
“姑娘想怎么样?”中年人回过头道。
“你们伤了他,自然是要治好他。”南宫芸指着南若松愤然道,“否则虽然我们南山剑派势小,却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那掌力才练到两三成,他调息半日便无大碍了。”少年歉意的看着南宫芸道,说完两人便走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中。
南宫芸看着两人离去毫无办法,整个客栈也极度清净,虽然人数不少,但没人说话也没人帮忙,都只是静静的在一旁瞧着。南宫芸叹了口气,只得把南若松扶到客房的去。
“我......胸口好难受......闷堵的厉害......”南若松像是缓过气来了,断断续续的道。
“你试着运一下气,二师兄应该快回来了。”这种伤普通医者也是没有办法的,只能让南若松自己调息一下然后等二师兄回来看看了,希望如那少年所说的并不严重吧。
南若松闭目调息着,南宫芸内力有限也难以帮上什么忙,只好在旁边坐等着,半个时辰后,南若松的面上的痛楚之色却是减少了一些,这时门外的脚步声响起,南宫芸连忙跑去开门,正是南正柏回来了。
南正柏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可南宫芸哪有心情去管这些啊,连忙拉着他往床前走去。“这又是出了什么事?”南正柏瞧了南若松的模样后,低声冷喝道。
南正柏的这种语气显然是很生气,南宫芸这时可不敢再招惹他,只好讪讪的道,“他被人拍了一掌,说很是难受。”南宫芸说罢指了指南若松胸口处。
南正柏拧眉解开了南若松的衣裳,南宫芸也不避嫌,偏着脑袋望过去,但见南若松胸口处印着一个微红的手印。南若松此刻也是睁开眼睛瞧了瞧,“这什么玩意儿?不会是什么铁砂掌金刚掌吧?”他的状态看起来好了一些。
南正柏在那手印处按了按却是摇了摇头,“大力金刚掌铁砂掌是至刚的掌法,你这筋骨并未受损,此掌力是伤人内脏,不过还好,这掌力火候甚浅,倒也无大碍。”
南宫芸闻言松了口气,“伤你的是何人?”南正柏又问道。
“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说完南若松觉得自己甚是丢人。
南正柏闻言思索了一下,却是摇了摇头,“这不可能,能在身上留下手印伤人内脏的掌法,除了佛门的大手印,就是崆峒派的子午阴风掌,可中此掌力着伤处乃是呈暗黑之色,与此却是不同。”
“可那人却不是个和尚,而且大手印只传佛门弟子。”南宫芸思索了下道,“有人称那人是二少爷,想必是名门之后。”
“无极摧心掌。”南正柏像是想到了什么,低声吐出几个字,训斥着二人道,“你们怎么与无极门的人打起来了?”
南宫芸一脸委屈,只好把事情的经过一并说了。
南正柏听完皱眉道,“这少年应该是那萧盟主的幼子萧正义了,萧盟主一直认为无极摧心掌过为狠毒,不让其门下修炼,所以无极门中会这掌法的寥寥无几,没想到他小儿子却是练了这套掌法。好在若松也没什么大碍,不然咱们这个节骨眼上也难以找无极门要个说法,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无极门乃是仅逊于少林的八大门派之一,与武当齐名,虽然萧天阔身死,但底蕴犹在。这次吃亏南若松也只能咽到肚子里去,况且知道那人是箫天阔幼子后,南宫芸也是明白了那萧正义为何对那瘦子发怒,换做自己,听到人家那样说他父亲,谁也是忍不住要教训他一下吧。而且南若松也并未受到重伤,他伸手抓我也不过是无心之失,想到此处南宫芸也不怎么记恨那萧正义了,“那中年人又是谁?”不过南宫芸想到那中年人时,仍旧是心有余悸。
“那人跟在萧正仁身边十几年了,武功极高,姓谁名谁却是极少人知道。”南正柏道。
萧正仁自然便是那萧天阔的长子无极门的少门主,这个南宫芸倒是知道,“萧正仁身边的一个护卫武功便是如此之强,那他的武功又是何种境界?”南宫芸不禁颇为好奇。
“十年前,他被称为年轻一代中第一高手,但近年来很少出手,现在也就无人知晓。”南正柏顿了顿道,“不过集齐你大师兄与二师兄,我三人也许能与他一战。”
南宫芸睁大着美目完全不敢相信,要知道江湖中传言南山三剑客三剑合璧,天下间无剑可破,此话虽有捧作之嫌,但能破阵者非绝顶高手不可,那萧正仁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又如何能达到这种境界?那若愚大师称赞自己的悟性天赋,可与萧正仁这种天纵奇才想比,自己完全不值一提啊。
南宫芸突然开口问道,“这萧正仁与剑无痕相比又是如何?”
“这我怎么知道,他们又没打过。”南正柏神色古怪的看着她。
南正柏替南若松推拿了一会,不过一个时辰后,南若松果然又是活蹦乱跳的了,这下南宫芸也是安下心来,回房去睡了。
第二日上午南宫芸南若松两人在城内游逛了一圈,吃吃喝喝好不快活,不过他们却不敢再多管闲事,此时的荆州城高手云集,他们不敢再莽撞,要是谁再给他们来上一掌七成功力的子午阴风掌或大力金刚掌,他们还能不能活着回衡山都是个问题。
游玩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待下午两人回到潜龙客栈时,南宫烈和剑无痕已是到了,看到大哥那铁青的脸色,南宫芸自然猜到二师兄已经将昨日的事情向大哥说了。南宫芸鼓着脸嘟哝着嘴一声不吭的朝着南宫烈走去,准备迎接南宫烈的训斥。
“哦,你们回来了。”南宫烈看着两人淡淡的道,“明日咱们便去参加萧盟主的丧礼,后日送葬后你们俩便自己先行回到衡山去。”
南宫芸有点茫然的看着南宫烈,这次南宫烈没有生气反而让她有点不适应,虽说南宫烈平常对她很是宠爱也很少约束,但南宫芸一旦惹事,那南宫烈翻脸可是毫不留情的。想必是有外人在吧,南宫芸瞧了瞧剑无痕一眼,但见他面色平淡的看着自己与南若松,南宫芸目光与他一对上,心里便乱极了,她连忙将目光闪躲开来。
只是后天就让我们回去?这不可能。“我后天不回去,我和你们一起再回去。”南宫芸反驳道,虽然南宫烈肯让她与南若松两人远行,可现在整个江湖传遍的就是接下来的武林大会,人家都巴不得玩这赶呢,这种十年一次的大会,南宫芸怎么能让自己错过。
“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么?”南宫烈呵斥道。南宫芸闻言,跺了跺脚便气鼓鼓的摔门而去,把自己关在房中。自己都过了十七岁了,可大哥仍把自己当做孩子一般看待。南宫芸心里很不是滋味,隔壁隐约传来剑无痕的声音,南宫芸凝神听去,但闻剑无痕道,“南宫兄,看来此次想要安身事外恐怕是难了,年轻人总要经历过才会成长,你倒也不必勉强他们。”还是剑无痕这话听着舒服,南宫芸心里一喜,但见两人接下来的声音却是细了些许,南宫芸也没能再听见些什么。
腿长在我自己身上,即便你要我回去,我也自己可以回来呀。南宫芸狡黠的一笑,她决不能让自己错过这种大场面。
这日,荆州城出现的门派更多了,点苍少*当等派悉数到达了荆州城,这下连城南的客栈都开始涌入了八大门派之人,然而整个荆州城此刻反而清净了下来,那些小门派和三教九流之人,再没人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论是非,各大门派的人也是不露声色,低调行事,此时更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第二日刚到辰时,南宫烈这一行人用过早点后,便朝着北门进发,同行的还有峨眉派金光寺的几人,待走到城中时,这路队伍已经壮大到大大小小十几个门派,浩浩荡荡的达四百余人。期间南宫烈南正柏与认识的人不停打着招呼,不认识的人互相报上名号后也说着久仰久仰的废话,南宫芸觉得很是无趣,这群人中有些人从未见闻,此刻见面后却情同兄弟一般,那双方虚意奉承的场面,让南宫芸看的直起鸡皮疙瘩。
更让南宫芸觉得无趣的是,剑无痕没跟他们一起,他自己独身前往无极门去了,显然是不太愿意在这城里露面。
走到城北几乎花了大半个时辰,这时队伍已近千人,而城北处早有黑压压的人群在那等待着,两处队伍合余一处,恐怕接近近三千人,这下不少住在城内各处的门派门人,纷纷往自己的门派集合过去,混乱又持续了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
为什么都围在这里又不走?南宫芸等得甚是烦闷,可那娇小身躯在这浩荡的人群中不甚起眼,又能看得到些什么。南若松也是踮着脚在张望着,虽然他的个头不矮,但人群中耸立的长人也是不少,显然他也看不到什么。“我替你看看什么情况。”说罢南宫芸把剑悬挂在腰带上,双手搭在南若松肩头用力一撑,双腿贴在南若松背上,这样她就高了众人一大截。“你干嘛?”南若松当然不乐意,双肩不住摇晃着,要把南宫芸给摔下来。
“别动别闹,我说给你听好吧。”南宫芸在他肩头用力抓了一把,“难不成还要我给你撑呀。”南若松闻言撇了撇嘴也不再多说,毕竟南宫芸并不重。
“好啦,无极门的人来城外迎接啦,应该是要走啦。”南宫芸说道,但见城外一行人约数十余众在城外停下,那些人全部身着黑色劲装,头上系着条白布,为首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老者,正邀着最前面的武当少林两派先行。
“少林寺的老和尚让武当派的老道长先行,老道士不肯走前面。”南宫芸也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只得解说着前面的情形。
“什么老和尚老道长,那可是少林的方丈大师和武当的三暮道长,不可无礼。”南宫烈听得南宫芸这疯言乱语,忍不住开口训斥道。
南宫芸吐了吐舌头,继续道,“好啦,现在是少林寺的大师们走在前面,大概十余人,武当派紧随其后,人数也是差不多,接下来是峨眉派。”南宫芸说着问道,“大哥,这谁走前面还有规矩么?”
“那是自然,难不成让你南宫女侠走前面?”底下的南若松插嘴道。南宫芸在他肩膀用力拧了一把,继续道,“峨眉派只来了十余人,后面的是青城派,也是二十来人。崆峒派的人数最多,大概有三四十之众,再就是点苍派,人数也是不少。现在,是四川唐门与华山派,咦,怎么没有昆仑派?”南宫芸说着自言自语道,“昆仑派太远,恐怕还得一两日才能到。”
这十个大门派一走,前面也是空旷了些许,“不用你说了,我自己看得到。”南若松连忙抓着南宫芸手臂把她拖下来。
接下来便是九华剑派,无量剑派和南海剑派,长白剑派远在东北,此时也未赶到,四大剑派之后便是三大武林世家,这些门派世家来人并不多,后面还有雪山派,终南山太乙门,罗浮派,直到江湖中这知名门派走完,这时南宫烈才开口道,“走吧,到我们了。”
“原来我们南山剑派还在这几家之后,果然是二流门派啊。”南若松叹道。
“你闭嘴,后面还有黄河帮,豫北响马堂以及游龙帮这种地域性的大门派呢。”南宫芸连忙制止他。
“怎么不见若愚大师,你说像他这种大师该是走前面还是走中间,好像走哪都不合适。”南若松道。
南正柏笑了笑,“这就不用你操心了,各大门派都是走的北门,而江湖中那些闲散名士和独行侠客都是走的东门。北门直达无极门,更得礼遇,东门虽绕了一些,但东门为大,倒也不会怠慢了谁。”
说罢,四人已走至城门处,那老者弯腰行礼,南宫烈与南正柏似乎与那老者相识,两人说了些惋惜的话语后继续前行,老者身后走出一黑衫男子,在前面替他们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