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核心区域以后,教皇就和八大主教分道扬镳了,和八大主教在一起的时候,气氛很是压抑,坐在教皇的马车上,崔嵬终于能够松了一口气,看着窗外倒退的新式建筑,和教皇马车里淡淡的熏香味道,崔嵬仿佛把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忘记了,那块石碑,教皇的提示,和那段莫名其妙的信息。
“累吗?”教皇突然问道,口气很是亲切。
“还好。”崔嵬突然发现,自己的脑子仿佛清醒了很多,不再是刚刚来到时域那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了。
“看看他们”教皇一只手拉起了窗帘。窗外是时域的自由居民,场景和地球上的很像,看报,喝茶,玩“水滴”,脸上都体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也许是因为“死了”的原因吧。
“怎么了?”
“来时域越久的人,越是像一具行尸走肉”教皇脸上透着一点红光,“无限的生命,让他们失去了活着的意义,他们找不到了活着的价值。”
“可是他们不都是带着“执念”来的吗?”
“执念?呵。时间,时间可以消磨一切。和我同时代的那些人哪,除了那些职业者,还有点事可以做,剩下的,都已经只是一具空壳了。”
“职业者……”
“所以我们回归教会才有存在的意义哪。刚来的时候,大家都觉得时域会比地球好,各个时代的人可以在一起交流,各抒己见,拥有无限的时间,这就是最大的财富。”教皇对着窗外一动不动的老人叹了一口气,“很可惜,只有有限的时间,才有无穷的斗志。”
教皇的寝处离石碑其实很近,如果用光轮摩托的话很快就到了,即使是教皇的马车,也是一小会的事。
教皇的家很是朴素,同样是和周围一样的圆形,没有任何棱角,也没有任何装饰,就是一个球,由变色玻璃制成的,隐匿在周围环境里的球,房子里的布置也很简单,一个茶几,两张沙发,一个看上去快要散架的书架,一间很小的厨房,床就摆在客厅的一个角落里,看上去是用藤条编的,床头放着几本书,都是“后人”写的宗教理论,各种都有。
“很可笑吧”教皇顺着崔嵬的视线指了指那几本书,“被人称作是宗教改革的圣者,其实后人的理论比我的精妙的多,以前一直以为宗教和哲学是两码事,现在才发现,宗教只是一种建立在某种唯心主义假设上的一种哲学罢了。”
教皇倒了一杯茶,端到了崔嵬面前。“茶这种东西,也是一种哲学,现在全知三角那边开发出了一种东西,说是任何食物的味道都可以用一种或几种气体模拟,但我觉得,茶就不行。”
崔嵬笑了笑,接了下来。
“你也听到了,不是么。”教皇抿了一口,淡淡的说。
崔嵬的手抖了一下,果然教皇也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哦,这个嘛,因为我第一次感应石碑的时候,也听到了,你这次感应石碑的时候,我也听到了。”
“哦,是这样。”崔嵬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实际上,我们对石碑文字的解读都是基于你我听到的那几个词,只是我没有和他们讲罢了。”
“那你知道那些词具体指什么吗?”崔嵬有点急切。
“我也不知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你和我接收到了这条信息,而且有一点,只有我发现了,因为接到那一条信息以后的几次感应我都没有真正在看那块石碑,而是在观察众人的状态。”
教皇说到这里,顿了一顿,仿佛在酝酿着什么,空气突然变得诡异异常。
“所有人,所有人几乎在同一时间面部表情会变得极其凶狠,青筋暴起,就像是一个职业杀手突然发难时的表情,然后没过一会就脱离了石碑,”教皇站了起来,一脸严肃,“然而你不一样,在那个表情之后一瞬间你的脸就平静了下来。这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崔嵬突然想起了石碑里那个头戴冠冕的恐龙和那股暴戾恣睢的意识,仿佛明白了些什么,却又说不出。
“这……”崔嵬犹豫着,“这能说明什么吗?”
“能说明什么,却也不能说明什么。”教皇狡黠地笑着,“说明你有特殊体质,所以能够接到那段信息,说明这种特殊体质我也有。”
崔嵬好像瞬间把一切片段都联系起来了,只是还很模糊,缺少了最关键的哪一环,关于时域的真相,恐龙帝国灭亡的原因,依旧扑朔迷离。
教皇说完这些以后委顿地坐了下来,“直到今天你感应石碑的时候,我才再次接到了那段信息,才知道,我并不是孤独的一人,以前一直不敢说的话现在终于有了讨论的对象。”
经教皇这么一说,崔嵬觉得教皇的形象又亲切了几分,但还是有那么一种淡淡的疏离感在。
就在崔嵬脑子一片混乱的时候,教皇突然直起身子,握住了他的手“崔嵬,有兴趣做主教吗,我敢保证如果你做了主教的话,我会帮你成为下一届的教皇。”
如果是正常人听到这样的话,早就感激涕零,激动的无以自拔了。但是崔嵬不是这样的人,在上辈子的军旅生涯中,凭借着他的毅力和运气,如果他有志于权力的话,早就已经是军区司令一类的大官了,但是他向来对权力不感兴趣,也过惯了自由散漫的底层士兵的生活,如果不是那场该死的战争,他过几年就会申请退伍,然后开一家杂货店,安度剩下的时光了。
“这……”
“难道你就不想破解开石碑的秘密吗?回到地球?教皇的资源是无人能比的。”教皇见崔嵬没有什么反应,诱之以利,教皇中正平和的语气听起来特别有说服力。
崔嵬突然想到了小男孩的话,关于回归教会的教皇大选,和教皇最近几次感应石碑无果的状态。又想起了教皇说的自己不再感应石碑只是为了观察众人的状态。这是真的吗?如果教皇的状态不是像外界所说的那么差,以他的能力,必定能够保住教皇的位置,那么又为什么要拉拢自己这样一个默默无名的小人物呢,就凭自己能够接收到那一条信息?还是说教皇真的已经无法再感应到石碑了?
崔嵬不由得皱了皱眉,这还真是难想啊。
“其实说实话,我这几次都已经无法感应到石碑了,没有办法让石碑呈递出哪怕是一个文字。”教皇说话的声音很轻,但很让人信服。
崔嵬心里一阵惊骇,刚刚还在苦思冥想的事情教皇竟然大大方方的承认了,毫不拖泥带水,而且看上去煞有介事,不像是假的。
“而且我知道,时域其他三个势力里,至少时域议会和全知三角都在我身边安插了棋子,八大主教中很有可能有某几位是他们的人。”教皇毫不费力的把这些秘密说了出来,就像唠家常,听得崔嵬一惊一乍。
“论硬实力的话,我们教会绝对是最弱的,又持有石碑,要不是有广泛的群众基础,他们也没有必要采取这种虚与委蛇的方式来夺取教会的控制权。”这一点上,教皇显得十分无奈。
崔嵬明白了,虽然教皇的话不能全信,但是局势大部分已经明了,在强敌环伺,虎视眈眈的情况下,教皇也只能选择扶持一颗自己的棋子,一颗有很大赢面的,背景清白的棋子。
“恩,但是还有一点我不明白,教皇你为什么对这个位置抓着不放呢,让他们拿去就拿去吧,在时域里,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