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丘辰打小就爱跟别人争食吃,原以为那定是别人嫉恨富家公子而造谣中伤,可今儿偏就亲见了其争吃自己老婆的整盘烤羊肩肉……算是开眼了。”萧山当众犀利讥讽,却见自己的老爹、老婆、老妹儿都齐齐瞪他,便没了继续发威的气势。
丘辰也没有做声反驳,因为他知道明眼人定看得出来——他只是心疼暗里节食而又在人前强撑的老婆罢了。倒是他与大舅哥之间的不融洽经这么一晾晒,令其很觉得丢面子。
待盛宴散了场,阮秋故意截住了老哥,用干净而明亮的声音说,“哥,你若待他如我,我将不胜感激。若实在做不到,也没关系,但至少,莫在人前让他难堪,因为那也会让我难堪、难受。”
萧山望着她理性得有些超越年龄的美丽面孔,又瞟了一眼站在不远处默不作声的她的男人,然后一脸严肃地说,“好,哥答应你,在人前给他留面子,前提是——你觉得他值得你这般维护。”
“他值得。”她坚定地说。
“你还真是眼光独到。”他气哼哼地走开了。
“秋儿,刚刚,你和哥说了什么?他好像很气恼。”归程,丘辰朝太太耳语。
“没说什么的。”她揉了揉他的胃,“你刚刚吃了那么多肉,待会儿别急着睡,咱们散散步吧。”
“好。”他仿佛已经知道答案了,所以,他决定听老婆劝。
晨,风云着薄衫一件,踩着生动缥缈的步伐,一个人在充斥迷离雾霭的庄园里散步……那身影犹如深山古寺的千年莲花,绽放着决然清寂的芬芳,摇曳在无人知晓的万里晴空。
芊芊立在窗前注视他,安安静静,内心却涌动着狂热的爱恋。她忘了自哪一刻起,种下了那执着的心念,从此在光阴里,镌刻永恒。
“还在介怀什么吗?”云音揉了揉惺忪睡眼,朝立在窗畔、抱着胳膊思索的萧山喃喃。
“没有。”他的眉毛轻轻动了动。
“哪有你这种哥哥啊,生妹妹妹夫的气。若是我,见他们恩爱,不知多高兴嘞。”她起身下床,从后面环抱住他的腰,吻了他的耳垂儿。
他不再紧巴着一张俊脸,猛然转回身亲吻她的唇。
“啊呀,大清早的,你看你……”她羞红着一张圆脸,急急嗔他,却也任由他继续亲吻自己……随即,两个人自然而然地被点燃,便就如常那般亲亲热热,恩恩爱爱。
“昨夜,风云把我请到露台上,然后他问我……”此时,萧爷反复咀嚼着昨夜与风云的那番对话,而坐在梳妆镜前梳头的陈嫣甚至听见他长出一口气,然后,镜中映照出窗畔一副裹着重重心事的身影。
然而她任由屋子里沉默了一会儿,她希望他能想明白,然后主动开口。
“他问我,是否了解赫赫有名、却英年早逝的天才画家戚栩栩……因他偶然得知,你我还有她,皆是同期就读于波士顿大学绘画专业的同窗……”
屋子里再次陷入沉默,时间比上次更长。
“我当时就回他——按理说,戚栩栩算是戚雄业的远房堂妹,他若有疑问,只管问他爹去呗……但他说若非陈游哉找上门来,戚家的这一门远亲几乎等同于不存在的。”
“也就是说……对于几乎断了往来的远亲,戚雄业却投入极大的信任,甚至让其来做自己儿子的司机兼保镖……心思缜密的风云想不明白这一点,便想从咱们这条线上探一探。”陈嫣盘好头发,转过身来,凝望丈夫道,“但事实上,戚栩栩只和咱们做了一学年的同窗便转去英国深造了,所以,他若有疑虑,大可以去问周云蝶啊,她才是戚栩栩的闺蜜。”
“我便是这么回复他的。但老婆啊,问题的重点不在这里……他是何时、从哪里得知我们的过往的?!毕竟,为继承家业,我只在那里停留了一学年便又考入杜克大学继续深造……所以,知道我曾研修绘画专业的人本就不多吧。而戚雄业、胥江涵都是不可能同他说这些的,至于秋儿……我想,也是不会跟他提及此事的!那么,还会有谁呢?!”
“照片。”她转回头,重新望着梳妆镜淡淡地说。
“照片?!”一语点醒梦中人。“对啊,我们是拍过合照的。”
“所以说……”陈嫣脸色一沉,“风云昨夜的目的,也许并非探问戚栩栩,而是故意让我们知道——他对我们的过往了如指掌啊。”
“会吗?这种故意行为的目的又是什么?!”
“不知道。所以别想了。”她语气诚恳,脸上浮现着温暖笑意,以点到为止的心态结束了这个话题——漫长的婚姻生活里,她早已摸透了他的脾气,所以很多事情,都是看似柔弱的她在主导方向、权衡定夺。
“好吧,不想了。”低沉的磁音里蕴着如常那般的妥协意味。他缓缓走到陈嫣背后,抬手抚摸她的瘦弱肩膀,然后俯身端详镜中的她,不再言语。
“其实,我认为,趁着节日抛弃家人、来此说故事、做运动的男人……真的很渣。”蝶儿微微挑起漂亮的眉毛,看着收拾妥当、正准备心满意足地打道回府的霍深川。
“回见。”岂料他满不在乎地说完这两字,便离开了。
“老板——我真的很为难。早上出发的时候您明明跟太太说是来慰问老员工的,谁知竟直接跑到这里滞留了两小时。”归程,笙箫小心翼翼地抱怨起来,“再说……那种事儿,就那么有意思吗?!”他本以为这一句一定会激怒暴君般的老板。
“我不知道。”然而深川居然没有生气,“我只是觉得很……期待。”
“期——待?!”
“对。”他瞥了眼后视镜,轻轻地问笙箫,“你……还是男孩而非男人吧?!”
“嗯。”笙箫老实而略显羞涩地点头,“但这不代表我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儿!”
“那么,那是怎么回事儿,你说说看。”深川眨动俊眼,以好奇的眸光审视着他的司机。
“现在不能想、不能说,因为我还要开车。”话音未落深川竟大笑起来。
“你让我很开心。小子。所以我会给你发个圣诞红包。”
“还是不要了。待会儿若太太朝我打听您的行踪,我就得实话实说。那样的话,估计饭碗都难保……”他有些忧伤与疲惫,“自为您工作的那一刻起,我就发誓,不在霍家说谎话,一字一句的谎儿都不可以扯。大不了丢了工作,然后死心塌地地去祥和居做跑堂的。”
汽车里沉默了数秒。
“所以说,你还留了后路。”
“嗯。因为据说,您,是位暴君。”
“原来我名声不好,很不好啊。”
又是一阵沉默。
“我呢,尽量不解雇你。也就是说,我允许你不替我在太太面前兜什么……你可以沉默,沉默是金,对吧?!”他不明白自己为何对这个小司机如此宽容大度。
“我懂了。”笙箫点头应允,“我会好好守护您。”
守——护?!真是个自不量力的小子!深川没再说什么,心中却有一丝异样的温暖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