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翠翠年前就会结婚……多么好唉。”傍晚,文宅之内,一家人正在吃晚餐,陈萱忽而抛出这样一个敏感而老套的话题,令众人有些接不下去。
“娘,我相貌平平,工作能力也一般,更没什么滋润生活的小情调,又偏偏有些不想太将就的择偶标准,才会在寻觅伴侣方面屡屡受挫。”文馨就势承认即便嫁不出去也不会轻易妥协的心境,“所以呢,您要调整好心态,不然一见谁家女儿出嫁都要失落一回的。”
文烨在旁坏笑帮腔,“就是就是。”
“你能不能不说话?!没有你这种不着调儿的哥,她会唱出这样奇怪的腔调吗?!”文真恨骂道,“想想我大哥还真是更惨,两个大龄不婚的儿子不说,其中一个还不认他……”
文烨登时收敛了笑意。
“你也真是的,说咱们女儿呢,你又扯到别处去了。”陈萱看在眼里,紧忙提醒老公,“锦媛说,罗铮文邀请咱们女儿去尔湾做客……”
“我们家就在尔湾,还用他邀请馨儿做客?!”文烨撂下筷子,“婚姻有什么了不起的,值得起不婚者放弃原本的标准与坚持,违心奔赴?!”
“也许相处下来会觉得还不错呢?所以为什么要自以为是地坚持呢?!”陈萱不急不躁地回敬道,“我和你二叔就是相亲认识的,不也过得和和美美吗?!试都不试就堵死大多数人都在经历的人生流程,大谈随心而动、个性至上……不也很无力无用吗?!”
气氛冷下去,一桌子佳肴皆变得索然无味。
“爹娘还有哥,我饱了。”文馨起身离席。
“叔叔婶婶,我也饱了,得让馨儿给我弹一曲以助消化。”
“没有那种曲子。你当音乐是什么?!”文馨边走边白了他一眼。
“音乐就是雅俗共赏的人间烟火。”文烨撩了撩长发,随她上楼,去往琴房。
“老公,看来咱们文家的孩子都是没指望了。”陈萱摇了摇头,长叹一声。
“别这么说……若你真想把馨儿拉入结婚生子的正轨上,且不要跑偏了、掉进胥子亮那种带着两个儿子的丧偶男人的火坑里,就跟她一块去尔湾会会罗铮文。看看他到底值不值得起拥有咱们的清澈单纯的馨儿。”文真一脸认真地望着娇妻,“馨儿既然是我的女儿,就该有我的运气,寻觅到情有独钟的另一半。”
在旁的老家佣抿嘴偷笑。
“你瞧你,真是的,说着说着又扯到别处去了。”她的脸上显现出幸福的光色,“好吧,我听你的,明天准备准备,后天就带着馨儿去尔湾。”
“好,顺便把烨儿押回去,在咱们这儿晃荡了这么多天,也该回家陪陪爹娘了。”
“好,都听你的。”她甜蜜地作答。
“下一步,叔叔定会派婶婶陪你去尔湾会罗铮文,顺手把我也押解回去——路数基本是这样的。”琴房之中,琴音很美很美,然而,和着美妙的旋律,文烨却在说伤感而无奈的话。
“不要说话。哥。”文馨仍在弹琴,脸上滑落几滴泪。相思旋律如一阵疾雨,倾泻在一尘不染的悬崖峭壁之上,然后,它浩荡奔流,在人迹罕至的山间高亢咏唱。
咔嚓咔嚓,文烨用手机认真拍照,“光效与氛围都很契合,我可以把你最美的样子放在推特上。”
“不要。”美妙而悲壮的旋律戛然而止,她停下来,转回头,满脸泪水,满腔凄苦道,“你算什么哥哥?!”
“算是好哥哥啊。”他起身上前拥抱她,感受到她的身体在微微地颤抖,“不要哭啊,真没出息。”
此时,罗铮文与虞修正在慵懒蜿蜒的鹅卵石步道上散步。
“我感觉霍深让那个助理——萧然总是紧盯着咱们不放。”
“不必理会他。因为他这么干迟早会误入歧途,然后将他和他的主子逼进无路可走的死胡同。”
“也就是说……您正在放一些诱饵,牵引他误入歧途?!”
“有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这一句一下子噎住了后续话题,这又多少让虞修有些尴尬难过。没办法,这是精英们的舞台,只供行家里手施展才华……而我,在他眼中不够看的!他想。
“怎么了?回到家就一直闷闷不乐的?”惆怅的黄昏,虞奈何望着心不在焉地吃着晚餐的儿子,不由自主地关心起来,“铮文给你脸色瞧了吗?”
“没有。”虞修立即否认,然后叹了口气,“只是有些累……觉得自己难以胜任文哥助理一职。”
“哦。”原来是闹别扭了。虞爷登时心中有数。“那么,就再观察观察,若实在不行,咱就不干了,找份你足以胜任的自在工作。相信有很多这样的工作机会……”
“那怎么可以呢?”他放下筷子,郑重道,“我是下定决心跟随文哥的,岂能说放弃就放弃?!”
桌面上的老夫妻极有默契地相视一笑。
“哦……您这是逗我啊!”他舒缓下来,会心一笑,“真是的,连亲儿子也拿来消遣。”
“不消遣你还能消遣谁去?!”虞爷带着慈父的微笑朝儿子道,“好好吃饭吧。既然决定了要走的路,就请养足精神,好好坚持。”
“好。谢谢爹。”他起身夹了一筷子蒜苗,恭恭敬敬地放进虞爷近前餐碟的正中,虞爷点了点头。一家人其乐融融,继续吃饭聊天。
“听说大嫂给罗铮文保媒了。”
“是想还风云的人情,才会帮他的。你可别多想。”
“我多想什么?我也没打算成全子亮同馨儿。”
“就是啊。再说,文真就这么一个女儿,怎么舍得嫁给子亮这样的……”胥爷沉吟片刻,斟酌了一下,复又对着电话说,“我也不是说子亮不好。”
“嗯。也确实没多少可取之处。”铎爷倚靠着松软的大沙发,举着手机喃喃,“好在他也确实没对馨儿动心思,不然还就麻烦了。”
“你可别这么说,有些事儿,只要一方有心,难保另一方就能不妥协的……圈子里,这样的事例还少吗?!”
铎爷点了点头,脑海里至少出现了三四对儿鲜活的事例。
“那哥说,我该怎么做?!”
“躲。”
“躲?!”
“让子亮到我这儿住几天。待罗铮文与文馨的这次遥远相亲结束后,一切见了分晓,再回去。”
“也是个办法。”
“你也有听劝的时候。”
“那是自然。您可是我奉若神明的大哥啊。”
“得了得了,别腻歪了!”胥爷收线,起身走出仅供自己独处的阁楼房间,缓缓下楼去往卧房。
“没事儿做什么媒人,惹出这些个是非,还得我想法子平息。”他望着正靠在窗畔的太妃椅里安静读书的伴侣,不由嗔怪起来。
“我是做好事。”锦媛没有抬头,书倒是翻动了一页。
“读什么闲书,给我瞧瞧。”他走近她,并伸出手。
“风云送的,圣诞颂歌。”她合上书,轻柔地放到他的手掌里。
“这本书……”我也有。他想说,却又把话咽了回去。
“好看吗?”他自然而然地坐到她身侧,开始翻动书页,以寻找他认为风云可能会留下的蛛丝马迹。但是,明明是一本崭新的书啊,所以除了清新好闻的书香,实在找不出什么来。
几分钟后,他合上书,“还给你了,慢慢看吧。”他把书放到触手可及的小茶几上,起身走去盥洗室。
此时,风云赠她这本书,单单是为了衬托节日气氛?!应该还会有其他寓意才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