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身子忽然站得笔直,差点被吓得半死。
几坛女儿红骤然飞了起来,然后飞走了。
马小会身形半转,双手舞动,长袖飘飘,骤然卷起柜台上几坛女儿红,柜台上放着的几坛女儿红骤然飘了起来,骤然飘到说书先生的桌上。
她大笑着说,“那位老先生的酒菜算到我这一桌上。”
每个人又一次惊呆。
说书先生含笑抱拳一礼,又接着说书。
说书先生目光中忽然射出刀锋般的光芒,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得灾星者,号令魔教,得江湖半边势力,可与江湖三帮、六大门派、四大世家分庭抗礼,独占半壁江湖。”
童子那双骨碌碌的大眼睛到处看着,忽又说着,“这么厉害,哪位江湖子弟得到灾星剑岂非要高兴的睡不着觉?”
“岂止是睡不着觉,简直没空睡觉。”
“为什么?”
“无论谁得了半壁江湖了,还有空睡觉吗?”
马小会点头。
她不得不承认这一点,无论谁得到了灾星剑,都会睡不着觉,也没有空去睡觉,更不敢去睡觉。
她浅浅嚼了一口酒,就凝视着衣着华丽的点苍派萧静雨。
萧静雨眨了眨眼,想从她眼眸里看出点什么,却发现她也是这的样子盯着自己。
他笑了笑,“有高见?”
“嗯。”
“请说。”
“这说书的是不是位深藏不露的高手?”马小会又盯着童子。
“不会,你应该想多了。”萧静雨嘻嘻的笑了笑,又给马小会倒了杯酒,“江湖中奇能异士多的很,我们不必了解更多的事,只需知道我们过来做什么的就行了。”
马小会点头。
萧静雨心思之慎密,在江湖中是公认的,出手一招,例不虚发。
童子眼睛骨碌碌的乱转,又说,“那灾星剑已重现江湖了?”
“还没有。”说书先生叹息,“因为叶家还未死光,至少还有一个。”
“叶孤云?”
“是的。”说书先生惋惜,又摇了摇头,“所以江湖中很多英雄豪杰都已伺机行动,杀叶孤云,得灾星剑。”
“那叶孤云岂非活得很难受?”童子大眼睛骨碌碌的转着打圈圈,仿佛真的在好奇。
“你错了。”说书先生叹息更重,“叶孤云活的岂止难受,简直无法活着,他现在已......。”
说书先生说着说着,就忽然变得说不出的哀伤。
“他现在怎么样了?”童子忽然问着,他连铜锣都忘了敲。
这也许是很多江湖中人关心的话题,这当然也是马小会关心的话题。
说书先生又接着说,“叶孤云身重剧毒,命悬一线,危在旦夕,无论谁过去,也许不用吹灰之力就可以将他杀死。”
童子眨了眨眼,将铜锣忽然丢到地上,“他是绝代双剑之一的一剑,怎么会容易死去?”
萧静雨点点头,承认这一点。
无论谁要杀叶孤云,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算绝代双剑的另一口剑白云也很难杀得死他,更何况别人。
说书先生点头,又说,“可是他去了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那个地方比江湖中大多数地方都安静的多,也危险的多。”
童子大大的眼睛忽然不转了,“那是南山?”
“是的,正是南山,南昔人住的地方。”说书先生喝了口酒,又说,“无论谁去那个地方,都没有把握能活着回来,绝代双剑也没有把握。”
童子眨了眨眼,又说,“那他为什么要去那个凶神恶煞的地方?”
“因为他是屠杀叶家的七剑之一,南昔人。”
童子吃惊,他同时也看到了别人吃惊不已,“那七口剑是谁跟谁?”
说书先生惋惜,“已经被他杀了一口剑。”
“是谁?”童子脱口而出,这也许是听书的人都想问的。
“是白傲,白府的主人,白云的父亲。”
童子吃惊的说不出话了,所有人都吃惊的不能知己。
说书先生目光中又一次射出刀锋般的寒光,他说,“下一口剑就是南昔人。”
童子捡起铜锣,眨了眨眼,又敲了敲,才说,“叶孤云杀了白傲,白云岂会善罢甘休?”
说书先生叹息,不再说话,闭上眼睛,似已睡着了。
童子笑了笑,“爷爷睡着了,他说明天继续。”
每个人都听得心神飞跃,正在兴头上,他却已睡着了。
“请各位大爷放心,我爷爷明天还会说书的。”童子轻轻敲锣,轻轻微笑着。
每个人都有很多话想问上一问。
白云有没有与叶孤云决斗,他们的决斗在哪里?两人的伤势如何?......。
就连马小会都不由轻轻叹息。
她笑着走了过来,递给童子一锭银子。
童子吃惊的盯着这锭银子,眼睛睁得又大又圆,却久久没有伸手去接,他只是很想要,却并未要。
“你为什么不来拿这锭银子?”马小会笑了笑。
她笑的很销魂而又很勾魂,天地间也许很少有人比她更了解男人了,她对男人的办法简直比妈妈对宝宝的法子要多上很多很多。
可是她现在错了,因为她面对的是孩子。
孩子跟男人有着很大的区别,无论是外貌还是心里都是不同的。
童子笑着不语,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马小会笑的更加柔和了,也更自信,“这是你的,我只要问几句话而已。”
她笑的很愉快,无论谁都看不出她有什么坏心思,童子仿佛也没有看出来。
她又说,“我问的话很简单,很容易回答的。”
童子目光闪动,仿佛已被打动了。
“你吃饭了没有?”
童子点头,这个太容易了,他的手已靠向银锭,沉甸甸的银锭实在令人心慌,这辈子也许还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银锭。
就在他的手靠近银锭的瞬间,又忽然缩了回来。
马小会愣住,又笑了笑,“为什么不要了?这个可以买很多花酒,也可以买很多女人。”
童子也笑了笑,“我看这银锭好像不对。”
“哪里不对?”马小会眨了眨眼。
“这银锭是不是真的?”童子眼中竟流出狡黠之色。
“是真的,不信的话,你可以咬咬看。”马小会笑的有点勉强了,这种事很少发生在她身上,她对付的已不习惯了。
“你为什么不咬咬看?”
马小会竟真的咬了咬,然后又取出来,笑意不变,虽然她的牙些许发酸,些许难受,“你看,这是不是真的?”
童子也笑着点点头,似已承认这银锭是真的。
马小会再次送到他面前,这次他一定没有理由拒绝了。
童子慢慢伸手去拿那银锭,然后又缩了回去,脸上的神情变得很奇怪,他说,“这钱我不能要。”
“为什么?”马小会眨了眨眼,她的笑意不变。
“因为这钱一定是假的。”童子又笑了笑,“如果是真的,你为什么这么轻易就送给我?”
马小会的脸色变了变。
她仿佛感觉自己被耍了,她忽然不想说话,回过头看了看曹寒冰,曹寒冰立刻走了过来。
他的脾气并不好。
掌中剑并未出鞘,不用出鞘,别人也可知道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人。
童子只看了他一眼,眼睛就骨碌碌乱撞,仿佛随时都要被吓死。
曹寒冰冷冷盯着童子,冷冷的说着,“这位大姐姐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好不好?”
“不好。”童子的声音很坚决而直接。
曹寒冰忽然蹲下,然后就看着他的屁股,他的手却轻轻拍向铜锣,铜锣骤然扭曲、变形。
童子的脸也扭曲,嘴已说不出话了。
“你不回答,我就打你屁股。”
童子的眼睛都已发直,“那好,我回答。”
马小会轻轻握住童子的手,柔声笑着,“这就对了,这个大哥哥一看就不是好人,发起火来,一定不好玩。”
童子点头,同意。
“那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马小会笑意变得更浓,他对男人的法子永远都一样,对孩子也一样。
孩子立刻点头,又眨了眨眼,“你问吧,但是那位大哥哥离我远点。”
曹寒冰慢慢的退了回去。
酒楼里每个人仿佛都在忙自己的事,但每个人仿佛都对这个孩子很关心,特别是说出的话,更加关心。
离孩子最近的一张桌子,坐着精赤上身的彪形大汉,一把雪亮的钢刀放在桌子上,刀柄距离他的手很近,他的手随时都可以握住刀柄,然后杀人,无论杀什么人,绝不会太慢。
他对面的一张桌子,坐着独眼女人,她虽然没有动,眼睛已将这里每个人的样貌、兵器、特征,都看了十几遍,特别是看到萧静雨的折扇,她看得时间更长,也更用心。
靠门口那张桌子的客人,人高马大,五大三粗,虎背熊腰,浓眉大眼,无论是横着看,还是竖着看,都是练家子的,一双手粗糙而结实,显然练过铁砂掌之类的功夫。
门外面坐着一个要饭的,头发散落着,将脸颊挡得死死的,一身衣服臭的要命,但握碗的手却白的出奇,又白又嫩,显然保养的很不错,一点都不像是烈日风沙里讨生活的人。
还有个捏着鼻子喝酒的光头,头顶没有一根毛,却并非穿着袈裟,一只苍蝇飞到他头上,骤然滑倒跌落大地,而他并没有动一下。
小二看了他们一眼,对掌柜的说肚子疼,就出去了。
马小会笑了笑,“你跟你爷爷说书多久了?”
童子眨了眨眼,又扳着手指算了算,才说,“我也不记得了。”
马小会笑的更动人了,“你们知道叶孤云的事,是不是很多?”
童子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