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在秋风下微笑,仿佛是渐渐枯萎、凋谢的鲜花,变得丑陋、笨拙而凄凉。
也许她们的人生本就是凄惨的,上帝给于她们享受的同时,也给了她们无穷无尽的寂寞。
君莫问讥笑,“你看那女人在勾引你,你有没有心动?”
叶孤云闭上嘴。
女人着实想逗弄你,想出的法子,一定千奇百怪,多的令人发疯。
“我们应该过去看看的。”
“为什么?”
“因为你说不定会做她一回生意。”
叶孤云叹息,“好吧,我们现在就过去。”
他的话说的很快,动作更快,忽然掠了过去,也就在同时,上面忽然掉落下一口剑,剑光闪动,骤然刺在叶孤云站在的地方。
这人大惊失色,显然没有想到会失手。
剑尖点地已弹起,身子骤然脱落般旋转起来,转向外面,紧贴着叶孤云扑向对面女人房子里。
叶孤云冷笑,身子骤然下沉,剑光骤然闪出。
剑光闪动。
下面四个人骤然倒下两个,两双眼睛在秋风下看来,仿佛是得了凶猛而奇异的疯病,骤然疯死过去,眼睛中还带着疯病独有那种兴奋之色。
剩下的两人掌中剑还未拔出,叶孤云的剑骤然刺出。
其中一人张开嘴大叫,但张口后,一丝声音也未发出,嘴中鲜血疯狂的射了出去。
剩下的一人骤然飘起,叶孤云没有去追,因为已不必。
他刚飘起,骤然落下,像一只掏空的麻袋,软软倒在大地上,一动不动。
不远处站着一个人,他眼里非但没有酒意,更没有一丝杀意。
“韩六!”
韩六点头,微笑,掌中刀还在滴血。
他出手的部位是咽喉,一刀毙命,绝不会给对方活着的机会。
他居然也是杀人好手。
韩六笑了,“绝代双剑之一的叶孤云居然怕一个风尘女?”
“哦?”
“那你为什么不上去看看?”
“里面有我值得看的东西?”
“绝对有。”韩六拍了拍胸膛,又说,“我保证。”
鲜血从剑尖轻轻滑落,衣诀在秋风中猎猎作响。
君莫问咳了咳。
韩六忽然不吱声了,竟变成是个哑巴。
君莫目光四顾,最后落到那个女人窗户上,凝视着那女人。
女人在微笑,掌中的丝巾在秋风中摆动,她的目光落到叶孤云身上,柔柔的说,“你要不要上来?”
她又说,“光看着不过瘾,上来坐坐才舒服。”
叶孤云吐出口气,久久没有说话。
韩六笑了。
可是他忽然又不笑了,因为他看到君莫问在盯着自己,她说,“小韩。”
韩六应声说,“在。”
“这女人怎么样?”
“小事一桩,我去摆平她。”
君莫问点头,“你去吧。”
韩六跃起,恶笑着扑了过去,上面的女人骤然笑着张开双手,居然等着他过来。
叶孤云吃惊,他的剑同时也对准了她的咽喉。
只要这女人有所危险的动作,他的剑必会刺出,必会将这女人刺死于剑下。
女人疯笑着欣赏着刀光闪入躯体,她的躯体也在等着挨这一刀。
刀锋明明是闪入她的躯体,却已到了他的嘴里,韩六吃惊,抽身已发现迟了,他发现这女人一口将刀锋咬住咬死,两只手骤然握住他的肋骨,他们两人骤然掠去,掠向天际。
刀叮的落地,人已在上面嘶叫,两人都在嘶叫。
鲜血落下,两人渐渐远去。
叶孤云没有去追,也不忍去追,他没有想到韩六是君莫问的手下,更没有想到那女人居然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这一切他都没有想到,可是君莫问有没有想到?
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下被残杀,为什么没有一点反应?她的心难道也是冰冷的?冰冷而残忍?
上面没有声音,但叶孤云知道上面有人。
至少那个轿中人还在,里面还有谁就不知道了。
秋风卷起发丝在脸颊上胡乱滚动着,她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扇窗户,眼珠子几乎是石头雕刻的。
叶孤云凝视着那双几近瞪出的眼珠子,久久才说,“你在看什么?”
“我不是在看,在等。”君莫问又说,“等他们出来。”
“他们会出来?”
“他们一定会出来,否则的话会发疯。”
“我们去找他们。”
“不行。”她的话忽然带着命令带着威严,前面忽然走出个人,从前方慢慢的走来。
头上的斗笠压得很低,一张脸只露出薄薄的嘴唇,他在狞笑。
停在叶孤云不远处。
掌中有剑,并不拔出,花白的胡须在风中飘动。
他是个老人!
“叶孤云?”
叶孤云点头,他的剑握紧,斜斜指向这人的咽喉,这人的喉结很大很高,比平常人要高出很多。
“一对一,还是两个一起上?”
君莫问掌中忽然多出一把飞刀,并未发出,她笑了,“你想死翘翘?”
“也许。”
“我的刀下从无活口,一个都没有。”君莫问又说,“你想试试?”
“是的。”
这人的话刚说出,头顶的斗笠骤然有了动作,闪电般套住君莫问的手,握刀的手。
君莫问大吃一惊。
掌中刀已轻颤,握刀的依然很稳定,但已无法出手了!
她的刀竟已被封住!
叶孤云没有想到这人出手居然这么快,快的令人不敢相信。
就在同时,老人的剑骤然刺出,剑光一闪,刺进了叶孤云的躯体,那口剑仿佛是从叶孤云躯体上长出来的。
竟令叶孤云没有招架闪避的机会。
就在他刺出剑锋的同时,从窗户上掠下一个人,一口剑。
这人的剑也很快,很惊人。
出其不意的一剑,得手的机会才更大,这人无疑也很会用剑。
叶孤云没有离去,身子没有动。
鲜血从剑锋落下,落到君莫问的脸颊上,叶孤云咬牙,死死夹住其中一口剑,从窗户刺出的那一剑并未伤到他,剑尖距离他咽喉不足一寸时,忽然顿住。
叶孤云的剑已洞穿了他的胸膛。
掌中剑“叮”的落地,这人躯体立刻绷紧抽动如跃出水面的鱼,脸颊上的肌肉剧烈抽动,剧烈扭曲,直到这人的躯体彻底僵硬,才忽然滑倒,死去。
叶孤云另一手软软放手,君莫问身子忽然从他腹部倒下,她甚至没看到他怎么出手的。
老人在笑,“你出手果然很快,但你还是逃不过死亡的厄运。”
“哦。”
寒凌子已窗户跃出,静静的站在不远处,瞧着叶孤云的样子,自己仿佛很得意。
他说,“我都有点后悔了。”
“你后悔什么?”
“后悔那天没有杀人。”寒凌子讥笑,“那天杀你的确是最好的机会,可惜被我放走了。”
“幸好你逃了。”叶孤云一把将君莫问拉到身后。
“为什么?”
“因为你若不走,一定活不成。”
“哦?”
“是的。”叶孤云不再看寒凌子一眼,忽然盯着老人,刀锋般逼视着他,“你的剑为什么不往前面刺一点点。”
“因为我想多看一眼。”
“你觉得我很有趣?”
“是的。”老人点头,“我还没杀过你这样的人。”
叶孤云冷笑,“因为杀不了。”
老人讥笑不语。
“你以前杀不了,现在也杀不了。”
老人不笑了,他握剑脸色大变,惨变,他忽然发现一件可怕的事,掌中剑竟被躯体死死夹住,夹死,无法动弹。
正当他想松开剑柄抽身后退时,一口剑骤然刺出。
叶孤云的剑骤然洞穿了他的咽喉,鲜血却是从嘴里吐出,倒下去时,那双眼睛还在不停闪动,充满了说不出的惊讶、恐惧、不信。
他竟已被叶孤云杀死!
寒凌子远远的站着,握剑的手已被冷汗湿透,他不得不承认这人的确是可怕的对手。
他后面没有在屠杀他全家的那个时候出手杀人,那个时候七口剑联手,没有理由杀不死一个人。
叶孤云咬牙。
定入他躯体上的剑锋“叮”的断裂,残剑落地,人在摇晃,他疼的几乎要倒下。
“你为什么不过来杀了我?”
寒凌子直愣愣站在那里,似已惊呆,他说,“我没有把握杀了你。”
他呆呆笑了笑,又说,“我有把握杀了你全家,但没有一丝把握杀了你。”
“但你可以来试一试,杀了我之后得到的好处也有很多很多。”
“我有机会杀了你?”寒凌子冷笑,剑缓缓出鞘。
“你的机会很大很大。”叶孤云依然在笑。
寒凌子目光落到君莫问身上,又说,“你掌中为什么没有飞刀?”
君莫问伸出手,那只握刀的手赫然已受伤,正在流血,“被打伤了,我不能杀人了。”
寒凌子笑了笑,“看起来我杀你们的机会好像真的很不错。”
叶孤云点头,又说,“没错,你杀我们的机会的确很好,好的不能再好了,只要你错过这次机会,也许很难有机会杀我了。”
他说出这句话,君莫问吓了一跳,她想着让这人不要靠的很近,叶孤云却害怕他不过来拼命。
寒凌子渐渐逼近,忽然刺出一剑。
他的剑也刺的很快,也很突然,令人想不到,也许更想不通。
也许出手很快,很突然,很想不到,都很可怕,但跟想不通的一比,好像都要变得可爱些许。
别人都认为他明明应该向前走三步再出手,但他却已出手,他不必多走那几步,因为他的剑刺出去后,剑尖骤然长出七尺。
这种杀人的法子,也许在他一生中只用了一次。
叶孤云没有动,连一只手指都没有动。
掌中剑软软低斜,似已再也抬不起来,他的剑似已无法杀人。
幸好杀人也未必用剑。
寒凌子冷笑,笑声很快消失,脸上的笑意忽然又冻结,冻死,他看到叶孤云躯体上那截残剑闪电般飘出,骤然定入他咽喉。
他甚至已感觉到剑尖触摸到叶孤云的咽喉情况。
叶孤云深深吐出口气,躯体似已在也支撑不了,忽然倒下,似已再也不愿起来,更不愿醒来。
君莫问暗暗哀伤。
酒楼的门慢慢打开,宽宽大大的场地只有一张桌子。
桌子很大,上面的菜也很丰富,叶孤云不愿看一眼,里面一个人慢慢走了出来。
虽然看不到这人的脸却能听到这人的笑声。
护法!
护法笑着扶起叶孤云,笑着说,“恭喜你杀了寒凌子。”
叶孤云被他扶坐在椅子上,坐在他对面的是君莫问,她看起来显得娇弱无力。
护法走过去抚摸君莫问的脸颊,又说,“你看这女人怎么样?”
叶孤云发觉不对了。
因为他发觉君莫问居然没有一丝怒容,更没有一丝反抗,这是她绝不该有的。
护法笑了笑才坐下,他得意的时候,好像不走动两下,就好像很难得到满足,边上替他倒酒的是逍遥二仙。
一直不肯说话的独遥忽然也已说话,“想不到护法今天这么高兴?”
护法点头,杯中酒一饮而尽,才说,“我必须要好好高兴一下。”
“为什么?”
“因为我终于看到寒凌子倒下,魔教的势力终于到了我手里。”他眼睛已发亮,亮如寒星,又说,“我没有理由不高兴一下。”
独遥陪笑着,“是应该高兴一下,但是......。”
“但是什么......。”他忽然看了一眼独遥,并没有生气,一个人得到胜利有时也会出奇的原谅别人。
他明显已原谅了独遥说话的不愉之处。
独遥眨了眨眼,又满上酒,才说,“你为什么不说出来让这位叶先生高兴一下。”
护法笑了,“没错,我说出来,他一定会被活活气死。”
独遥也看了一眼叶孤云,又说,“你将他活活气死,岂非不用动手杀他了?”
叶孤云不语,对面的君莫问也不语。
他们两人仿佛已是呆子,没有吃菜,也没有喝酒,他们仿佛什么都不想做,只是静静的凝视着酒桌,一次大胜之后,是不是也会令人感觉疲倦无力。
护法点头,看了看叶孤云,才淡淡的说,“其实君莫问并不是君莫问,她真正的身份是断刀孤颜。”
叶孤云霍然抬头,身子抽紧,心也抽紧,在此刻他忽然有种不祥的感觉,像是被猎人卡住脖子的野兽,愤怒、凄惨而又无助,他凝视着君莫问,等着她说话。
君莫问点点头,她说,“我是断刀孤颜。”
她笑了笑,当然也笑的很疲倦,又说,“我们本就想找你得到灾星剑,但是早早杀了你以后,得到灾星剑并没有太多好处。”
叶孤云咬牙,脸色变得很难看,一个人被欺骗,心里是绝不会好受的。
“得灾星剑提领魔教,还不够好?”
“不够好。”君莫问淡淡的又说,“因为七大魔星、四大天王、两大护法,里面谁都不让谁,特别是七大魔星,无论什么人当上了教主,都会被他们干掉。”
她叹息了声,又说,“以前的教主是一个护法,就是被他们杀掉的。”
叶孤云眼眸里的倦意忽然消失,渐渐变得很冷静,很冷酷,“所以你们想出无数的圈套,将魔教里七大魔星、三大天王、一个护法统统杀掉。”
君莫问点头承认,但有凄凉的笑了笑,“是的,这是我们的计划。”
护法笑着喝酒,并没有吃菜,也许只有酒菜能令精神振奋,得到满足。
叶孤云咬牙,“那小妖娘说的话是真的?”
“不错,她说的话的确是真的。”君莫问眼中没有一丝歉意,她淡淡的接着说,“她是我一手带大的杀手,为了假装我出现,去对付别的人,对付杀手,也能对付魔教里的人。”
“你狠心让她死在这计划之中?”
“没法子,想要得到魔教的势力,我们牺牲的都很多。”君莫问长长吐出口气,又说,“魔教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得到统一,实在太需要得到统一了。”
“可是你这一次计划里杀了太多的人。”
“你真的很愚钝。”君莫问淡淡的笑了笑,又说,“想要成就一番霸业,牺牲必定是在所难免的。”
“是的。”叶孤云冷笑承认。
“你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寒凌子?”
叶孤云当然记得,那一天正是白雪死去的日子,外面雨水大的可怕。
“那一次寒凌子也许就该死在你剑下,你可知他为什么突然离去?”
叶孤云不知道,他摇摇头,“是你的主意?”
“是的。”君莫问冷笑,“的确是我的主意,我就是要你杀不到寒凌子,好好跟着我去杀人,而且心甘情愿的替我杀人。”
叶孤云已喘息,“小妖娘说出的话,我不该怀疑的。”
“但已对我起了疑心。”君莫问又说,“为了消除你对我怀疑,我可下了不少功夫。”
“你并没有白费。”
“是的。”君莫问笑了笑,“你依然跟着我去到处杀魔教的人,这一点,我真心的感谢你。”
叶孤云沉思,又说,“那范天府也是你杀的?”
君莫问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又说,“你那个时候若是相信小妖娘的话,也许我就会被她杀了。”
“为什么?”
君莫问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冷酷,也很残忍,“因为她不甘心做我的奴隶,我要她做什么,她就得做什么,这种日子她早救过厌倦了。”
“你看得出?”
“当然看得出。”君莫问又在笑,“我太了解她了,她早就想干掉我了。”
“她最终还是在这个计划中死翘翘了。”叶孤云深深叹息,暗暗替这女人哀伤。
“你还记得那群漆黑而可怕的人没有?”
“记得。”叶孤云当然记得的很,那群人没有说话,更没有动,叶孤云知道,如果他们跟叶孤云拼命,叶孤云也许不是他们对手。
他亲眼看到那些人杀三尊的时候,那种杀人的法子也许连梦里都没见过。
君莫问笑了笑,“那群人是她一手训练出来的,只要她一声令下,你想不死都很难。”
“可她并没有发出命令。”
君莫问笑的愉快急了,“因为那些人也有个毛病,遇到天气不好的时候,就会不听使唤了,彻底失灵不管用了。”
叶孤云倒抽一口凉气,直到现在才知道那一刻有多危险。
“他们还活着,一定会找你算账?”
“你错了。”君莫问又说,“只要小妖娘死翘翘,他们也会跟着死翘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