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的叹了口气,这才淡淡的道:“云姵妹妹说了,旗袍可是祝妈妈拿给她的,那不就是说祝妈妈趁着我不注意,进房里去偷来的吗,我的房间,分了两个柜子,一个柜子是完好的成品,另一个是有瑕疵的需得拿去给裁缝修理的,想必是祝妈妈不了解情况偷错了,这才害的云姵妹妹出糗。”
“怎么可能……”
安云姵愕然,她是没想到我竟然如此睁眼说瞎话。
不消说别的,其实我能明白她的想法,毕竟我也不是第一回给她衣服了,以前只要蒋公馆那边来了任何的新奇好玩甚至是贵重的玩意儿,只要她看上了,我都会给的。
虽然今日祝妈妈将衣服拿去的时候,我态度不好,祝妈妈回去找她的时候肯定也搬弄了是非,但是都没想到旗袍上能有问题,而且最没想到的该是我现在倒打一耙。
沈芳怡眼睛转了转,也跟着道:“大姐姐,你是不是记岔了,你以前不是也给过不少衣裙给云姵姐姐么,那都是祝妈妈拿来的啊,你现在怎么还说祝妈妈偷了?”
“胡说八道!”她的话音刚落,我就高声打断她的话,严肃的道,“我什么时候给过衣裙给云姵妹妹了?为什么要我给衣裙给云姵妹妹?难不成你觉得云姵妹妹平日里没有衣裙可以穿,还是觉得父亲小气不给月钱害的云姵妹妹连自己一袭衣裙都买不起,要从我这里拿?”
一番话,连消带打,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安老太都惊呆了。
我这话根本不能反驳,女子的衣裙一般都不外送,在西平,有个古怪的却又是不成文的规矩,衣裙那是女子的遮羞布,送掉了衣裙就等于掀掉了自己的遮羞布,一般人都不送衣裙,女子之家更是不送的。
以前我送衣裙给安云姵,自然也是真的将她当成自己亲生妹妹看待,可现在么,我是傻了么才会承认,反正每次她拿走也没有让我留个手印儿什么的,更没有告诉过沈嘉树,现在我就是咬着牙不认,能怎么的?
坐在边上的沈芳怡推了二姨太姚曼雪一把,瞪了她好几眼,姚曼雪知道沈芳怡是要自己出声,她是不想掺合这些,但是想着毕竟是女儿的意思,她就轻轻柔柔的开口道:“这送还是偷也不是大小姐一人说了算呢,大小姐人善又愿意和姐妹们分享,一家人,也不计较那些,可今天到底是因为大小姐的旗袍出了错,让云姵小姐没了脸面,这女孩子家的脸面多重要,无论如何,大小姐都应当负个责任呢。”
“就是。”安老太听了也挺腰,道,“若是按照我们家那边的家法,千寻你就该跪下亲自认错道歉。”
我几乎是要冷笑出声了,这么瞎的话也好意思说的出口,前世我把她们当一家人,掏心又掏肺,落的个什么下场?
如今,我又不傻,安云姵没了脸,就要我负责,凭什么?
我看了一眼沈嘉树,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反而是黑沉着脸盯着我,似乎赞同要我这个沈家嫡出大小姐跪下给一个没名分的外室生的女儿道歉,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啧啧,见鬼去吧!
我浅浅一笑,朝沈嘉树道:“父亲,要我跪下道歉可以,可如果我们家中真的出了贼子,而现在大伙儿都被贼子蒙蔽了,反而来诬陷我,这传出去了,不是笑掉大牙吗?”顿了顿,我又轻声道,“家中出了内贼,事儿可大可小,就像是偷衣服事小,若是偷了别的重要的文件,那可就事大呢。”
这话别的人听得云里雾里的,但是沈嘉树是即刻就反应过来了。
前年,沈公馆就有个下人在外头抽大烟赌博欠了不少钱,走投无路之际,就想到在沈公馆偷东西去变卖,那人潜入的正好就是沈嘉树的书房,偷了钱不算,还顺走了几本沈嘉树收藏的古籍孤本。
本来这也没什么,但是沈嘉树收藏的那孤本里头又夹着几封信,那几封信可是有关沈嘉树私下参与倒卖军火和鸦片的记录,沈嘉树可是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事儿给摆平了。
我现在提起这么一茬,沈嘉树马上就严肃了,他可以不管妻儿受多大委屈,但是涉及到他的利益,那就非常重视了。
作为沈嘉树枕边人的安美龄自然也是一愣,神情骤然就紧张了。
果然,沈嘉树冷声的开口:“把那个祝妈妈叫来,我亲自问话!”
安老太十分不满意,还想要张嘴说话,可安美龄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暂时不要说话,她只能忍着。
很快,祝妈妈便被带来了,见眼前这么大的阵仗,她吓得咽了咽口水,噗通的一声就跪下了,扯着嗓子哭嚎道:“老爷,太太,我是冤枉的啊,那旗袍就是大小姐亲自送给我的,还说前些日子她和云姵小姐置气了,这旗袍就算是赔罪的,我……我当时想着都是自家姐妹,哪有什么隔夜仇的,也不曾检查,就给了云姵小姐了,岂料出了这样的事啊!”
我直接开口,目光如炬的盯着她道:“祝妈妈,你确定真的是我送给你的吗?”
祝妈妈一怔,对上我的眼睛,见我盯着她,她吓得抖了抖,却也仰着脖子坚定的道:“当然是了,大小姐,你可不能这样陷害老奴啊!”
“那便搜一搜吧。贼子偷东西可不会只偷一件儿,只要祝妈妈是清白的,屋内定然不会有赃物,只要没有赃物,那衣裙便不是你偷的,是不是这个理儿呢?”
我温温吞吞的说着话,祝妈妈已经吓得脸色发白。
这个祝妈妈手脚一直都不甚干净,仗着自己和安美龄有点亲戚关系,沈公馆的人都给她几分颜面,平时偷鸡摸狗,见到好的物件儿就顺走一两件,都是常有的事,可只要沈嘉树那边不察觉,也就相安无事。
今日要搜定然能翻出不少东西来。
沈嘉树哼了声,他不在乎别的,甚至是我这个女儿的声誉他都可以不放在眼里,但是涉及到他的自身利益便不能够容忍,随即,沈嘉树不容拒绝的吩咐:“来人,去祝妈妈的房间搜一搜!”
去搜的是沈嘉树的心腹,不到半个小时,已经搜出了不少祝妈妈偷来的财物,包括沈白卉的手链,沈芳怡的项链,还有二姨太姚曼雪的胭脂盒等等,其中我的东西最多,不仅有真丝的衣裙纱巾还有一叠的钞票。
最重要的是,竟然真的搜出了沈嘉树的东西,那是沈嘉树的一个真皮的老铜扣皮包,虽说是沈嘉树早就不用了束之高阁的,但是这皮包可是沈嘉树的顶头上司送的,哪怕是不用了也不能丢掉,不然被知道了,人家会怎么看他?
我冷冷的勾了勾唇,祝妈妈这会儿是不能好了。
果然,沈嘉树看着自己的皮包都被盗了,即刻就暴怒了:“安美龄!就是你招来的贼子!偷了沈公馆这么多的东西,还要冤枉千寻!你管事都管到哪里去了!”
“我……我也不知道啊……”安美龄急了,她知道祝妈妈平日手脚不干净,但是没想到我今天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提起然后去搜啊。
“父亲,恶奴若是不能及时惩治,恐怕还会惹事呢。”我缓缓的开口,凉凉的道,“再说了,前段时日,报纸上说了,城南的周公馆被大帅查封了,就是因为家中有恶奴偷了周老爷的东西出去变卖,岂料变卖的东西正是违禁物品,后来查出来了,那恶奴是被人买通了故意陷害的周公馆,咱们沈公馆是不是也得……”
话还没说完,沈嘉树就怒容满面的抬脚一脚踹向吓坏了的祝妈妈:“来人!将这老婆子给我抓到巡捕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