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光棍信义去网吧之前,给田寡妇详细讲解了宾馆房间里所有物品的使用方法,包括马桶如何使用,淋浴器如何开关,电视机如何观看等等。
待信义走后,田寡妇脱了衣服,美美地洗了个热水澡,然后给自己泡了一杯茶,安静地坐在窗户前,静静地欣赏起这大城市的夜景来。
此时的她,已经遗忘了千里迢迢来此目的,遗忘了男人跑了带给她的伤害,遗忘了一路上的辛劳与疲惫。
天下这么大,这么美,自己何必去执着于一个烂人呢?
是的,一个能够抛妻弃子的男人,不是烂人难道是好人?为了这种烂人去伤心,去怜惜,去想不开,岂不是太愚蠢了?
远处的楼宇之间,一条弯弯曲曲地河若隐若现。那宽广的河面,将城市的流彩都映了进去,安静之中皆是繁华。
第二天田寡妇起得很早,不是因为睡不着,也不是怕耽误了车,而是怕信义回来得早,被关到了房门外。
七点半,信义准时出现的房门口。
房门开着,他还是敲了敲门。
听到敲门声,田寡妇从里面跑了出来。也许是昨晚受了那个宾馆门迎目光的刺激,也许是心里想通了,思想转过了弯,田寡妇今天换上了白色衬衫,蓝色牛仔裤和白色旅游鞋。乌黑地头发也披在肩上,看起来年轻了许多,也洋气了许多。
“哥,你回来了?”田寡妇热情地招呼了一声。
“噢,噢,回来了!”看到田寡妇的模样,信义失了一下神。
看到信义的窘态,田寡妇笑了。
“你不是说这里还管早饭吗?我们一起去吃!”很明显,田寡妇已经适应了这里,也找回了自信。
“走!顺便带上行礼,通往固始县的九点开,我们吃完饭退完房,正好能赶上!”看来信义已去长途汽车站打听过了。
早餐是自助式的,花样很多,令田寡妇眼花缭乱。兴奋的她端着盘子,一会儿尝尝这,一会儿尝尝那,高兴得像一个快乐的小姑娘。
这时的信义反倒成了绅士,他只取了三两样东西,坐在那里一边慢慢地吃,一边静静地听着田寡妇对各种食物的评价。
再一次坐上车,田寡妇不再沉默,她一路上有说有笑。有时是对信义,有时是对自己,也有时什么都不对,只是感叹。
她感叹天之高,地之大,人之卑微;感叹山川之多险,景色之迷人,星光之灿烂;感叹岁月之流失,人生之苦难,命运之难测。
因为感叹,她的心变人,人变了,甚至模样也变了。
变得不再是那个狭隘的农村泼妇,不再是千里寻夫的怨妇,不再是信仰贞洁烈女的寡妇。天地这么大,她要放飞自我,人生路还很长,她要活得精彩。
此时的田寡妇,已经没有了半点愁怨,半点伤心。她的心里,是对未来生活最美好的憧憬,是对城高繁华最强烈的渴望。
因为有了信义的提前筹划,前往固始县柳树店乡石塘村的路上很顺利,临近中午,两人一起走进了石塘村。
这是一个深山里的小村子,只有几十户人家。
信义没有在村子里寻找,也没有向人打听,带着田寡妇径直来到了村委会。
村委会的院子里有旗杆,旗杆上鲜红的因旗迎风飘扬。
很幸运,这个山沟沟里的村委会刚刚开完了研学会,主任与书记都在。听说是打千里之外的陕西来此寻人的,立即显露出山里人特有的热情。
田寡妇打开提包,从里面取出那张婚姻介绍信的复印件和自己与小木匠的结婚证,恭敬地递到对方手里。
村主任和书记看了看那张介绍信,又细细瞧了瞧那张结婚证上的照片,都摇了摇头。
“我们村子里的确有个人叫这个名字,身份证号也差不多,但绝不是照片上的这个人,至于这张介绍信也绝对是假的,我们村开出的介绍信都是手写的,从来没有用过这种机器印制的介绍信。”
听到这结果,田寡妇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这是一个意外的结果,也是一个最好的结果。
根据我国法律规定,男女双方进行结婚登记,需要提供真实有效的证件。如果提供虚假证明办理的结婚登记的,属于无效婚姻的,当事人可以申请法院对该婚姻进行撤销。
也就是说,田寡妇与小木匠的婚姻是可撤消的无效婚姻,田寡妇是自由的,还可以继续追求她的幸福。
信义从包里取出两条烟,放在了桌子上。
烟是“帝豪”牌的,由许昌卷烟总厂出品,据说河南人就喜欢抽这烟。
“两位老哥,能不能行个方便,给我们开一个证明,证明咱们村从未出具过这张婚姻介绍信,村子里也没有照片上这个人?”信义诚恳地说。
村主任瞅桌子上的烟,又看了看对面坐着的书记,点了点头。
当天下午,信义与田寡妇回到了信阳,再一次住进了信阳宾馆。
傍晚,洗完澡的田寡妇主动要求信义陪她上街去转转,说要再看看这个花花世界,顺便给自己买一些衣服。
对此,信义自然求之不得。
说实话,自从得知田寡妇的婚姻是无效婚姻时,信义的心里竟然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兴奋和喜悦。
信阳是河南省的一个地级市,算不上繁华,但对于一个从未出过远门的农村妇女来说,已然是大都市了。
走出宾馆,两人并排走在大街上,像一对夫妻,只是男人有些土气,女人有些假洋气。
然而这是走出宾馆的模样,等他们回来,再也没有人这样说了。
因为,两人都换上了时髦衣服,理了时尚发型,蹬上了新皮鞋,信义还换了一付眼镜,而田寡妇则另买了一个皮包。
皮包是真皮的,正儿八经的广东货。眼镜是超薄树脂的,镜框由钛金做成,精制而显档次。
整个财物过程信义就像在云里雾里,所有的一切都是田寡妇在做主。当然,钱是他出的,而且出得心甘情愿,出得满心欢喜。
回到宾馆,当信义提出要继续去网吧过夜时,田寡妇羞涩地拦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