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脸上没了故意摆出来的任何表情，只剩冷静与绝对的认真之色，清脆好听的嗓音好像要叫所有人听得更清楚：“我懂了，第一次总是印象最深。我是陈让初恋，这个记忆一定会烙印在我俩记忆深处，历久弥新又再新！”
说完，于随没再管叶子魁那根未燃的香烟滑落桌面，瞬间阴沉下来的模样，站起身推门而出。
出了门，女孩脚步凌乱走了几步，到一个拐角扶着墙，宛若一个快要溺水的人，重重呼吸几口空气。
在别人面前她可以做到底气很足，可以说出那样的话，可是，私底下还是会忍不住去想叶子魁话里那种可能性啊。还是忍不住去想，如果真有那种可能，她于随该怎么办？
半刻，直到她听见包厢那边开门的声音，叶子魁出来了，她才抬手揉了一把眼睛从拐角走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经过前台，叶子魁猝不及防瞥见一道熟悉的黑色身影，原本阴沉的脸色蓦然消失，换上惯常的散漫邪气之色。
叶子魁走过去，动作熟稔拍他肩膀，“阿让！”
正在前台问什么东西的陈让低低说了句“不用了”，转过身扫了眼叶子魁，同时看见了从他身后走过来的于随。
女孩一身漂亮裙装，秀丽长发服帖肩背如同爱宠，白嫩脚上水钻璀璨若星辰，整个人似乎发着光。只是，她周身气息黯淡，脸色淡如烟，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陈让未及思索，一把将人拉住，指尖所及之处，女孩胳膊上皮肤滑腻冰凉。与此同时，亲身亲眼目击这一幕的叶子魁脸色几变。
被人扯住胳膊打断思绪，于随眉头一皱，掀起眼皮要甩开手，看清眼前人时动作顿了一下，也就是意料之外地顿了一下，硬生生把甩开了他的手。
尔后，女孩跟没碰见这个人似的，继续往前走。
陈让低眸扫一眼自己的手，唇角紧绷，不禁加深了心里的担心推测，偏头狠狠盯一眼叶子魁，拔腿大步追了上去。
“于随。”
于随跟没听见似的，继续往大堂里间走。
走到隔断里外大堂的屏风处，陈让凭借天然的长腿优势成功追上于随，将人按在古香古色的大屏风上。
于随平平静静半垂眸看一眼按在自己肩头那只手，手指修长有力，也用了力道摁她，于随没想挣脱，抬眸时脸色一片空白，问，“做什么？”
她不对。
哪哪都不对。
男生黑眸紧紧盯着女孩的脸，从眼睛到眉梢眼角细细打量几眼，企图看出点什么来。
他不说话，于随被盯得烦了，挪了挪脚要走。
陈让没给，抬高一只手抵在屏风挡住一边去路，慢慢地说了句话，“不是说，想跟我打牌？”
闻言，于随抬起弧形漂亮的葡萄眼睛，眸光沉静清淡，想也没写给出两个字：“不想。”
空气凝固半秒，陈让脸颊微吸，音色沉沉问，“为什么。”
“没为什么。”于随扯扯唇，嘴角的笑透出几分的嘲与烦，不知是笑自己还是笑他。只是她自己都没意识到，那承担太多的一丝笑丑的跟哭一样难看。
近距离专注女孩脸上每一次情绪变化，陈让耐性全失，语气低了几分，“子魁跟你说什么了？”
说什么了？
叶少爷大概表达了那么几分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高高在上与得意吧。
正要讲话，屏风那头响起向裴蓄谋已久忍无可忍的声音，“于小姐回来了，怎么不进来？”
于随脑子一个清醒，差点忘了正事，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推开陈让走进里间大堂，勉强扬起笑意问，“战况怎么样？”
“哎，打了几把了，把把都是向少爷和小敏赢，我们哥几个输的差点连店费都交不上。”
“这样啊，小敏原来这么厉害。”于随惊喜出声，经过艳艳的时候，忽然有了新发现似的，看了看坐在椅子上脸如菜色的艳艳，问题来了：“艳艳没赢吗，我记得刚才艳艳你说这种玩法小菜一碟啊，怎么就赢不了呢？”
怎么赢不了？
还不是小敏那个贱人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让向裴这个大金主把把都飞非跟她双人组不可，而她堂堂分店一姐艳艳居然只落得跟个光想揩油的三流少爷组队的份儿！
想到这里，憋了一晚上的气就再也收不回去了，艳艳绽出大大的笑容，说，“那还不是我没见识过小敏的厉害嘛！早知道小敏玩的这么好，我就讨教讨教了。小敏啊，都是一个店的，现在讨教也不迟吧？”
正好一群少爷玩累了准备散场，艳艳就强拉着小敏退出去了。
于随想着艳艳临走那副要吃人的样子，稍稍勾嘴笑了，给了向裴一个眼神。
在这演了一晚上的向裴得令可以解放了，简直是从椅子里跳起来的，演戏演到底对众人给出走人的绝好理由，对于随说，“那什么，你们店洗手间在哪，带个路呗？”
于是，两人光明正大一起走了，于随一路把人带到偏僻的后门外。
“怎么样怎么样？”脱离演戏状态的向裴立马翘尾巴，“阿随，我今晚这表现不错吧？我都怀疑我有奥斯卡影帝潜质！”
于随配合地点头，“演技还行。”顿了一下，似笑非笑睇他一眼，道，“特别是把我名字造句那段。”
“是吧？我也觉得我那个时候简直机智死了！”向裴尾巴彻底翘上天了，连正话反话都听不出来。
又聊了几句，于随估算了下时间，觉得那边两个应该“讨教”得差不多了，跟哄小孩似的夸了向裴，向少爷才肯继续演最后一段一一继续装作不认识。
主要是，如果艳艳和小敏提前知道他俩认识这个信息，保不准会想到什么问题。要知道，女生的想象力是非常可怕的。
所以，在查到她和向裴第一次来店里那晚两个人不在值班的时候，于随当机立断，向裴跟她装陌生人才是万全之策。
历时半月之久的筹谋顺利结尾，终于到了收割成果的时刻。于随有种预感，今晚一定可以得到她要的有效信息。跟Q交换也就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