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奶奶,那副画儿,是什么名贵的画儿啊?值得你亲自走一趟?”
顾子铭在前面开车,沐雨色和顾南夜坐在后面。
“嗯,很名贵。”
沐雨色的目光落在窗外,两侧的树木不断地后退。
“约莫在一千年前吧,受人委托保管这幅画,五百年前因果酒馆出了点儿事故,画儿丢了,所以我找了很多年。”
“出了事故?什么事故”
“那画儿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么?竟然能让您老人家找这么久。”
顾南夜跟顾子铭同时问。
“不是什么大事儿。”沐雨色道:“那副画儿,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只不过是一个愚蠢的人类,在画完了这幅画之后,便自毁了双眼罢了。”
顾子铭被吓到了,说话结结巴巴:“毁毁毁了双眼?”
沐雨色轻笑一声,看了一眼身侧的顾南夜,问:“想听这个故事吗?”
那是在一千年前的大雍帝国最繁盛的时期。
大雍皇城,上雍,是当时世界上最大最繁华的城市。
曾言,盛世万千藏在上雍皇城内。
上雍,便是繁华荣盛的象征,为大雍皇朝一绝。
但是大雍闻名诸国,有两绝。
大雍皇朝昭玉贵妃,风华绝代,冠绝后宫,是大雍的又一绝。
雍帝宠爱昭玉贵妃,尤爱将贵妃画像示于人前,与朝臣共赏贵妃绝代姿容,因此从天下筛选能工巧手,只为贵妃一人作画。
经过层层筛选,最终选定的是一名年轻的画师。
入宫的第一天,恰是春日百花争艳,他见到了闻名大雍的昭玉贵妃。
贵妃侧躺在美人榻上,一条手臂枕在脑袋下面,手如柔荑,肤如凝脂,眉如远山细长,眸子半阖,隐约可见秋波涟涟,唇上几缕光泽,更添艳色。
画师看呆了。
“画师?画师?”
旁边的小公公喊了他好几声,画师这才幡然醒了过来,脸色羞赧。
“画师,可别怪小的没提醒您,您只需要做好本职工作便可,千万别想别的,否则,是要掉脑袋的。”
“是。”画师连忙颔首,恭声道。
小公公说完之后,迈着小碎步走到亭子外面,伏在地上。
“小的拜见贵妃娘娘,娘娘千岁。”
“微臣拜见贵妃娘娘,娘娘千岁。”
昭玉贵妃听到声音,缓缓睁开了眼睛。
御花园里百花争艳,瞬间失去了光彩。
画师偷偷看了一眼,触及到贵妃的视线,连忙惶恐地低下头。
“这就是新来的画师?”声音恰似莺歌婉转,又好像淙淙泉水流淌而过。
“是,娘娘,别看齐画师年轻,画工是连圣上也称赞的。”
“嗯,那随本宫来吧。”
昭玉贵妃慵懒地起身,身侧的宫女轻轻扶着她的手臂,她从画师身边走过的时候,画师只觉得一股甜蜜香风拂面而过,醉人心神。
“画师?”小公公推了推画师。
“可千万要记住小的跟您说的,只管作画,其他的别看别想别听。”
画师不是很明白小公公的意思,直到他来到贵妃的寝殿——栖霞殿。
贵妃轻解衣衫,香肩半露,肌肤赛雪。
画师一眼看见雪白一片,脸色大变,惶恐伏地。
“臣有罪,请娘娘恕罪。”
贵妃扭过头来,看见画师伏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抬头的诚惶诚恐模样,忽而轻笑一声。
画师心中更是惶恐。
他不明白昭玉贵妃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他看见了她无一遮挡的手臂,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自己的脑袋在脖子上似乎都在摇摇欲坠。
“难道没有人跟你说,为本宫作画,作的,都是什么画儿吗?”
褪去的外罩纱衣掉在地上,贵妃赤着足,走到画师面前。
看见面前一双玉足,画师心中又羞又怕,头更低了,几乎都趴在了地上。
贵妃声音无波无澜,道:“抬起头来。”
“臣不敢。”
“本宫叫你抬起头来!”贵妃语气有些不悦,有命令的意味儿。
画师下意识地抬起头,触及贵妃倾国倾城的容颜,心生尊敬和崇仰,但是视线下挪,领如蝤蛴,胸前雪白,隐约可见半点春光,两条手臂又细又长……
“微臣惶恐。”画师迅速挪开视线,双手的手指都在颤抖。
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昭玉贵妃是雍帝最宠爱的妃子,仅此一位,地位堪比皇后,不,胜似皇后。
陛下怎么可能会让人给她作这样的画儿呢?
“起来。”贵妃表情不悦:“不要让本宫说第二遍。”
画师战战兢兢地爬起来,视线落在地上,不敢去看贵妃。
贵妃冷笑一声,回去侧躺在软榻上,手指轻轻撩起裙摆,露出一双细白细白的腿,裙子撩地很高,到了大腿以上。她一条手臂放在腿上,另一条手臂撑着脑袋,淡声道:“开始吧。”
“……是。”
宫人已经将笔墨都准备好了,画师心中不安,颤抖着拿起笔,触及贵妃的时候视线仍旧有些躲闪,飞快地看一眼便低头作画。
一幅画作下来,竟是满头大汗。
“陛下驾到!”
“恭迎陛下。”
栖霞殿内,宫女太监齐刷刷地跪了一地。
画师伏在地上,只能看见一道明黄色的影子由远及近。
“臣妾参见陛下。”
昭玉贵妃慢条斯理地披上外衫,疾步上前。
“哎,爱妃多礼了。”雍帝扶住贵妃的手臂,一眼看见案几上刚刚完成的画儿,忙走近了些,眼中闪过一丝惊叹,不由轻抚着,道:“果真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
美人卧榻,慵懒华贵。那露出来的手臂和双腿,似是一条一条丝线,缠绕人的眼睛,舍不得挪开眼。
“爱妃,你真乃我大雍无上瑰宝。”雍帝高兴地搂着昭玉贵妃夸赞。
贵妃掩唇轻笑:“都是齐画师画的好。”
“哈哈哈,好好好,齐爱卿之画,深得朕心,赏!”
帝王大手一挥,珍宝无数。
画师惶恐不安,却一跃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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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宫中半年,画师为贵妃作画数百,或宽衣解带、或卧榻酣眠、或雾中沐浴……每一帧在世人看来,都是伤风败俗,有伤礼仪。
但是雍帝非常喜欢,朝臣也非常喜欢。
画师觉得自己每一次作画的时候,贵妃脸上的笑容都很奇怪,像是已经固定化了,没有丝毫的波澜起伏,纵观自己作过数百幅画,贵妃的笑容从始至终非常完美,叫人挑不出来一丝一毫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