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顾南夜要去乾州军区,估计要等到晚上才会回来,沐雨色并没有跟着去,所以,办公室里就只有她一个人,这给了她非常好的机会。
她关了门,去里间,拉开了顾南夜书桌下方的抽屉,保险箱依旧在这里,不能挪动,会触发警报,她沉眸,只有一次机会。
沐雨色手心里有汗,她捏了捏拳头,缓缓伸出手拨动密码条。
这段时间,顾南夜有过开过几次保险箱,她耳力极好,在外面也能听见轻微的响声,每一次都有在脑海中记下来。她是密码学的高级人才,破译密码无数,几乎没有过失误,这次也一样。
“叮”地一声,保险箱十分顺利地开了。
沐雨色表情一喜,里面确实是南军的军事布防图,她没有拿走,拍了照,又仔仔细细地看了几遍,在脑海里形成画面,把东西完完整整的放回去,锁上保险箱。
这一切太过顺利,让她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但仔细找找,又没有什么地方可疑的,她压下心里的不安,跟平常一样若无其事地办公,等到了下班的时候,顾南夜还是没有回来,她就跟平常一样下班,出了办公室,出了总督大楼,出了总督府……
“沐秘书,需要送您回家吗?”是顾南夜的专职司机勤务兵驱车过来了。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沐雨色微笑。
勤务兵是个年轻的少年,笑起来露出一口大白牙:“还是送您吧,不然督军会拆了我的,反正我正要去接督军,也要经过沐秘书的家。”
沐雨色轻笑:“好吧,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少年的笑像是太阳,温暖又灿烂。
为了不让人起疑,沐雨色回了家,一直等到天色稍晚的时候才出了门。
今天的乾州格外安静,傍晚时分下了小雨,淅淅沥沥的,把路面都打湿了,一直没停。
行人零星,车马疾驰。
沐雨色撑着黑伞,穿了黑色的旗袍,带了一朵白色的菊花,来到了安宁湖畔。
烟雨朦胧中的安宁湖,湖面氤氲着一层薄雾,廊桥横跨安宁湖,恍恍惚如天边虹桥,不似凡间,湖畔垂柳依依,风吹着柳绦飞扬,像是扭扭捏捏的小姑娘,含羞带怯,欲语还休。
她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她把菊花放在了廊桥桥头,深深地鞠了个躬。
“色色,走吧,都安排好了。”傅桥生撑着伞来到她身边。
他望着云雾缭绕的湖面,目光平静:“沐伯伯,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色色,绝不会叫她受半点委屈。”
他鞠了个躬,态度恭敬到了极致。
沐雨色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去看傅桥生,她扭头就走。
黑色的车停靠在安宁湖边,傅桥生连忙追上去,给她拉开车门,等她坐了进去,他也收了伞坐进去。
车很快就开走了。
车很快又开来了。
穿着军蓝色戎装的男人下了车,眼眸深幽地看着那辆车在雨幕中渐行渐远。
“督军,要现在收网吗?”周鉴忙下车,给顾南夜头上撑了伞。
顾南夜语气平淡:“再等等,傅桥生这次来不单单是为了军事布防图,他还要带走几位携带了高级机密技术的专家,那几位专家会在今晚子时到达乾州港,等他们接头了再动手。”
他往廊桥桥头走去,白色的菊花在雨幕中依旧美丽洁白。
周鉴抓着脑袋,还是忍不住说:“督军,沐秘书她……”要怎么处理?
从一开始知道她是奸细是真的,但督军对她的感情也不是假的。
事实上,这一切都还得益于督军第一眼就认出她来了,只不过她自己不知道督军曾经见过她,所以从一开始就知道她动机不良,却还是小心翼翼地维持这一场镜花水月。
他们都站在公正的角度,乾州沐家因为跟西南顾家的姻亲而被皇帝迁怒灭了满门,是不争的事实,那些前尘往事太过血腥,谁都没有错,谁都很无奈。世道如此,怨不得谁。
顾南夜站在雨幕中,深深地鞠了个躬,然后站直了身体,望着湖面说:“尽量别伤了她。”
“明白。”
晚上十一点,三里巷77号开出了几辆车。
十一点三十分,车停在了乾州港。
乾州港有好些工人在往船上搬运货物,这艘船是今天晚上他们要乘坐离开的。
傅桥生搂着沐雨色下了车,几名保镖也下了车,在他们身后站的笔直。
有个矮矮胖胖的中年男子老远就看见了,连忙小跑过来,讨好地笑着问:“傅少,这段时间和夫人在乾州玩儿的还开心吗?”
他之前都只跟傅桥生谈生意,没有见过他的夫人,今个儿见了。
妈呀,这长得跟天仙似的,那腰那腿,无论哪个都够他玩儿一天了。
傅桥生把沐雨色揽在自己身后,笑容带着冷意:“托张老板的福,还不错。”
张老板也没别的意思,就是看见漂亮的女人条件反射用了打量的眼光,傅桥生不高兴了,他也自觉地收回视线,讪笑:“傅少,货都装好了,您看有没有问题,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您看是不是……”可以付尾款了?
傅桥生点头:“好。”
傅桥生让人来跟张老板开银号提款凭证,张老板兴高采烈地过去了。
港口的工作人员查了他们的证件和文书,让傅桥生和沐雨色先上了船,虽然是货船,但是给他们准备的房间依然是奢华舒适的。
“色色,还要一点时间才会开船,你要不要先休息会儿?”
“不用。”沐雨色摇摇头:“你要还有事就去安排,我自个儿去船头吹吹风。”
傅桥生看着她,沉默着点了点头。
沐雨色去了船头,雨已经停了好一会儿了,风从河面上吹过来,夹带着淡淡的鱼腥味,有些凉意,让脑子清醒不少。
已经十二点了,沐雨色看见有辆车又开了过来,下来三个人,提着公文包,傅桥生亲自迎了上去,四个人言笑晏晏,傅桥生伸出手,做出“请”的动作,他们一起往船上来。
远处山上的塔顶,灯光朦朦胧胧,那种不安的感觉又上来了。
沐雨色站在船头,有一排排车灯忽然映入眼底,她瞪大眼睛。
“傅桥生!”
“砰!”
她的叫声和枪声几乎同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