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本家人,大家都姓李,那关系自然亲切了一番。
李贤又一想到尼姑庵的院墙露出的几条绿叶,还真有心情去看看,何况前几日目前还说过要寻个寺院还愿。
难得来一次,这不正好!
“我叫李贤,多谢阁下解悟,静斋庵即能入内,李贤携家母等会正好去还愿。”
因为带着一个病号,李贤背竹篓并帮扶这个叫李用和的青年花了足足一刻钟,才来到了前方的大路之上。
给母亲说道了一下,便从马车上拿出随时携带的医疗箱,然后在孙二狗的帮助下,主仆二人很快在李用和受伤的脚踝处进行涂抹处置。
那药膏涂抹完的瞬间,一股清凉的感觉就从脚上直接传到了李用和的脑海。
“竟有如此神奇的膏药,这帮我的小郎君看起来颇有能耐啊!”
李用和心中闪过这个念头,这可比李家庄内的老医师平常用的膏药疗效好多了。
他正待感谢之时,见那少年把包装好的膏药塞入到了他的手里。
“这是太医院里面的大医官调配的药膏,一日两次,睡前睡后,过不了几日就会自动痊愈。老兄不用推辞,类似的药膏我的医疗箱里还有很多!”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说的那话,那少年还专门把什么“医疗箱”往上抬了抬,以便让李用和看得清楚些。
内中果然还有不少!
“某写过恩人!”李用和忙弓着身子道谢。
那车内的妇人也宽慰道:“相逢即是有缘,都是贤儿的一番心意,不用这么客气。
对了,我听贤儿说你家离此不过五里,可是需要我家马车将你捎回去?反正从西城门走,正好顺路!”
都是菩萨心肠的好人啊!
李用和隐有泪目,他都让这恩人救助了,自不好答应这种要求,何况背篓里的纸钱,他还要想办法给送过去。
“谢过夫人,有小郎君给的药膏,某已经感激不尽了!
且家姊正于前方的静斋庵出家为尼,某正好与家姊唠叨一番!”
“前面是静斋庵啊?”车上的李母看向了旁侧正在收拾医疗箱的幼子。
李贤方才着急给李用和上药,还没来得及解释,等他把李用和说的话复述一遍后,李母才明白。
“既然这样,反正也没几步路,贤儿还有二狗你把少年郎扶在马车前端,我们正好去静斋庵里还愿。
上次为母为你父子三人可是许了不少愿,现在好多都应验了。为母可不想在菩萨那里留下许愿不还愿的印象。”
母上大人发话,在李家没人敢忤逆,何况这本来也是李贤的打算。
因而,马车又往回调转,载着一个病号一个竹篓,李贤和孙二狗拉着马车于地上行走,不断往静斋庵的大门而去。
静斋庵内,待早上的功课结束后,一群尼姑正准备拿着锄头去外面的田地劳作。
庵内平日收留的都是一些苦命女子,以当代的主持为例,她就是家里遭了盗贼,死了丈夫儿子,万念俱灰之下,来到了这里。
只有苦命人才能懂苦命人的难处,所以主持静安师太对于每个入庵削发为尼的女子,都当自己的姐妹女儿来对待。
而在静斋庵内的日常生活用度,除了开封府会补贴一部分外,多是自给自足。比如静斋庵前方的田地,四周的园林,都是庵内的尼姑门自行打理的。
至于说平日来的香客,也是极少的,一是静斋庵名气不显,二则是静斋庵所处的位置比较偏僻。
“主持有香客来了!”守卫前门的小尼姑匆忙跑进了院内,向训话完毕的静安师太道。
“嗯,灵莲,灵芬你二人留下,其余人按照方才说的,务必把春种做好。”静安师太想了想,对着前方的两个尼姑道。
却见通报的小尼姑没有离开,面上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
“平日来看望灵韵的弟弟也在门外,似乎还受了伤!”
“那灵韵你也留下!”
静安师太略作思索,柔和的目光便望向了后方的一个貌美尼姑。
那尼姑年不过二十多一点,长得非常惹人注目,尤其那双漂亮的脸蛋,让人看到过后,很难让人忘记。
一走一顿间,都似乎有无穷的魅力。若是留上长发,穿上凡尘的华衣,略施粉黛,该是何等的动人。
在听到小尼姑说到小弟手上之时,那双非常好看的眉毛皱在了一起,两只手更是紧张的攥在了一起。
她俗家名叫李冉,出家为尼后,名为灵韵。小弟李用和每隔一月会来看望他这个阿姊,姊弟俩的感情自幼时便一如既往地要好。
灵韵还有些疑惑小弟到了月初还没来,怎晓得今日来了却受伤了!
“是。”
她的声音如清泉流过,很是动听,此时或是因为着急而显得有些急促。
“灵韵你先去前门看看你俗家弟弟,灵莲灵芬随我去接见香客。”静安主持率先带着两个年长的尼姑去了旁边专门招待香客的厢房。
灵韵随后与通风报信的小尼姑去往另一侧的小院,那里是平时庵内有俗家亲人来时,专门接见的地方。
其实整个静斋庵对庵中的尼姑管理并不太严格,只要有想法还俗的,静安师太定会第一时间同意。至于说有家眷的,偶尔想要回家看看父母,这种事自然也是可以。
只是灵韵的亲生父母早就去世,除了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外,没有什么亲人。故而,自从入了静斋庵后,灵韵一人去往外界的次数屈指可数。
“小弟,你伤到哪里了?快让阿姊看看!”一见了小弟,灵韵忙走了过去,脸上的担忧溢于言表。
“阿姊,没事,真没事,小弟只是脚扭伤了!刚才有个小郎君已经用药酒处理过,不信你看,都没多少肿胀了!”
李用和瞅见阿姊担忧的眼神,急忙把右脚抬了起来。
灵韵这才放下心来,他扶着小弟坐好。等李用和把路上详细的过程说了一下,她有感于小弟能遇到这样一个好人。
“看来就是主持去接见的香客啊!”
灵韵觉得等会有必要亲自拜访一下。
当李用和随后解释了这段时间没来看望他这个阿姊的原因,才知道家中的那位继母前段时间中了掳疮,好在前段时间已经完全痊愈。
“小弟你平日也不用太劳累了,那人这段时间待你们如何?可曾再伤你和她?”
灵韵口中的“那人”也是继母后嫁入的继父武氏,本在开封经营着一个小小的市肆,只是那继父好赌成性,连家中本有的一处产业也给赌没了。而因程氏加入后一直没有为之诞下子嗣,一直受武氏的拳打脚踢,对于小弟李用和这个继子也没什么好态度。
也幸亏她早早入了静斋庵,如若不是,只怕会被武氏给卖掉。
灵韵这两年一边庆幸的同时,一边担忧继母和小弟。
聊起此事,李用和显得有些义愤填膺:“那个赌鬼,前次还想打娘亲,被某给揍了一顿,不瞒阿姊,也因此事,那赌鬼现在见某都老怕了!”
灵韵的心马上又揪了起来:“那人不会报官了吧?”
“他敢!他这段时间欠的赌债足足有数百贯之巨,躲着还来不及呢!要是一出现,不用到开封府衙门前,都会被那群泼皮抓走。”
李用和冷哼道,这么一激动,就扯动了脚踝的伤痛,他呲了呲牙。
“到是阿姊你要小心些,某上次听那赌鬼一直念叨着要把你寻到卖了去。”
“她怎敢如此?我已出家,我随父,李家也不是绝户了,还有那些叔叔伯伯……”灵韵也有些动怒,但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轻易不能动怒,马上平复心情。
“阿姊只是小心些就是了,别单独一人出去,那赌鬼左右看都不是好人。若是当日娘不是为了某,也不会背负非议,改嫁入武家。
阿姊,某代娘向你道歉了!当时只能带一个过去,弄得你最后走投无路出家!”李用和叹气道。
“别说这些话了,小弟你先安歇,还没吃饭吧?阿姊去给你弄点斋饭。还有你伤势不轻,这纸钱今日也就别送了,等会阿姊向师父请个假,帮你送到那户人家!”
不容李用和说道其他,灵韵三言两语就拍板决定。
另一侧,静斋庵的主持静安师太和李母聊的非常投机,两人身后跟着两个中年尼姑往正堂而去。
因李贤和孙二狗是男子,不好意思进入,便主动留在外侧的院子里。
主仆二人到是没有乱转,静静地坐在会客堂之内,喝着清茶。还别说,静斋庵自种的茶叶相当提神。
时间渐渐过去,眼见天色不早,李贤有些等不及,打算给母亲说道一声,却见阿母正好与静安师太一同走出,两人的脸上都带着笑。
李母这一次可是非常大方的给了静斋庵多达二十余贯的香火钱,也难得静安师太会亲自陪着这么久。
“几位香客,不如在庵中食用斋饭再离开?”
这要是吃完晚饭,只怕是天彻底黑了。
抬头望了望渐渐降落的夕阳,李母显然也看出了幼子想要回家的想法,她笑道:“谢谢静安师太,以后有空,我一定携家人来品尝的!”
“静斋庵随时欢迎!”静安师太双手合十道。
李母几人同样回礼。
三人在静安师太的陪同下,刚至静斋庵的大门外,忽听前方的杂草丛传来一阵细微的呼叫声。
“救命,救命,有贼人!”
贼人?
哪里有贼人?
“走,去看看!”
李贤和孙二狗作为此地仅有的两个男人,一人寻了个棍棒往声音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