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这么任由他抱着,双手无措的抬起,连带着声音也跟着发生了异样,“殿下,阿妤不会有事的,阿妤会陪着你,长长久久。”
君生我生,君死,吾殉。
她从没有这么的喜欢一个人,喜欢到心甘情愿的陪着他坠入深渊也好,跌入地狱也罢。
房云翼失魂落魄的走开,心里面有些难受。
孟妤在他这处也小住了一段时间,可鲜少瞧见她对谁笑颜如花过,总是带着礼貌和刻意的疏离感,却唯独面对殿下的时候可以不顾一切的冲过去,扑进他的怀中。
“公子,”在他走神的时候,浦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俯身呢喃了几句,“辛竹咬舌自尽了。”
房云翼一惊,“何时的事情?”
“就在半个时辰之前,周大人派人前来知会的,问您打算如何处置?”
房云翼拧眉,有些迟疑的看向那处别院内,想了想这才道:“李谭已经收押了,皇上当众说的,就算是辛竹咬舌自尽了也无伤大雅,就是怕李尚书那个老东西借题发挥。”
李尚书好歹也是纵横朝堂多年的,不可能就这么吃下这个哑巴亏的,再加上李尚书实际上乃是皇上真正的人,这些年一直都在为皇上办事,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像是三皇子的人罢了。
皇上这么的爽快必然是有鬼的,这其中怕是没这么简单,就怕皇上背地里面给其穿小鞋。
“你且让人先去回话……”
“公子不行啊!那辛竹临死前写下了一封遗书,此番被周大人给压了下来了,若是落到了皇上的手中去的话,怕是……”浦山急急忙忙的打断了他的话强调道。
房云翼心中暗叫不妙,也顾不得许多了,大步流星的就要朝着孟妤的梅苑处而去。
他的到来并不尴尬,公孙行止本就是个偏偏君子,冲动的那一股劲没了之后便松手了,那耳根子红起来很是明显,此番少不了一番苛责。
孟妤倒也不在意,只是笑盈盈的道:“阿妤有把握的,不会出事的。”
“阿妤一向聪明,本宫知道的,”他弯了弯嘴角,“不管做什么,先保护好自己。”
孟妤点了点头。
那不远处的玉兰树下,房云翼斟酌了许久这才走过来的,硬着头皮的拱了拱手道:“殿下。”
“嗯。”公孙行止不自然的别过头去,小模样有些傲娇。
“孟妤,大理寺出事了,”房云翼沉声道:“辛竹悬梁自尽了。”
这事情来得蹊跷,他们前脚刚刚一走辛竹就悬梁自尽了,分明在牢狱中的时候都和辛竹问过了的。
孟妤答应保她一命的,条件是她最好老老实实的闭嘴,可是现如今居然告诉她人悬梁自尽了,这还真是迫不及待了。
皇上出手了。
“不急,还会有所动作的,”公孙行止轻声道:“李尚书贝背地里面没少为皇上做一些杀人放火的事情,皇上自然不会置之不理的,不如房大人再等等看,今夜还会有所动作的。”
在朝堂上,皇帝可以那么的处之泰然,无非就是有后手的。
好歹也是自己用着舒心的臣子,若是叫其寒了心自是不好的。
他的这个叔父,他太了解了。
而且如今局势杂乱,他若是再接二连三的失去自己的依仗的话,到时候出现问题,他也不敢全身而退的,再者冀州那边怕是此时已经乱成一团了。
那半块虎符没有人知道在他的身上,所有的人都朝着冀州而去,所以如今的皇帝如芒在背,如何敢再失去所信任的人呢!
“若要除掉李尚书没这么简单,得将消息放出去,给有需要的人,到时候房大人不必动手,就能够坐享其成,还能趁机被皇上提拔。”公孙行止瞧着二人错愕的面孔,慢悠悠的道。
孟妤稍稍的迟钝了一会,反应过来之后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殿下如何知道李尚书乃是皇上的人的?”
她一开始也是听房云翼提起的时候猜测了一番,就想着借助这个机会试探一二的,万万没想到,对方居然是皇上的人,这样一来的话,公孙胜的身边其实可以用的人并不多的。
也就是说……
她瞳孔放大,不可思议的看向公孙行止。
后者勾了勾嘴角,轻描淡写的道:“朝中的局势远远比你们想的复杂,所有人都在猜测本宫废了之后会是谁登上储君之位,难道你们就没有想过,或许,皇上并不打算立储呢?”
这可真是一个可怕又惊悚的消息,一下子就将气氛拉低了好几个度,仿佛寒冬腊月一盆冷水浇灌下来。
也亏得面前的二人接受能力较为强悍了,很快便回过神来,那雨帘一幕幕落下,淅淅沥沥的水声倒像是二人的心跳声一般。
“殿下的意思是,或许从一开始所有人都错了,皇上不会立储,那他百年之后又当如何呢?”房云翼疑惑不解的问道。
公孙行止神色淡然,“坐在那个位置之后,人会越来越贪婪,从一开始的一统天下,到最后觉得身侧之人都是心怀不轨的,他想做的是杀妻,杀子,坐拥这万里江山。”
孟妤望向他,“殿下如何知道的?”
他摇摇头,目光凉薄,“从前本宫也以为她会将皇位传给大皇子和三皇子其中一个,可最后又将公孙瑾给搀扶了起来,尤其是昨夜他来看望本宫时,身上有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还夹着兰花的香味。”
孟妤蹙眉,百思不得其解。
他又道:“那兰花,小七的身上有。”
“七皇子他……”孟妤赫然瞪大了眼睛,回忆起那个年幼又痴傻的孩子,不由得煞白了脸。
皇帝到底想做什么,为何做出这些惊悚的事情来。
二人皆是不解。
公孙行止神情依旧淡然,伸手轻拂过她的鬓发,“他已经有了心魔,小七的死是注定的,阿妤,这商洽的江山早已腐朽,不堪了。”
白骨累累中不仅仅是仇人了,就连至亲骨血都能抛掷其中,成为一个个的垫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