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吓的不敢动,观若也干脆的松了攥着严嬛手腕的手。仍然保持着与她对峙的姿态。
蔺玉觅见严嬛不敢乱动,又道:“我姐姐已经死了,每日都要受这种煎熬,看不到出路,我也无所谓还活不活着。我姐姐最恨你,恨你夺了她的宠爱,恨你在皇帝面前挑拨,害得她再也没有被皇帝看重过。”
“我也可以不划开你的喉咙的,我可以只划花你的脸。等你没了这张脸,我倒是要看看,你还能不能如今日这样趾高气昂。不如你自己选?”
严嬛的身子在微微的发着抖,却仍要嘴硬,“你敢!我会让李大人将你的脸也划花,丢到乱葬岗去喂野狗。”
蔺玉觅只是觉得她可笑,“且不说你有没有命能从我手里走出去,我划花了你的脸,你以为那个李大人还会为你做主?你未免也把自己看的太重了些。”
她们虽然是站在角落里,可这四周毕竟到处都是李家的士兵,严嬛又的确得了李玄耀的青眼,再这样僵持下去,于她们只有害处。
和严嬛这样的人同归于尽,也根本就不值得。
观若望了蔺玉觅一眼,而后对严嬛道:“严嬛,你该为你方才说过的话道歉。同为女子,同样沦落到这里,何必这样刻薄。”
严嬛冷笑了一下,“我什么都没有说错,为什么要道歉。蔺氏贱人自己生的貌若无盐,不得宠爱,难道还要怪罪到我头上来,难怪到了这里,也不过是被那些下贱之人凌辱的命。”
她说的话比方才更过分了无数倍,蔺玉觅的眼睛一下子又变得血红。姐姐过世的那样不光彩,只有她自己痛彻心扉,在旁人眼中却还沦为了笑柄。
她手下用了力,严嬛原本白皙细腻的脖颈之上出现了一条血痕,渐渐的有鲜血流下来,染红了她的衣领。
感觉到疼之后,严嬛才知道害怕,“快松手,李大人不会放过你的。”
蔺玉觅的脸上原本就有伤,眼泪滚落下来,令她看起来越发可怜。
她的眼神原本总是坚定的,缠着观若要她告诉她昨夜遇见蔺昭容的情形的时候如是,顶撞晏既的时候如是,方才劫持了严嬛的时候也如是。
此时却只剩下了全然的迷茫,仿佛一下子失去了人生的方向,“我姐姐求饶的时候,可有人愿意放过她?严嬛,我原来觉得你不配,可既然已经这样了,拉着你陪葬也不错。”
“殷姐姐,若是你什么都不能为我做,我也不会怪你的。”
白日她告诉了观若她的名字。
“蔺姑娘!”
观若的话音刚落,似乎有什么东西飞了过来,打在了蔺玉觅的手臂上。她一时不防,吃痛收了手。
严嬛逃脱了她的钳制,一下子摔在了地上,仍然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观若则快步上前,扶住了因为手臂上的疼痛而蜷曲着身体的蔺玉觅。她还来不及问她觉得如何,就听见了眉瑾的声音,“若是活的不耐烦了,我可以帮你们一把。”
眉瑾的神情冷肃,令人不寒而栗,望着她们每一个人,都是一样的厌恶。
她像是才下了马,马匹已经被人牵走,手中却还握着马鞭。朝着她们走过来,状似无意的抻了抻手中的马鞭。
从前眉瑾在她身边的时候,虽然也不常笑,可并不是这样冰冷的。
观若还记得她们刚刚逃出去的时候,身上没有什么钱,只能偶尔在路过城镇的时候,买几个最便宜的馒头或者其他的干粮带在身上。
四处战乱,流离失所的孩子很多,他们会围绕在她们身旁,眼巴巴的看着她们将刚买的食物收起来。
眉瑾被他们围住,走不出去,就会拿出一个或者几个馒头来,小心的掰成几块,分给他们每一个人。还会同他们说慢些,慢些吃,然后把自己水袋里的水也分给他们。
是最温柔的眉瑾。
如今她在晏既身旁做事,也变得如他一样冰冷,兼且厌恶她们了。
严嬛被那个丫鬟扶起来,立刻走到了眉瑾身边,“你是晏将军身边的人?我是李大人的人,她们劫持了我,你快替我们教训她们。”
眉瑾原本盯着蔺玉觅与观若,眼神不善。
闻言便回头看了严嬛一眼,语气轻蔑,“李大人的人?我怎么不知道李大人身边有你这样的一号人。我劝你还是收敛一些,不要付出了这些,最终却还是什么也得不到。”
严嬛的脸色变了变,“我是天水严氏嫡女,便是李大人,亦奉我为座上之宾。你不过是晏将军的手下,居然敢对我无礼。”
“天水严氏?”眉瑾冷笑了一下,“我还是颍川冯氏之女,又如何?”
颍川冯氏?前生眉瑾明明告诉她她是姓唐的。名字是真的,姓却是假的。
她对这些世家门阀的了解实在很少。进宫之前她不过是平民之女,这些事情都离她很遥远。而进宫之后,梁帝和袁姑姑把一切都阻拦在了永安宫外,她所有的事情,无非是学习如何做一个妃子,如何做一个像文嘉皇后的妃子。
她对这个家族唯一的了解……似乎安虑公主过世的驸马,就是出身颍川冯氏。
眉瑾朝着严嬛走过去,像是忽而对她说的话起了一点兴趣。
“座上之宾?真是侮辱了这个词。我劝你还是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丢人现眼了。你今日缘何能这样站着同我说话,你自己心里清楚。”
“若是识相,便早些滚回你的营帐里去,不要在这里碍我的眼。”
或许是眉瑾的眼神实在吓人,也或许是被眉瑾手中的马鞭吸引了目光,严嬛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待要就这样转身离去,又似有些不甘心一般,恨恨的盯了观若和蔺玉觅一眼。
眉瑾懒得再理会她,背过了身去。
观若这才有闲暇问一问蔺玉觅的伤势,“手臂上疼的如何了,要不要紧?”
她们都没有注意到,严嬛正在慢慢的向她们靠近,目露凶光。而她藏在身后的手中,握着一块不知道何时被她捡起的碎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