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朝阳初升,一缕阳光透过窗棱,射入了室内,内室里只一道雕花的屏风隔开内室与外室。
房内的家具陈设简朴,却又不难看出处处雕工一流。
一张红木剖光的八仙桌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连枝花苞,四桌椅子同样雕刻了精致的花纹,除此之外,内室只有一张床,以及一个衣橱。
乐无忧一夜好眠,睁开了灵动的眸子,懒懒的伸展了一下四肢,唇角溢出了满足的笑。
一古碌的从床上坐起,伸手撩开了床幔,微微眯眼看向窗外,天色已亮。
拿过一旁矮凳上的衣服,套上,束好腰带,再弯腰套上软皮短靴子,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丝停滞。
站在梳妆镜前,拿起桃木梳子,细致地梳理了一遍发丝,手法娴熟的将一头如丝缎的秀发挽起了一个发髻,用一条紫色的布条缠上,稳稳的固定。
出了房门,走至门外的一侧,那里有一个半人高的石盆,一条青石砌成管道从后方的高处引水到水盆,拔了塞子,泉水自动流进了石盆内。
拿过一条布条,浸湿了水,拧的半干在脸上擦拭了几遍,又漱了口,她便飞身到后山的平地去练功了。
这是她每日必做的功课,早晨练功一个时辰,接着用早饭,然后花一个时辰读书写字。下午一个时辰跟叔叔学习药理,琴技,其余的时间她便可自由支配。
一个时辰后,她练得额上微微冒了薄汗,方调息停下来,敛气,今日练功也差不多了。
不过她今日练完功之后,感觉不太一样。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眸中露出了欣喜之后,感觉这几日内息变了许多,浑身都聚了一股莫名的劲力,丹田充盈有力。
她喃喃道,“不如今日试一试。”
她人已走到了一处空旷的地方,面对着几颗大石站立,距离大概有两丈多远。
停住脚步,凝气,力道贯入双掌之间,掌起前推,对准其中一块大石。
轰隆隆的一声,大石瞬间被掌风的力道击得碎石乱飞。
乐无忧怔怔的看着轰然碎成一地的碎石。
“竟然如此厉害?”
低头看了看与平时无异的双掌。
好半晌她才从怔忡中回过神来,探手取出了怀里的武功秘笈。
这本武功秘笈是前几日叔叔亲手交到她手上的,她记得叔叔交待她要默下秘笈里的所有武功心法,说是对她大有益处。
没想到,竟出乎意料的好。
实在太厉害了,她方才只是用了五成的功力都不到,居然能将一块大石给激得粉碎,如果她将一本武功秘笈吃透,再加以练习,她是不是可以出谷行走江湖了。
她一直有一个江湖梦,雨蝶姨曾给她讲过江湖,自己也偷偷地翻看过一些雨蝶姨收藏的话本子,游记,越看越着迷。
可惜自己空长了十三年,从来都没有出过谷,她的江湖梦就一直压在她的心里。
回到前院,她想将自己的发现告诉叔叔,可里里外外找了一个遍,却没有找到钟离羽文,她又跑去了药园,只看见童雨蝶一人在药园里忙碌的身影。
“雨蝶姨~叔叔呢?”
童雨蝶并未转身,只是语气淡淡的回道,“宫主还在休息。”
“咦?还在休息么?都这个时辰了。”
乐无忧看了一下天色,日头已经上升到半空中。
“嗯,你别去打扰他。”
童雨蝶还继续地给药草浇水。
乐无忧现在已是见怪不怪了。
小的时候知道雨蝶的武功很好,可不知为何她还是一勺一勺的给药草浇水,其实只要她运一下气,便能将池里的水化为雨浇灌药田,可她却没有这样做。后来才知道,雨蝶姨不她想过度的依赖自己的武功,使生活失去原来的乐趣。
“叔叔昨夜很晚才歇下吗?”
她记得自己半夜听到笛声,还听了许久,后来不知不觉就睡下了,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在床上醒来了。
“嗯。”
“我知道了,不会去打扰的。”
既然如此,她就稍晚些时候再去找叔叔吧。
“雨蝶姨我去用早点了。”
想起自己一早起来就开始练功,还没有半粒东西下肚。
“今早没有弄早点。”
走了几步之后,耳边传来童雨蝶的话,乐无忧转头。
“哦,我自己去做,雨蝶姨您想吃什么?”
自己动手也很简单,所有的东西都是现成的,只要洗洗,动动手,很快就能弄好一顿早点。
“我没有胃口。”
“咦?”
这回乐无忧终于觉得些许不对劲了。
“雨蝶姨是生病了?”
“没有。”
不对,语气听起来有些不太不对劲,方才她心思放在武功秘笈上,没有留意到雨蝶姨的语气。
“真的?”
眸子注视着她纤细的背影,偏头看了会。
“嗯,快去弄早点吧。”
嗓音仍旧柔和细腻,不知为何,乐无忧感觉她似乎有心事,咂了咂嘴,还是没有问出口。
“好,我去准备早点。”
脚步轻点已经落到了青石路上。
生火,煮饭,她也很在行,虽然平时都是雨蝶姨一张罗。
洗洗刷刷,淘好了米,煲清粥,又和了面,下了油锅,捞出油条,装在碟子上,另一口锅蒸了竽头,土豆和番薯。
半个多时辰,她已经做好了早点,端上了桌子。
只是再去唤雨蝶姨时,她告诉自己没有胃口,让她一人先用。
坐在桌前,第一次一个人用早点,觉得怪怪的,又说不上哪里怪。
到了日上三竿之后,钟离羽文才一身的白衣翩翩出现在前厅。
“叔叔,您终于醒来了?”
她正百般无聊呢,放下手中的医书,闪身在钟离羽文的跟前。
“嗯,你怎么在前厅?”
一夜过后,他气色还是很差,看起来一脸的病容,脸色苍白,双唇无色,看得乐无忧心下一惊。
“叔叔,您生病了?”
她赶紧的扶着他的手臂。
“没有,叔叔没生病。”
他从容的坐在了前厅内离着最近的一张椅子上。
“叔叔,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方才的一碰触,骇然的发现不知何时,叔叔已经瘦得手臂都有些硌人。
“丫头,叔叔能有什么瞒着你?”
钟离羽文眸色微敛,一派闲适的为自己倒了一杯清茶,饮下。
状态和精神倒是与平日的无差,只是脸色是没有办法掩饰的倦容和病态的苍白。
“我不信,叔叔铁定是生病了,我去找雨蝶姨回来帮您瞧瞧。”
话落,人已消失了身影。
“这鬼丫头。”
无言的摇首。
目光悠悠,看向空着的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