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轻叹了一口气,半晌后,方道:“金爷,当年你因为邵真人的一句偈语‘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不惜以身犯险,一直对我鼎力相助……我很是感激!然而三年前,你听闻我坠崖身亡,便对斩除朝中奸佞,匡扶人间正道失去了信心。而章爷一死,你更是万念俱灰。之后的岁月里,你自责不已,索性就躲在凌欢阁之中,借酒消愁、颓丧度日。”
“……”
“金爷,你可知你这一身酒气真的很难闻。”明月小声地抱怨道。
“呵呵。”杨天宁忽然干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嘶哑,沙沙地甚至有些难听。可不知为何,明月却觉得这笑声分外入耳。
“丫头,你变了。”杨天宁抬起头来,一对桃花眼半弯含笑,隐隐流露出一抹妩媚勾人之色,“都敢说我难闻了,这话……三年前的你可是万万不敢讲的。”
明月淡淡地开口,毫不留情地说道:“三年前的金爷也绝对不会像现在这般,颓败得一如丧家之犬。”
“哈哈!哈哈哈!”杨天宁忽然爆发出一阵尖利的笑声。
“爷!您没事吧?”钉子显然守在门口,此时听到杨天宁突兀的笑声,连忙轻叩了房门,疾声问道。
“没事!”杨天宁收敛起了笑容,转过身子打开了房门。
“爷?”钉子连忙探头进来,好奇地看着杨天宁和明月二人。
“走!打水去!我要洗个澡!”杨天宁一面说着,一面大步流星往屋外走去。
“洗澡?这时候洗澡?”钉子莫名其妙地嘟囔了一句。
“对!一身酒气,味道难闻!”杨天宁头也不回地说道。
“啊?”钉子大惑不解,眼光下意识地瞥向仍站在屋里的明月,见她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心下不免念叨上了:爷也真是的,就这么把夏姑娘一人晾在屋里,管自己洗澡去了?还说自己一身酒气,味道难闻?可爷都喝了这么多天了,哪天不是酒气熏天的,今天怎么忽然觉得自己酒气难闻,跑去洗澡了?这都是什么事啊?!
“这个……”钉子讪讪地开口道,“夏姑娘,爷一时有事,得离开一下,你千万别介意。要不你先在屋里待一会儿,我服伺好爷以后马上回来。”
“没事的,钉子你先去忙吧。”明月虚掩着小嘴,淡淡一笑。
钉子刚准备走,回头便见洛儿端着一套精致的白瓷茶具并几种新鲜糕点,正快步走来,顿时也松了一口气。他连忙让洛儿留下陪伴明月,自己则一路小跑着,去追杨天宁了。
过了半晌,杨天宁才带着钉子又回到了明月所在的屋子里。
但见他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色绢衣,脸上也全然不见之前的颓然。光洁如玉的面庞上雕画着精致绝伦的五官,一对长眉弯弯若柳,一双明眸灿若桃花,明明是个男子,却隐隐流露出一种雌雄莫辩的美姿,唯有他的嘴角又开始习惯性地微微上扬,露出一抹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傲然风姿。而那一身雪白的绢衣贴合着他修长挺拔的身形,看起来有种谪仙人般的飘逸出尘。
“小丫头,现在没味道了吧。”杨天宁的口吻一如曾经的清浅温和,又带上了他一贯的慵懒,明月听在耳中,心头涌起一阵久违了的熟悉之感。
她浅笑着低身作揖:“金爷,您风姿更胜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