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姨娘她……原本嫁入我们相府,就水土不服,病得不轻。”正在这时,严世藩缓缓地开口说道,“今晚,她估计心情好,所以多喝了几杯酒……于是就醉了。你知道的……醉酒的人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都不奇怪。结果……她玩的过火了……一个没留意倒是把自己的小命给搭进去了……”
这话若是寻常人听到也就罢了,可严庆年是谁?身为严相府资历最老的管事,他又如何不知自家少爷平日里是如何对待徐姨娘的。所以听到这话,他心中难免生出一种甚是荒谬的感觉。
但也正是因为身为老管事的他,实在太过了解自家的这位少爷,所以即便他心中有再多的想法,表面上他依然能做到不动声色。
严庆年抬眼偷瞥了一眼自家的少爷,但见他神色看似平静,但眉宇之间依然蕴着浓浓的不甘和深深的怨气。
严庆年只得小心地咽了一下口水,努力顺着自家少爷的话说了下去:“是啊,少爷!这徐姨娘年纪尚轻,爱玩之心重了一些。只是真弄出事情来了,对两家可都不太好交代啊。”
严世藩吐了一口浊气,徐徐地叹道:“是啊。年叔,你不知道呢,我那老爹方才还在耳提面命我要好生对待徐姨娘……”
“这……少爷,徐姨娘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没的,恕我直言,她如今的样子可是决不能让徐府的人看到的。”
“嗯。”严世藩应了一声,眼光也终于从徐姨娘身上移到了眼前这个相府资历最老的管事身上。
“那年叔你说该怎么办?”
“无论对内还是对外,我们都必须一致宣称徐姨娘是因为水土不服,身染了重病,最终不治身亡。我们还得尽早将徐姨娘入殓下葬,哦,必须要厚葬!如此一来,想必那徐府就算起了疑心,也断然寻不出什么问题。至于您,恕我多言一句,少爷,您最好也装作悲伤欲绝,暂避几天风头。”
“早点入殓么……呵呵。”严世藩冷冷地笑了,“年叔,你不愧是相府的老人,想的十分周道。只不过……就凭这贱人给我惹下的麻烦,她也配厚葬?!”
严庆年心中一惊,连忙小声劝道:“少爷!厚葬不厚葬,不过就是做给徐家人看的!这表面上的功夫还是需要做的啊!”
“这个贱人身为我的妾室,却从不肯顺从于我,甚至宁可上吊自杀也不肯从我。她以为她死了,就能挣到一个清静了么?”严世藩的语气渐渐变得低沉而阴冷起来,而其中包涵的怨气却已经表露得异常明显了。
“少爷,那您的意思是……”
“烧了!”
“烧了?!”
“把这间屋子也给我一同烧了,烧了以后,随便捡几块木渣子放入棺材入殓去吧。”
“这……”一滴又一滴豆大的冷汗珠子从严庆年的额角处悄然滴落而下。
“怎么?不敢?”严世藩冷笑着看着严庆年,他眼神中流露出极为分明的凶狠之意,看得严庆年只觉得浑身发冷。
“是!”严庆年低低地应了一声,他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严世蕃的目光,垂着头喃喃道,“只是老爷那边……”
“怕什么,自有我担着!更何况,眼下后宅里空空荡荡,没人护院,发生走水也很正常。”
“那……”
“你去叫上铁头他们几个,先备好大量的水桶。等把这贱人和她的屋子都烧光了,你们几人再灭火。待到火势过去了,就去跟徐府的人通报他家女儿的丧事。
就说徐姨娘嫁过来以后,因水土不服而一直久病不愈。她贴身的丫鬟——那个叫锦儿的贱婢,在夜里燃蜡点灯时又不慎走了水,那贱婢被大火烧死。徐姨娘虽被人救出,但由于惊吓过度,病情更加严重了。我相府中的名医尽心治疗,但她终是没能熬过去,年纪轻轻便撒手人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