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劝你别动手,你打不过他们的。”
赵志冷幽声音从船上飘来,衣沐华回头,赵志直立船板上,“这招声东击西瞒不过你,我们特地等你呢。”
对方是太阴,一等一的机智,是她轻敌了,衣沐华叹息,“你想怎样?”
“眼下你有两条路,要不横尸码头,要不上船。”
衣沐华选择后者,走上贼船。
到了赵志跟前,他给她一颗药丸,“吃了它。”
衣沐华凝视药丸不动,赵志说道,“不是毒药,只是让你浑身无力的药丸罢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在我们的船上,你有得选吗?”
无法反驳的理由,衣沐华很识趣地吞下。
忽然她身子一晃,脚下的船缓缓开动,衣沐华心里慌乱,“我们去哪?”
“离开信城。”
“你走不掉的。”
方孔等人追到城门口,发现没人出城后定能猜到他们走水路。
赵志读出衣沐华的言外之意,笑道“有人替我骑马出城,他们正全力追捕呢,发现不了这船。也许明天会发现,但那时我们早已离开。”
四象狡诈,衣沐华料方孔难以追踪,心中一沉,“去哪?大陈国么?”
“到了你便知。”
赵志挥手,他的人押衣沐华进船舱。
公孙束见衣沐华,仿佛见鬼似的,脸色惨白,“你怎么被抓了?”
衣沐华苦笑,无奈道:“我猜他们走水路,前来确认,谁知搭上自己。”
公孙束略生气,“你不知叫上别人吗?”
“没别人了,就剩一个梅映辉,有他还不如没有呢。”
公孙束叹息,“你不在,他们哪里追得上啊。”
衣沐华是不指望他们了,“你的人呢?”
她就不信,公孙束没有暗卫,话又说回来,他被挟持,他周围的暗卫怎么没现身啊。
“今夜我让他们撤了。”
意外总是发现在不巧时,衣沐华无话可说。
两人缄默一阵,公孙束忽而问道,“在府衙之时,你为何暗示赵志?”
若不是衣沐华瞥了眼弓箭手,赵志绝不会发现,别人不知道,正对衣沐华的公孙束却看得清清楚楚。
衣沐华沉默,公孙束怒道,“说话。”
“他曾对我有恩。”
“不过就是狱中帮助过你,该还的你也还了。”
衣沐华隔三差五吩咐曾顺送东西去赵家,所有的人都看在眼里。
“不够的。”
“一点小恩就让你犯迷糊,衣沐华,我该说你什么好。”
衣沐华沉默,公孙束仍觉心里有气,“别的事你果决,怎么就栽在赵志手里,倘若被方孔等人发现,你现在已经在天牢里了。”
“他相信我。”
公孙束皱了皱眉,“他相信你?这是什么烂借口。”
“在那种情况下,只有他对我说,他相信我。”
她刚到这个世间,背上通敌之罪,无助又恐慌,是赵志说相信她。
正是有人相信,她才有勇气翻案。
“不可理喻,愚不可及。”
公孙束不能理解当时赵志对衣沐华的意义,这不怪他,可他骂衣沐华愚,衣沐华登时火大,“被人相信,总比受人怀疑强?”
“你什么意思?”
“世子扮成束己留在我身边,难道是因为相信我吗?”
公孙束怔住,脸色唰一下变白。
在芦院住的时候,无论衣沐华上画舫还是救郑雄,束己都了如指掌,这很不正常。
加上他时不时的试探,衣沐华很难不往被怀疑上想。
她心里一直有数,没有点破罢了。
公孙束没有说话,算默认了。
其实衣沐华期待他反驳或者发怒的,但他没有。
之后两人沉默相对,过了一夜。
次日快到晌午,舱门唰地被人拉开,赵志进来。
赵志放下食盒,解开绑着两人的绳子。
两人均服过散力丸,是以赵志不担心两人袭击他。
一人一碗青菜白饭,不过衣沐华的碗里有颗卤蛋。
衣沐华抬眼看赵志,赵志笑道,“你平时对我这姐夫很是孝敬,这是姐夫额外照顾你的。”
旁边的公孙束冷哼,赵志又道,“世子身份尊贵,但与我没关系,所以没有优待。”
他话说完,公孙束脸阴沉,大概平生头一回不受人特殊照顾。
衣沐华抿笑,“表姐夫,往后每顿我是不是都有蛋啊?”
“有,等再走远些,还有肉。”
“多谢表姐夫。”
旁边束己冷冷道,“没骨气。”
衣沐华横他一眼,没说话,懒得与他一般见识。
待他们吃完,赵志绑好他们,这才提起食盒离开。
两人之间有隔阂,依旧保持沉默,谁都不搭理谁。
船飘了两日,傍晚时分,衣沐华听到外面一片嘈杂人声,她推测船靠岸。
半晌后,船停了下来。
衣沐华琢磨赵志弃船走陆地,以避开方孔等人的追踪。
哗啦一声,门拉开,赵志的手下押衣沐华和公孙束出船舱,上了岸。
衣沐华闷在船舱两日,得新鲜空气入肺腑,人瞬间舒坦许多,此时赵志又拿来一颗散力丸。
自知抗议无效,衣沐华和公孙束服下,这下两人连走路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捆绑两人容易惹人注目,赵志给他们改了装扮,将两人弄成老太太老爷爷,由赵志的人搀扶两人上路。
又行了三日,他们抵达信城边境的风度城,赵志没有立即出城,而是住进一家名为南雁的米店。
衣沐华料想公孙束失踪,边境查得严,赵志才停下。
大平国,衣沐华和公孙束再想自由便难了,要脱身,唯一的机会就在风度城了。
衣沐华看了眼旁边的公孙束,这人非但不着急,还无比泰然。
两人冷战几日,一时难以打破僵局,衣沐华咳了声,公孙束没反应,她再咳,公孙束慢悠悠移眼。
“马上要出大平国了,你就不着急?”
“我想你比我急。”
敢情他等她憋不住?
衣沐华深呼吸,“你哪来的自信觉得我急过你?”
“他们不敢动我。”
公孙束乃掌管十万大军西候之子,平成王的外甥,若他死在大陈人手里,两国必交战。
大陈国与其杀他,还不如用他交换些利益。
得,人家有底气,气定神闲。
衣沐华暗叹,她没底气,唯有操闲心的命。
在衣沐华愤愤不同命之际,公孙束问道:“你有什么逃的主意,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