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回答,你来找我,不就是渴望我能帮你吗?”
“不,我只是想找个人说,我没有可以说的人,好像只有你。”
“错了,你来心里清楚,只有我能救你,所以你来了,事实上你很聪明,做了对的选择。”
“是么?”
“毫无疑问的。”
难道真如徐意所言,在进天牢之前她就知道,他可以救她出苦海?
衣沐华思绪杂乱,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了,她小心翼翼问,“如果我答应,你要怎么救我?”
“那还用说,自然是死不承认。”
衣沐华呆住,“可颜喜,她,”
“别管其他人了,你要保自己,只要记住这一点,你就不会有事。其他的事,我会替你处理。”
“不,颜喜是我妹妹,我不能不救。”
“你想延续你的幸福,就得改掉这种心软,莫说鹿王抓走的是你义妹,哪怕是你亲娘,你都要装不知道。”
“我娘?”
“对,就算下次鹿王拿你娘威胁,你也不能认。”
浑浑噩噩的衣沐华听到这话时,无序的思绪突然理清了,“连自己亲娘都不管的人,还谈什么幸福。”
徐意愣了愣,“你这是拒绝我?你可要想清楚,你承认了,一切便全完了。”
“老实说,我没有想清楚,但我不会舍弃相信我的妹妹或生我的娘亲。”
徐意摇头叹息,大有惋惜之意。
衣沐华丝毫没有留恋,走出天牢。
天牢月华如水,衣沐华不禁想到自己名字的由来。
当初衣羽飞取名沐华,寄予她沐浴光华,正大之意,原主没有领悟,可她却不能辜负。
衣沐华回到府上,问看门的护卫,“西定候可回来了?”
护卫摆头,衣沐华想了想,便站在门口。
成亲以来,衣沐华从没有迎接过公孙束,今夜她想等她一次。
半个时辰后,马车声由远及近,衣沐华伸头,是府上的马车,她欣喜提裙摆,跑下台阶。
公孙束下车,见衣沐华站在车旁,略微吃惊,“你不舒服,怎么出来了?”
“我想见你。”
衣沐华三步做两步到公孙束身旁,挽着公孙束的手,“原来等你回来,是件开心的事。”
公孙束笑了笑,“在屋里等也一样啊。”
“不一样,在门口等,我能早点见你。”
此时的衣沐华似乎与平时不同,颇为粘人,公孙束只道她是心血来潮,也没多想。
“宴席早散了,但岳父喝醉了,我便送他回去。”
“我爹也参加了宴席?”
公孙束点头,衣羽飞之所以能参加,是借了女婿是西定候的光。
平成王考虑到西定候,自然提升衣羽飞地位,免得人看轻西定候。
“送到府上后他拉着我说了一阵话,才耽搁了。”
“能参加宴席,他心情不错吧。”
“是啊,从天说到地,由南说到北,还提起了你。”
提到衣羽飞,衣沐华扁嘴,“他肯定说我坏话了。”
“没有,只是说你倔,请我多包涵。”
“他怎么说我倔的?”
“说你对他讲过,就算上画舫让你名声狼藉,你也没后悔过。”
话是衣沐华杀周方正时说的,衣沐华记得,衣羽飞也没忘。
衣沐华凝步,侧目看公孙束,“三岁,你觉得我应该后悔吗?”
公孙束顿了顿,她为何如此认真,是试探自己吗?假如是,那真是错了,“我相信你做的决定。”
他深知衣沐华最在乎别人是否相信她,只要相信她,她什么都愿意做。
衣沐华会因为赵志相信她不是细作而留他一命,会为了徐如霞相信她而跳入海里,杀袁成报仇。
每一个相信她的人,她都甘愿赴汤蹈火,所以他也相信她。
本以为她听到相信会开心,然而她没有,非但没有,眼眸里还闪过一丝苦楚,是他说得不坚决,令她觉得不是出自真心?
公孙束握住她的肩膀,“我真的相信你,无论别人怎么说,这点都不会变。”
话音刚落,衣沐华眼眶湿润,“三岁,其实我没你想得那么好。”
“谁说的,在我眼里已经非常好了,你为大平国做了很多,为圣上做了很多,为百姓做了很多,怎么就不算是个好人呢。”
衣沐华摇摇头,公孙束笑道,“怎么了,连我的话都不信么?”
“我不是不信你,是不信我自己。”
公孙束皱眉,不解衣沐华的话,“你做的事磊落光明,怎么怀疑起自己了?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衣沐华种种反常,不禁让他觉得不对。
“没有,有感而发罢了。”
公孙束松口气,“近来你似乎颇为多愁善感。”
“我知道,往后就不会了。”
公孙束抿笑,他还是喜欢潇洒的衣沐华。
“三岁,你还怨婆婆么?”
提及自己的娘,公孙束忍不住想起她的死,心中一沉,“怎么说到她了?”
“三岁,别怨娘了,她也是没办法。”
“没办法什么?离开我?”
死者已矣,可他娘主动离开是不争的事实,这事宛如一根刺,扎在他心里,说不疼,那是自欺欺人。
“婆婆离开又回来,证明她心里很爱你的。”
公孙束无法理解这样的爱,在他心里爱又怎么舍得离开。
他沉默,衣沐华或许不想他难过,指着半空中的盈月,“今天是圆月。”
他抬头,但见如轮明月当空,万物沐其光华,他的心也跟着被抚慰了。
“三岁,现在的你还是最喜欢满月吗?”
旁边的衣沐华问,公孙束点头,“嗯,还是最喜欢无缺之月。”
一阵沉默,公孙束不知她心里在想什么,他又开口,“对了,除了无缺之月,还多了一样。”
本以为衣沐华会反问,可她没有,公孙束只得自问自答,“还多了一个你。”
又是一阵缄默,他很少说情话,想必她很开心吧,他低头,发现她脸颊下有泪痕,她果然很感动。
公孙束轻轻抱起衣沐华,阔步回房中。
次日公孙束醒来,转头发现旁边是空的,他长手摸被子,被子没有一点暖。
他不禁纳闷,衣沐华大清早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