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念沉默了片刻:“姐姐是母亲第一个孩子,在母亲孤立无援的时侯是她唯一的指望,这样的亲情是我不能比的。姐姐被送走后,哥哥的到来拯救了母亲的绝望,这种感情也是我不能比的。同样是亲骨血,却也难免要分一分远近。”
而我,却是奶娘带大的。
千千眼圈一红:“姑娘,您既然清楚明白,为什么不花些心思争一争?”
“本应拥有的东西,却要靠争才能得到,实在没什么意思。”
连念吸了吸鼻子,说道:“好了,别说这个了,你打听出什么没有?大哥这几天可与什么人接触过,怎会平白无故被人敲了闷棍?”
千千小声道:“府里这几天因为僖妃娘娘的事,变得紧张兮兮的,三老爷让四公子老老实实呆在府里,所以这几天也没接触什么外人,要说自家人,也就是那两位表姑娘了。”
连念诧异:“表姐她们?”
连家三老爷跟连姨娘,是亲兄妹,所以连念跟云挽心姐妹从小就常常见面,十分熟悉,
虽然性情相差许多,但连念生性温柔好相处,关系一直还算不错。
连念想了想说道:“好像挽心表姐上次回来,的确去找哥哥说了一会话……可这跟哥哥被打有什么关系么?”
“姑娘,表姑娘被宠坏了,一向任性妄为,跟四公子凑到一起,谁知道会出什么坏主意?说不定做什么捅了篓子,被人寻仇报复呢。”
连念默了默突然问:“听说今天姑姑派人来,从咱们府上要走了一个婆子,云家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
“据说是那婆子嚼了老婆舌头,说云家大姑娘如何如何了,害的云府闹了好大一出乌龙,云家派人来抓人,要说法的。”
“云大姑娘一向端庄谨慎,反倒是我那位姑姑心思不端。说不定是姑姑做了什么,被她那位大姑娘化险为夷了。”
连念虽然不争,却很聪明,一下子就想到关键之处。
但她并没打算牵扯其中:“行了,此事到此为止,咱们就当什么也不知道就是。”
“是,姑娘。”
***
晋亭的大恩大德,让云楚忱头疼了好几日。
她不想欠别人的人情,想尽早了结这桩事。
两人虽然能在宣永侯府碰面,但府里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地方,万一被人听到什么定要节外生枝。
思虑了好几日,突然听闻晋亭的妹妹——晋如萱——从外祖家回来了,让她立即想到了前往晋府的理由。
濯香院。
衡阳郡主的气色好了不少,但能看得出来,她依旧没从太后去世的哀伤中缓过来。
那天云楚忱被造谣出事,也是太后葬礼后,她头一次露面。
“母亲,这是我为您熬的当归乌鸡汤,补气强身,您趁热喝。”
衡阳郡主没动眼前的汤,淡淡地看她一眼,言简意赅:“你找我有什么事?”
云楚忱习惯了衡阳郡主的态度,不以为意。
笑着道:“听说如萱妹妹从外祖家回来了,上次我答应她,要给她做龙须酥和藕花糖,这几日得空,正好做了给她送去。母亲也许久未见晋夫人了吧,不如一起去晋府走走,散散心。”
晋夫人是衡阳郡主的手帕交。
提到她,衡阳还是有些心动,想了想吩咐道:“南烟,你去挑几样小姑娘喜欢的饰品,咱们去晋府走一趟。”
说罢就要起身去更衣。
姚嬷嬷有些看不过去,劝道:“郡主,大姑娘为您煲的汤,对您的身体大有好处,您好歹喝两口,凉了可就浪费了。”
煲汤可不止一两个时辰的功夫,至少要大半日,云楚忱次次费心,却都得不到衡阳郡主的半分笑脸。
衡阳郡主觉得云楚忱功利,事事都想的太明白,目的明确。
可姚嬷嬷不这么觉得,她是从宫里出来的,见惯了尔虞我诈,觉得大姑娘是心思玲珑通透,自保之余未雨绸缪,想要求一个安稳并没有错。
衡阳郡主瞥了一眼眼前的汤,迟疑了一下还是喝了小半碗才去更衣。
云楚忱笑着起身对姚嬷嬷道谢:“多谢嬷嬷,多亏有您在母亲身边时时照料。”
“大姑娘客气了,这是奴婢应该做的。”姚嬷嬷顿了顿,又补上一句,“郡主看着冷淡,其实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云楚忱点点头:“这我是知晓的。”
那日事情之后,她偶尔听说,当时说要讯问蘅兰,连姨娘主动老去说要替云老夫人分忧,当时衡阳郡主是出言阻止过得。
只是连姨娘拿着侯爷的话当令牌,将衡阳郡主挡了回去。
衡阳虽然是郡主,但在家里依然是男人的妻,也要以丈夫为纲。
对一个奴婢尚且能生出几分袒护之心,又怎么会是一个冷漠的人呢?
她们母女之间,大概真的是八字不合吧。
***
晋夫人听说衡阳郡主跟云楚忱来了十分高兴。
“我说你也真是的,躲在院子里不出来,早晚把自己给闷坏了!”晋夫人将门出身,性格爽朗,大概也因此才能跟衡阳处的来。
两人说着体己话,八岁的晋如萱从里面冲出来,直奔云楚忱:“楚楚姐姐!楚楚姐姐!”
晋夫人一把扯住狂奔过来的小姑娘,虎着脸道:“没大没小没规矩!还不见过衡阳姨母!”
晋如萱一向有点怕衡阳郡主,偷偷瞄了一眼云楚忱,乖乖上前行了个不怎么端正的礼,说道:“见过衡阳姨母……”
“乖,起身吧!”
衡阳郡主也不知道怎么跟小孩子相处,不自然地应了,就把备好的礼物递了过去。
“谢谢衡阳姨母……”
“嗯。”
眼见有些冷场,晋夫人瞪了按捺不住的晋如萱一眼:“行了,别在我这装模作样的了,跟你楚楚姐姐去玩吧。”
转身又对云楚忱说道:“楚楚,都是自家人,别客气,随意些。”
云楚忱笑着点头,还没开口,就被晋如萱拉着往远处走。
而另一边,在暗处偷窥的晋亭,一直盯着云楚忱的去向,脚下不由自主地挪动步子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