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胜男看手表，见时间差不多后，起身跟在和朱昔臣斗嘴的林书书道别。
还没开口说话，林书书的手机响起来，见她笑容满面，语气温柔，就猜测是刘一凡打来的电话。
寒暄两句，切入正题，刘一凡问她：“书书，你什么时候回杭州？”
林书书犹豫一下才说：“再过几天吧？”
“你不是说，两天就回来吗？你最迟也应该明天到。”刘一凡语调很温和，却有着不容置喙的严肃。
朱昔臣听见，忍不住插一句嘴，小声嘀咕：“明天回去的话，咱们可以同路，你坐我的车，我捎你回去。”
林书书回德清时，坐的是叶胜男的车，她虽然考好驾照，但很少开车。
刘一凡听见听筒里传来男人的声音，敏感地追问：“刚刚是谁在说话？”
“哦，我一个朋友。”林书书随口道，解释，“最近我家茶场采明前茶，有点忙碌的，我在家里帮下忙。”
直觉告诉刘一凡，那个男人的声音似乎哪儿听过，也觉得林书书回答的十分敷衍，却又不知道如何追问下去，转而继续之前的话题，反驳道：“你们采茶女工多少钱一小时？”
“十几块吧。称重的，看手快不快。”林书书回答。
刘一凡茶业大佬，不用多说也知道行情：“顶了天不足二十块一小时，一天撑死两三百，你觉得自己的价值，只有这么一点儿吗？你应该将自己的时间，放在性价比更高的事情上。”
叶胜男和朱昔臣站得离林书书很近，两人都听见刘一凡说的话。
作为商人，叶胜男觉得刘一凡说的话，有几分道理，如果可以选择，自然要实现利益最大化。
但朱昔臣却怎么听着怎么刺耳，这分明就是林书书自己的事情，刘一凡就算是她男朋友，凭什么要强迫她做决定？
林书书拧着眉头，犹豫起来，却还是有些不愿意：“我想在家里在呆几天，这么忙，有人照看着也是好的……”
正好，林妈妈走过来，听见女儿的话，直接笑着回绝，生怕耽误小辈：“书书，是不是茶室里有事儿？你不用在家里，我们忙得过来，你回去吧。”
刘一凡听见林妈妈说话，继续劝林书书回杭州，最后，她决定回去。
挂断电话，林书书就对朱昔臣说：“你明天几点出发？”
“下午吧，我来你家接你。”朱昔臣原本不想说什么，但看见林书书眼中似乎涌动一股失落，已经被他咽下去的话又冒到嘴边，“书书，你如果想多待几天，就待着呗，又没什么大事的？”
林书书点点头：“本来是想，但一凡说得也有道理。”
“什么道理不道理，你想待着，就应该遵循自己的心意。”朱昔臣不满地说。
“嗐，他也是为我好。确实，我在家里也帮不上多大的忙。”林书书笑道，似乎已经习惯发生这样的事情。
朱昔臣不好再多说什么。
叶胜男道别，和宋寓准备回家，朱昔臣也一道跟着走。
“怎么了？”宋寓见朱昔臣欲言又止地模样，随口一问。
朱昔臣略带担忧地说：“你们觉不觉得，林书书的男朋友怪怪的？”
“怎么怪？”宋寓不解。
朱昔臣一砸吧嘴，在斟酌用词，最后还是选择一个相对含蓄的表达方式：“你们不觉得，他男朋友管得太宽了吗？林书书和他是恋人，又不是父女，怎么什么都要管啊？”
宋寓想了想，自然猜测一下：“刘一凡应该比书书大不少吧？”
叶胜男始终没有说话，只是在一旁静静听着。
“确实大不少。”朱昔臣点点头。
“那不就得了？女孩子不就是希望被男朋友当女儿一样宠爱吗？指不定别人就是这种相处模式。”宋寓说。
朱昔臣勾起嘴角，轻笑一声：“希望如此吧。”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担心什么，只是心理医生的直觉告诉他，这段关系哪里不对劲儿。
走到分叉路口后，朱昔臣与叶胜男和宋寓分开。
叶胜男和宋寓并排着走，到庾村小广场时，看见有一家酒吧开着门，他笑着说：“要不咱们进去坐坐？”
“不去，我要回家处理工作。”叶胜男习惯性地说。
宋寓不解：“现在奶奶已经把大部分的事情安排好，压根儿就没有多少事情需要你去做。古城改建的项目，都还没有正式启动，你每天忙前忙后，忙啥呢？”
叶胜男好似被戳到痛处，脸色微微一变，还在在黑暗中看得并不真切。
她只是习惯性地处理工作，至于要处理什么，她也没个数。但是，只要能够和“工作在一起”，她就觉得舒坦。
叶胜男不回答宋寓刁钻的问题，丢下一句：“要玩你自己去玩，我回家了。”随后，自顾自朝别墅的方向走去。
别墅离得不远，她再步行五分钟就可以到达。
宋寓没想到叶胜男竟然自己离开，转身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连忙求饶：“你不会是生气了吧？”
“没有的事。”叶胜男可不是一个会因为小事生气的性子。
宋寓摸摸下巴，意味深长地问：“你知道奶奶为什么非要让你接德清的项目吗？”
“不知道。可能单纯闲得慌，磋磨我。”对于这个问题，叶胜男始终想不通。
宋寓随口猜测：“我猜测，她就是希望你的生活平衡一点，除了工作，还有点其他的东西。”
“自以为是。”叶胜男嗤之以鼻。
宋寓笑起来，站在河边的小桥上，指向不远处说：“你看那里。”
叶胜男停下脚步望去，只见一闪一闪的萤火。
“萤火中，美不美？”宋寓问。
“还行，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叶胜男平静地说。
“那你看那里呢？”宋寓抬起头，指向漫天星宿。
这是城市里看不到的美景，天空是墨蓝色的，一颗一颗的星辰布满蓝色绸布，耳边还有虫鸣鸟叫，让喧嚣的世界顿时沉寂。
宋寓好似陶醉其中，张开手臂，闭上眼睛笑道：“你来感受一下，风吹在脸上好舒服。”
叶胜男只是淡淡地横他一眼，冷冷地说：“无聊。”然后就走了。
宋寓只能追上去，无奈地解释：“我想，这就是奶奶让你回德清的目的。”
“啥目的？浪费我的时间？”叶胜男没好气地说。
“你对生活的感知太麻木了，生而为人，为什么非要把自己变成机器？当然是要好好体验，好好享受美好咯。”宋寓继续道。
叶胜男挑起眉头，轻轻哼了一声，好似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呵呵，人与人是不同的，互相尊重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把我变成你们喜欢的样子？”
想到这里，她一肚子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