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瑾想到此处,脸色惨白难看,他本以为自己主动放弃皇位,便能和二哥相安无事,谁知他虽无心,别人有意,步步紧逼。
白瑾抬头遥望着北方,天空湛蓝悠远,白云浮沉,而在千里之外的盛京城中,正风云诡谲,瞬息万变。
最是无情帝王家,不管他对自己有多冷漠,可总归是自己的父亲不是吗?
白瑾看着天空,叹息道:“慕容将军,回京吧!”
慕容震半跪在地:“末将领命。”
只是这个决定,他要如何说与陆霜霜听呢,而陆霜霜又会做出怎样的反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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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国,滨州。
码头上,云钦迎风而立,海风吹得他单薄的身影更加形销骨立。
“公子,你可想好了?”身后一名随从开口劝到。
云钦回过头来,温和说到:“替我谢谢太守大人,怨岛我非去不可。”
那随从见云钦心意已决,便也不好再劝,只是感叹道:“我们大人说好不容易才交了公子这样的知己,如今却要阴阳相隔了。”
云钦失笑道:“他这不是咒我死吗?”
随从:“可不是嘛,小的也是这么跟我家大人说的,可是我家大人说,要从怨岛下海,就是去找死,他说他拦不住你,所以就不给你收尸了,唉!”
云钦却提醒道:“收不收尸没关系,若我真死了,记得替我将东西带回蜀州便好。”
随从看着远处有航船靠岸,连忙回道:“小的会提醒大人的,公子快请登船吧!”
说着随从便提着云钦的行李急匆匆的先上了船,那模样恨不得他快些走。
云钦有些无奈,想必是自己在太守府停留的这些时日引得他们厌烦了吧,毕竟他身上的毒药总是会让人提心吊胆的。
云钦对此有些歉意,便也没在意随从目送他启航时脸上荡漾的笑意。
看着天色风和日丽,海风和畅,但云钦到底是个内陆人,即使船颠簸的并不厉害,却还是让他有些昏昏沉沉。
云钦靠着甲板上浅眠,闭上眼睛能让他稍微舒服一点,可船摇着摇着他就不自觉的睡着了。
等云钦再醒来时,入目是一张嬉皮笑脸对着自己“含情脉脉”的俊颜,云钦吓了一跳,抬手就一拳挥了过去。
那人左脸正中拳头,当场被打飞出去,趴在地上一脸幽怨的盯着云钦。
“云兄,你好狠的心啊,我弃了整个滨州的百姓来找你,你就这么对你的挚友吗?”
云钦恨得咬牙切齿,拳头捏得声响。
“齐思羽!谁让你跟来的!”
此被打飞的青年男子名叫齐思羽,乃宸国滨州太守,不过是个接替自己父亲官职的官二代,为人油腔滑调没个正形。
因为一次误食有毒的海鲜差点丧命,被云钦顺手救了,之后一段时间云钦便一直住在太守府中。
云钦因要出海,便让齐思羽为他准备了航船,但因为担心云钦的安危,两人争执了一番,云钦本以为齐思羽因为生气不会来送他,却没想到这货居然自己偷偷上了航船。
齐思羽瘪着嘴角,欲泣不泣的模样像极了看负心汉,云钦觉得头皮一阵发麻,想骂人的话到了嘴边都说不出口。
“你知道怨岛在哪儿吗?你知道从哪儿下海能找到缚幽草吗?什么都不知道就要去送死,究竟是为了哪个小娘子连命都不要了?”
云钦移开眼神,不敢去看齐思羽,害怕被看出来他对召邪隐藏在心底的情意。
齐思羽自认风流,继承太守以前时常花天酒地,见惯了风月之事,云钦那一低头的失魂落魄,齐思羽便知道自己猜中了。
果然是为了哪个小娘子!
“你不应该跟来的,你是滨州太守,你走了,滨州怎么办?”
齐思羽拂了拂袖子,浑不在意道:“什么怎么办,我就是在滨州也做不了什么事。”
他就是个挂名的太守,全滨州百姓都知道他吊儿郎从不干正事,百姓只希望他安分守己就大吉大利了,不指望他奋发图强。
云钦劝道:“你还是回去吧,不要跟着我。”
齐思羽从地上爬了起来,蹲在云钦身前:“要我走,除非你跟我一起回去,不然我死也跟你死一起,大不了做一对亡命鸳鸯!”
云钦额头上青筋跳了又跳。
亡命鸳鸯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吗?
见云钦脸色阴沉,齐思羽立刻赔着笑脸:“别气别气,我跟你开玩笑呢,你晕船,越气越晕。”
云钦叹了口气,觉得自己遇上齐思羽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虽然他能替自己解决不少麻烦,但是这人太叽叽歪歪,像块狗皮膏药似的怎么扯也扯不掉。
云钦妥协道:“你要跟就跟着吧。”
大不了到了怨岛,将他毒晕了留在流放塔里。
得了云钦的允许,齐思羽立刻兴奋得手舞足蹈,一屁股坐在他的身旁,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云钦厌烦得一阵反胃,只觉得认识他果然还是不幸的。
宸国的流放塔共有四处,滨州怨岛上便有一座。怨岛上天气酷热难耐,被流放到此的罪民每日都要做晒盐的苦力,一天下来,基本都要脱上一层皮。
云钦和齐思羽下了船后,立刻感觉到一阵扑面而来的腥热,本就有些晕船的云钦,顿时有些吃不消了。
齐思羽上前搂着摇摇欲坠的云钦,故作无奈道:“你瞧瞧你,身体这么弱,还要逞强来这么个鬼地方,怎么说你才好。”
云钦拂了拂齐思羽放在自己腰上的手,转头怒视着他:“把手拿开,我没事。”
齐思羽向来我行我素惯了,云钦让他拿开,他就偏偏不拿开,甚至搂得更紧了两分。
两个大男人这般亲密的模样让云钦觉得很不舒服,刚动了动手就被齐思羽抓住了手腕。
齐思羽狡黠道:“云兄,你可得想清楚了,你要是又把我毒倒了,可没人扶你去流放塔了。”
云钦一番权衡,知道自己此刻若是没有人帮扶只怕走不到流放塔,无奈之下收起手中的银针,只是警告的看了齐思羽一眼。
齐思羽这等不知脸皮为何物的人,除了情意绵绵的眼神,其他什么眼神他都能做到心静如水。
因此云钦那看似警告的眼神在他身上丝毫起不了作用,甚至更像是欲拒还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