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武无二死斗云顶天,为的既不是名誉也不是权势,而是为了正义。
武无敌接引来武无二的残魂,不是想要借用先祖的力量,而是把四海承平海晏河清的现况告知先祖,用以告慰先祖亡魂。
至于云顶天最在意的穹天之怒,固然是一招难得的强招,但绝不是武无敌预想的最终底牌。
武家非常具备武者风范,从来都不是自甘天命、故步自封的家族。
否则也不会把无二刀法变为十强武道,不会逆天改命,造就武无敌这位武道奇才。
在云顶天看来,穹天之怒强无敌。
但在武无敌看来,有这一招固然是好事,没有这一招,他也有御敌之策。
九空无界无天无地、无日无月、无神无佛,无可借助天地之力,但只要心怀正义,便能发出代表正义的刀。
飞刀!
武无敌曾经问过吕云澄,为什么代表正义的强招会是飞刀?
吕云澄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单讲了李寻欢的故事。
武无敌当时不理解,因为他不是坚守正道的侠客,体会不到那种精神,他预想的杀招是十方皆杀、十方皆灭!
可随着穹天之怒的精要汇入脑海,随着武无二的残魂带来信念,武无敌瞬间理解了飞刀!
精神在一瞬间达到最强,不做丝毫考虑,天命刀对着大邪王飞射而出。
仁者无敌,正义必胜!
这是一句很虚幻的口号,就连武无敌都觉得,这就是用来唬人的,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这是一个最朴素、最本真的道理。
最朴素,最本真,所以最无敌!
天命刀划过一道堂堂正正、正大光明的轨迹,在这条轨迹内,不管是刀光还是魔音,尽数崩溃消散、化为虚无。
云顶天怒吼,大邪王厉啸,九空无界鬼哭神嚎,拼尽一切想要抵挡飞射而来的天命刀。
大邪王甚至想要把武无敌拉回到现实世界,以此来结束这场决斗。
但这显然是没用的。
天命刀同样可以开启九空无界,而且极致的刀意已经锁定了大邪王。
没有后路,也没有退路,伴随着一生轻响,这把造就了无数杀戮的凶兵化为了碎块。
没有了大邪王,云顶天的怨恨无处寄托,快速消散于九空无界。
云顶天看了四周一眼,透过九空无界,已经看到了这些年的变化。
“三百年怨恨一朝清除,又见人间天下太平、海晏河清,吾心甚慰,死而无憾矣。”
吕云澄飞身上前,以五雷化极手把大邪王的碎片化为粉末,彻底毁去这件“狂戾无道、邪恶无边、劫祸无量”的至恶凶刀。
“在你彻底消散之前,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陛下请问。”
“你当初的诅咒是不是故意的。”
“陛下何出此言?”
“如果当初你没有诅咒武家,让武家代代皆不能练武,武家怕是也要出一个云顶天了。”
吕云澄对于这件事早有猜测。
大邪王厉害的不在于凶煞,而在于以厄运操控人心,借用人心的黑暗快速成长的能力。
最初始在武慧手中,大邪王只是一把寻常凶兵,直到把云顶天引诱堕落,才成为了大邪王。
如果武家遭遇云顶天的厄运,那個活下来的,十有八九也会怨天不公,随即堕入魔道,再次增强大邪王。
武家之后可能还有个陆家,陆家之后可能还有个齐家,一次次的循环,一代代的轮回,大邪王变得越来越凶、越来越邪、越来越强。
也不用太多,只需传承个五六代,怕是成长为超越无情刀的凶兵了。
云顶天道:“陛下说笑了,当时我已经魔念缠身,如何能够想到这些,只不过是歪打正着罢了。”
“看来我又猜错了。”
“因为陛下喜欢把人向好处想,只有您这样的人,才能成为改朝换代的圣君仁主,佩服佩服。”
“还有什么遗憾么?”
“能在消散之前得以解脱,又看到当今天下乃太平盛世,死而无憾了,只是不知陛下要如何处置九空无界?”
“九空无界是附着在此方世界的毒瘤,聚拢天地间的怨气煞气,让天地充满凶煞,虽然很珍贵,却不能留下。”
“陛下可有解决之策?”
“当然有,不过你可能看不到了。”
“知道有解法,已经足够……”
云顶天本就是残魂,又魔念缠身三百年,如今大邪王粉碎,他的魔念随之消散,精神力也到了最衰弱的状态。
话未说完,已经彻底消散,再也不存一丝一毫的痕迹。
武无敌只觉得身上少了一张罗网,又像是挣脱了束缚自己的金绳玉锁,无论是武道境界,还是精神境界,都有了不小的提升。
“三百年的诅咒终于解开了,我不知道你会如何拔除九空无界这个毒瘤,但我猜你一定很需要天命刀。”
“祖传的宝刀,就这么给我了?”
“如果没有伱的帮助,我纵然可以解开大邪王诅咒,至少也还要准备二十年,一把刀换二十年,我觉得很值。”
“既然如此,我也不和你客套,赶紧回去吧,找一个喜欢的女子,为武家诞下后嗣。
诅咒刚刚解开,封堵三百年的运数一朝爆发,你的孩子一定会是比你更强的武学奇才。”
“然后就把这个武学奇才送入京城的武校,培养成才之后,为你的儿子孙子兢兢业业?”
“不管愿不愿意,你都要承认,没有比京城武校更好的成长环境,你就不想为武家后代博取一个前程么?”
“嗯。”
“嗯什么?”
“从见到你开始,我就觉得你在算计我,现在看来我想错了,你是要算计我们一家子。”
“不会算计人才,怎么当皇帝啊?”
武无敌笑了笑,一挥天命刀,离开了九空无界。
作为当世最顶尖的武者之一,武无敌当然不是蠢货,如今中原大地人杰地灵,武朝人才辈出,绝不可能出现天下会那种势力。
不管武功多么高强,想要在江湖中搅风搅雨,也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既然如此,不如在朝廷中获得一个爵位,不需要多大的实权,足够威风,足够显赫,再有一些特权,这就足够家族延续了。
武家是以武道立足,太多的权势纷争,反而会蒙蔽武者之心。
反正和朝廷的牵连已经极深,这辈子都脱离不了,更深一点也无所谓。
武无敌离开后,吕云澄并未直接融合九空无界,而是先出去吩咐一些事,吩咐好了之后回到九空无界,观摩各个时期的高手,或者与他们隔空交手。
项羽所向披靡的霸王枪法,吕布千军辟易的无双戟法,枪王童渊的百鸟朝凰枪法,常山赵子龙的七探盘蛇枪法,菩提达摩的元级摩诃无量,李靖最原版最正宗的三分归元,剑圣裴旻的绝世神剑,大梵天的九天梵箭……
就连笑三笑创出的万道森罗和混天四绝,吕云澄也看到了一部分,有了不小的领悟。
说实在的,吕云澄和笑三笑是既有敌对又有合作的关系,并非是仇敌,笑三笑对于吕云澄的防备并不太严。
真正排斥吕云澄的是赤火元祖。
大约在二百六七十年前,赤火元祖精修中原武学有成。
为了达到更高的境界,远赴东瀛,与东瀛剑圣柳生无极交流武道,学到了柳生家族祖传的赤火之道。
赤火元祖才智高卓,对于武道专心致志,经过长时间的苦心钻研,结合中原武道以及赤火之道,创出了更高更强的赤火神功。
这门神功的威力,在整个风云世界都是最顶尖的,而皇甫剑在闭关钻研六灭剑二十三,中原武林无人能敌。
众所周知,中原武林的名门大派,尽是嫉贤妒能的伪君子,阴险无耻的真小人,除了对付自己人和添乱,别的什么都不会。
眼见赤火元祖武功高深,他们敌不过,又没有可以忽悠的愣头青,便直接造谣,污蔑赤火元祖以外族武功恃凌中原,乃异族奸细,居心叵测。
赤火元祖性如烈火,哪能忍受这等污蔑,引起了一连串的争斗。
争斗越多,仇恨越大,最终竟然惊动了中原皇室和东瀛皇室,联合起来对付赤火元祖。
供职大内的洪家先祖,东瀛天皇,武林中享有盛名的断家、聂家先祖,四家联合对付赤火元祖,下毒暗杀,突袭暗算,无所不用。
杀你家人,杀你朋友,给你下毒。
以赤火元祖的武功,也奈何不得这么多人的敌对,率领族人隐藏于无天炼狱,并立下百年遗命:
后人有朝一日逃出生天,一定要杀尽断氏、聂氏、洪氏、以及东瀛皇室的后人。
东瀛皇室爱死不死,聂风断浪却是吕云澄的弟子,洪家的后人是京城八所武校其中之一的校长。
偷窥练武不行,隔空对了几手,吕云澄对于赤火神功也有了一些领悟。
把这些领悟融合到九阳神功中,差不多就能创出超越九阳的十阳圣火。
数月后,吕云澄觉得该看的都看完了,取出传送令,把九空无界融合到了蜃楼之上,为本世界拔除一颗脓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