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敬畏
西格说罢，抬头望向天空中漫天漂浮的怨灵，向它们张开了怀抱。
“傲慢而冷漠的人类，也许永远无法想象，正是我们这些低贱的魔物，用血肉之躯为他们挡下了灾厄，才换得他们数千年的繁衍生息。”
林萧低沉着目光，眼中泛起阵阵波澜。
“是啊！这实在难以想象……你们以无比惨烈的代价，做了惊天动地的伟事。为了庇护昔日背弃你们的人类，这里的亿万生灵被深海湮灭，万劫不复。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林萧提出了一个无比沉重的问题。
西格沉思许久，竟露出一抹随意的笑颜。
“呵~这种事情，谁又知道呢？”
说到此处，西格话锋一转。
“作为魔物的我们，情感与人类并无不同。”
“我们同样会开心、会失落，我们能感受幸福，也会铭记悲恸。面对耶梦加得带来了灭世之灾，我们同样会恐惧，同样会贪生怕死……”
“但……相比于自己的命，相比这座城市，我们更加深爱那些昔日的战友，还有我们的王，她的名字是『索卡兰斯·菲尔德莉娅』。”
“战火终将平息，盛世终会到来，我们如此乞盼着。”
“弗朗明戈大人告诉我们:即便作为魔物的我们，与人类存在诸多狭隙。但……我们同为『波鲁多』王国的子民，共同肩负着这一份殊胜的荣耀！”
“所以我们坚信:当人类的盛世来临，不管是女皇陛下，还是我们昔日的战友，都会替早已亡故的我们，去见证这共同企盼的美好时代……”
“我们曾以为:当我们放下所有恩怨，用着真挚的信念铸成利剑，替他们负重前行的时候。他们再怎么冷漠傲慢，也应该……能给予些许回应吧？”
“人类与魔物的和平，既然需要牺牲，那由我们来做那个牺牲者，又有何不可呢？！”
林萧沉沉低着头，心中思绪万千。
气氛沉寂许久。
突然，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打断了林萧的思绪。
“哈哈哈……！！！”
西格狂笑着，神情变得无比癫狂。
“后来我才发现，这种卑微的想法，简直可笑至极！！”
林萧打了个哆嗦，敏锐的战斗神经，在此刻感知到一股无比强烈的杀气。
西格飞身跃起，登临血海中高高扬起的龙首之上。
他俯瞰着林萧，猛地一挥衣袖。
“如你所见！”
“我们什么都没有改变，只是徒增出万千缕不得安息的怨灵。他们企盼的时代从未降临，我们依旧是卑贱的魔物，只能蜷缩在黑暗中战战兢兢！”
西格冷冷看着林萧，身形极度沙哑。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没等林萧作答，西格已然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因为，这个世界真的烂透了！人们都忙着为胜者歌功颂德，哪有时间为真正的英雄写一篇墓志铭。”
“我们的后人仍被践踏欺凌，傲慢的人类，传唱着无聊和荒诞的童话。而真正的史诗，却与英灵之魂一同被幽囚深壑，无人问津！”
西格说得，浑身青劲爆起，眼瞳也充血变成了赤红色。
凌然的杀意，覆盖了这一方天地。
只见西格指尖微动，林萧手中那根『永恒之树』的树枝竟不翼而飞。
再度出现时，它已然到了西格手中。
刹那间，众人脚下死寂的血海，竟突然躁动起来。滔天血浪涌起，化成八方狂流涌向西格。
西格将指尖触向天空，一把凶煞至极的血刃，缓缓向他的手中汇聚。
“你……要干什么？”
林萧嘶哑开口，想要制止这诡异的一幕。
他身侧的金发少年，似是察觉到了异样，连忙开口呼喊道。
“你对我说的，只是来见见昔日故友。”
“可现在的你，又想做什么？”
西格以睥睨天下的姿态，冷冷俯瞰着两人。
恍然间，他不顾一切地冲向『耶梦加得』的沉眠之处。
“这个世界的人类安逸了太久，是时候让他们在痛苦与恐惧中，寻回昔日的敬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