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在火蛇狂舞的大灾大难面前,弟子们人人自危只顾逃命,即便是面对阆风掌门的质问也顾及不了这许多,好像身后正有一个张牙舞爪地妖魔追撵而来,稍有却步便会万劫不复。
穆遥兲黑着脸盛怒不已,相比起却尘宫里地无名大火,此刻穆遥兲更加为这群弟子们的唯唯否否而失望。
穆遥兲怒气填胸,厉声大喝道:「阆风栽培你等多年,难道就只教会了你等趋吉逃凶吗?!」
这一声威喝如同惊涛骇浪,轰然而至,令这群乱乱哄哄一窝蜂鸟骇鼠窜地却尘宫弟子们当头一惊,不约而同呆若木鸡地怔在了原地。
其中几个弟子看见是掌门前来,心绪一松,竟然眼前一黑,身子摇了摇,仰天跌倒在穆遥兲脚下。
「快——来人!将他几个搀扶下去!」
愤怒归愤怒,对于阆风这些徒子徒孙们穆遥兲还是十分牵心挂腹地。
他眼疾手快,调遣着几个弟子将躺在地上地人小心抬走,才再次将视线重新投注在来势凶猛的火场里。
火爆声、逃窜声、喧嚷声、呼救声、殿宇崩倒声百千齐作,火焰肆无忌惮地扩张着它的爪牙,想将万物皆覆盖在它的身躯之下。
「秦宫主呢?!你们师父现在何处?!」
不问不要紧,穆遥兲这么一问,方方死里逃生的弟子们再次惊惶莫措起来。
「说话啊!都哑巴了吗?!!!」
穆遥兲见弟子们人人毛骨悚然,胆丧口惊,心绪愈发焦躁起来。
「师父、师父他、他。。。。。。」
一个弟弟魂惊胆落,好像秦寰宇是个无法提及之人,口中瑟瑟,含糊不清。
「说啊!」
穆遥兲急得火冒三丈,身体里好似也正燃烧着一团烈焰,簇簇不息地吞噬着他仅剩的一点点耐性。
突然之间,心中一念一闪而过。
穆遥兲心中悟将过来,怕是却尘宫里的这场灾祸的因由便是同秦寰宇有关。
此念一生,穆遥兲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当年薜萝林里的秦寰宇一拢红衣、光弥焚身的样子。
不!不会吧!!!
秦寰宇体内的炙热真气已经沉寂了这许多年,难不成真的因白日里韶华宫里的事而被再次逼出不成?!
再加上。。。。。。穆遥兲汲汲皇皇地抬头忘了一眼漆黑的夜空,浓墨般的天幕之上的的确确不见半点月亮的影子。
朔日。。。。。。糟糕了!
穆遥兲呼吸一紧,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股冷意滋生,那是一种无以名状的恐惧。
他应机立断,转念改问面前那弟子道:「杨焱呢?你们却尘宫的首徒杨焱现在何处?」
哪知面前那弟子一听见「杨焱」的名字,竟然「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穆遥兲看他悲哀欲绝,便知杨焱恐怕命在旦夕,死生难料。
穆遥兲还是忍不住追问道:「杨焱他怎么了?!」
弟子魂不守舍,泪水在眼眶里滚动:「杨焱。。。。。。杨焱师兄他、他恐怕气数已衰。。。。。。」
穆遥兲跼蹐不安道:「为何?!区区一场火势,难道还能困得住你们却尘宫首屈一指的大徒弟?」
「我等几人自却尘宫中逃出来的时候,杨焱师兄已是浑身血道,百孔千疮!」
想必那番场景实在惨不忍言,那弟子禁不住掩鼻抽泣,眼泪扑簌扑簌地滴落下来。
「乾坤朗朗,寰宇澄净。阆风如此清明太平之地,何人下手如此狠毒?!」
穆遥兲此问虽有些明知故问的多余之举,但他的内心其实是想要得到一个不同的答
案的。
他是多么希望面前这个弟子能够告诉他,杨焱的死以及却尘宫的这场大火皆是外敌来侵所致,因为如果是这样,穆遥兲便可即刻投身火海,孤注一掷地同来犯之敌全力一搏,也好过念及手足旧情而束手束脚,无法痛下死手。
然而这世上之事大多欲益反损,事与愿违,造物者总是另有安排来捉弄这群渺若蝼蚁的人类,肆意摆弄着所有人的命运。
遗憾的是,那弟子还是声泪俱下地说出了穆遥兲并不想听到的真相:「恳请穆掌门你快些去瞧瞧吧,师、师父他、他、他疯魔了!似人又似鬼,为所欲为,见人就杀——」
说着便放声嚎哭起来,眼泪不能遏止地汹涌如潮,冲刷着那弟子沾满污痕的两颊,有种无以言说地悲凉和绝望。
天不遂人愿,人不遂人心。
穆遥兲如今肩负掌门之职,重任在肩,乃架海金梁,即便他再不忍心手刃兄弟也断不能看着薜萝林和鹅湖的悲剧重演。
只可惜这一回,不再有像是含光子和柏树仙这般松贞玉刚之人挺身在前施以援手了,而是需要穆遥兲一人独自承受着严霜烈日的考验。
看一看自己做这个阆风掌门是否名实相符,当之无愧!
穆遥兲如此想着,双目凝视着火光烛天的却尘宫,手臂下热流窜动,屏息运气,袖袍之下剑光暴涨,穆遥兲顺势手腕一转,一柄赤红色的宝剑闪现在他的掌心里。
穆遥兲高世阔步,横剑当胸,剑刃寒光闪烁,龙骧虎视,无比威严。
「穆掌门!」
「掌门——!」
正当穆遥兲欲投身那熏天赫地的大火之中,身后两个促忙促急的声音一同传来。
穆遥兲猛一回身,临风对上了两张差无分毫的面容,正是聿沛馠和聿姵罗二人急急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