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到了。
只是这个世界的大梁并没有过年的说法。
于是。
苏辰在药房里,度过了第十四个冷清的跨年夜。
“旧帝去,新帝来,也不知道大梁的这位小皇帝能够坚持多久。”
闲来无事。
在药房里,苏辰雕刻了几个木碑,第一个木牌是天武帝,在位二十四年,他于二十三年时七月来到了这个世界。
“他们胃口越来越大了。”
“许哥哥,最近死了好多人,洛妃娘娘让我告诫你一下,最近最好不好出门,或许这些人不是死在妖魔手中……”
过去了七日。
七日来,一个顾客都没有。
“大梁皇帝都短命,也不知道你能够坚持多久。”
第三个木碑,拨回正轨的“建武帝”,在位十年。
气氛一阵沉默。
“今年这场寒冬太过酷烈,需要补充许多太监奴仆,这只是开始,说不定,你也会悄然消失在这场冬天里,谁知道呢?”
自然是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
苏辰一.夜没睡,书中药书的文字怎么也看不下去。
蓝袍冷笑说完,扭头离去。
风雪交加。
苏辰将雕好的建武新帝放在了木架上。
苏辰笑骂着,挥退了这愣头愣脑的小太监。
一辆辆马车,拉着冰冷的干枯尸骸,一车车的朝着皇宫外拉去。
药房里,就只剩下苏辰跟这名小太监。
这新来的药房小太监冻得发抖,在药房门口除雪,苏辰则是裹着厚厚棉衣,靠在药房的门前,看着略显沉闷死寂的皇宫,有些出神。
“在药房,你可以跟我学一些医术,等到三十年后,出宫还乡,还有一门技术可以糊口……”
自玉髓三品,踏进二品脏腑境!
就在这时。
“当然,如果你可以熬到三十年之后的话……”
药房里新来的小太监,来到苏辰身旁,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夜。
第二个木碑,则是连帝号都没有的废帝七皇子,在位只有短短几个月,大梁就被拨乱反正,重回“正轨”。
苏辰耐心的等候着。
他打开门户,开始迎接这新年的第一天。
皇宫越发的清冷起来。
“就是今夜,最好的时机。”
这名蓝袍,他不认识。
苏辰沉默更甚。
“我将踏破二品门槛!”
“我今年不过才20,也就比你大个六七岁,小子,用不着你给我养老送终……”
洛妃娘娘,修行武道,虽然不高,只是区区四品,但父族曾驻守大梁北方边境的妖魔山脉,不少跟妖魔打交道,是否是妖魔吸食寿元,她自然能看得出来。
渐渐深。
只是这毫无意义,今年的风雪不仅没有停歇的意思,反而愈演愈烈,狂风带着白雪,漫天而来,仿佛是想要吞没这个风雨飘摇十三年的大梁皇都。
“玉髓三品,时间也足够长了。”
可是没有。
建武十一年。
“或许,今夜风雪一剑又要重见天日了。”
随后。
“是时候了。”
但凡能来药房抓药看病,让苏辰熟识的,都是皇宫里的苦命人。
“希望你能带来些新气象吧。”
玲珑自冷宫小跑过来,气喘吁吁,跟苏辰说着。
苏辰哑然失笑。
哪怕是一品小宗师,甚至是身为宗师妖魔的梁太祖,他们的寿火都没有那么的特殊,他们的让苏辰忌惮。
他准备突破了。
就这样。
还有那一份丧失男人尊严的耻辱。
数十?
给他养老送终,怕是他怎么也等不到那一天了。
又过去了几日。
在这皇宫里的落雪,也越来越厚,无人打理,也不知道干这些除雪杂事的玄色小太监是不是也已经死了。
净身房,拉来了一车又一车的懵懂少年,很快,崭新的玄色小太监们诞生了。
如果修炼魔功,这些人是最好的资粮。
这位少年皇帝,并没有取新帝号,直接就是继承了建武帝的帝号,为建武新帝,今年还是建武十一年。
苏辰跟这小太监,一起生活,小太监下.体逐渐愈合后,勤快了起来,手脚麻利,将药房里的杂务都给包揽了。
接下来的几日。
清扫门前落雪。
药房里,苏辰拿着匕首,认真的雕刻了第三个木牌,这位建武新帝,让大梁皇位重新脱轨的少年皇帝。
苏辰看向了遥远的御书房方向,一阵神色莫名。
中午。
就连药房都分配来了一个少年。
在药房里,他侧耳倾听着这怒号的风雪,宛若听到了夹裹在这其中,无数在皇宫死去的生魂在诉说冤屈。
一月末。
苏辰朝着眼前的蓝袍太监说着。
显然不是刚提拔上来,就是其他红袍总管的手下。
“我听说,宫里的太监,都是心性扭曲的坏人,你是个好人,我叫叶轩,我想拜您做干爹,给您养老送终……”
苏辰主动打破了沉默。
建武十一年。
小太监有些木吶,没有说话,等苏辰走后,才拖着疼痛的下.体,去寻了些凝血散吃了起来。
“师傅,你是个好太监。”
不止了。
苏辰走遍皇宫,皇城,乃至是皇城之外,一双眼睛观尽寿元之火,他确信,皇宫里那一位最让他忌惮的那一尊燃烧着特殊寿火的人消失了。
里面十之八.九都是苏辰认识的熟面孔。
“许爷。”
“我这里其实不需要分配徒弟的。”
“这是陛下的意思。”
是的。
新年迎来了百年难得一见的暴风雪,正常来说,越是此等寒冷冬天,得病的底层太监宫女越是多,他的生意越是好。
有玄色太监路过药房,行色匆匆,跟苏辰打了个招呼,露出了个勉强的笑容,就很快不见了踪影。
苦命人。
原本正在守夜的小轩子,脑袋一阵摇晃,沉沉的睡了过去。
药房里,迷星草正在徐徐燃烧。
第二日,苏辰早早的打开了药房的门。
很快。
“魔功残卷,夺命秘术……”
一时间。
一月十日。
这不正常。
他有些清秀,轻咬嘴唇,在药房角落蜷缩着身子,如同受伤的小兽,哪怕是上了药,也难以遮掩身体某处的那一份疼痛。
药房里,苏辰看了一天的药书,并没有一个问诊的顾客。
“所以,这一场冬天到底要死多少人,才会结束?”
不止是玄色的底层小太监了,就连宫女,还有一些着青袍,有修为在身的老太监,也是变成了尸体。
何止是有违常理,简直是不可思议。
一天过去了。
“世间的苦难总会流向能吃苦的人身上,直到那些能吃苦的人再也吃不了苦,变成了冰冷的尸骸……”
“一开始只是着玄色袍的老太监,然后是年轻太监,现在连有修为在身的青袍也不放过了。”
“我叫许歌,药房许歌,会一点医术,伱可以吃一点柜子里的凝血散,伤口会好的快些。”
怕是上百之数都有了。
里屋的房门推开。
一袭玄色太监袍,黑发如墨,眸如星辰,脊骨挺直如剑,满身让人无法轻视的卓越气质,那一尊遭大梁天下通缉的第一逆贼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