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里,医生替两个孩子做了全身检查,检查结果还好,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身上很多摔伤擦伤,擦点药就行,没有大碍,主要是脚。
护士细心的替两个孩子挑去脚底的水泡,消毒过洒上药粉,用纱布缠上一圈。
安忆情觉得太夸张了,这还怎么走路?
但安学民很紧张,坚持要这么处理。
小五不用走路,他一路背着,去哪里都背着。
安忆情看着裹的厚厚的脚,小嘴抿了抿,行叭,就听爸爸的。
“爸爸,我饿了,对了,我答应了请这个小朋友吃小笼。”
安学民早就看到这个虎头虎脑的小孩子,但一直没有心情多关注,这会儿心情放松下来,总算正眼看了一眼,“这孩子是?”
小男孩很主动,也很热情,“爸爸,我叫叶元白。”
“爸爸?!”安学民惊呆了,什么情况?
叶元白冲他谄媚的笑,“你是姐姐的爸爸,就是我的爸爸。”
讨好了爸爸,姐姐才会喜欢他,是吧?
安忆情无语望天,双手抱着安学民的脖子,一副宣告主权的架式。
“不许抢我爸爸,叶元白,你应该叫叔叔。”
叶元白就是想讨好她,想跟她更亲近。“我也可以把爸爸妈妈哥哥分你一半。”
“不要,我就要我爸爸,叫叔叔。”安忆情挥舞着小拳头,板着小脸,“听到没有?不乖就揍你。”
“姐姐。”叶元白还想耍赖,但看了看安忆情的脸色,还是机灵的改了口,“好吧,叔叔,我也饿了。”
生煎馆,热气腾腾的牛肉粉丝汤配小笼,吃的安忆情满头大汗。
安学民的视线不离女儿左右,随手给她擦去额头的汗珠,满眼的怜爱。
安忆情抬起头冲他甜甜一笑,“爸爸多吃点,你都瘦了。”
是憔悴,眼圈很重,像是好几晚都没有睡了。
安学民只要看到女儿,就心满意足了,吃什么都无所谓。
坐在对面的赵同志关注的焦点是叶元白,他是叶元白父亲的战友,受委托过来接手。
“元白也多吃点,等会火车上没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叶元白吃的满嘴是油,小笼皮薄馅香,牛肉卤的很入味,入口即化,汤底很鲜美。
他已经将各个口味的小笼都吃了个遍,还是觉得鲜肉馅的最好吃,咬一口那叫一个鲜。
听到这话,茫然的抬头。“火车?”
赵同志从一开始就知道叶元白失踪的事,叶家人让全国各地的战友帮着留心一下。
叶家子嗣单薄,这一代只有三个男孩子,每一个都是宝贝。
其实他也想不通,以叶家的实力,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但再好奇,也不好多问。
“你爸爸让我带你回家,你家里人都在等你。”
他只需要将人安全的送回北京,交到叶家人的手里。
叶元白的小脸变了变,“我想让姐姐送我回家。”
安家父女错愕的看向他,这是缠上他们了?
赵同志有些头疼,这孩子不信任他,防着他,明明知道他的身份,还这么多疑。
“元白,别闹。”
叶元白虽然在电话里听爸爸介绍过,但防心依旧很重,“姐姐是好人,她会保护我的,别人都是坏蛋。”
赵同志:……
不管他怎么劝,叶元白都不肯跟他走,态度坚定的不得了。
叶元白就是认准了一点,只有姐姐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别跟他说什么熟人是可靠的,带他出门的保姆难道不是熟人?
那是从小照顾他的人,可……
叶元白头疼不已,这孩子是吓怕了?
想想也是,孩子太小,被拐了一回,吃了不少苦,对陌生人不再信任也是人之常情。
最好的办法是让叶家人来接孩子,但来去一趟太不方便。
他没办法,只好打电话求援。
叶元白才不管他去哪里,只是粘着安忆情,安忆情去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活脱脱一个小跟屁虫,小粘人精。
赵同志回来后,就直接说道,“安同志,叶元白的家人邀请你们父女去北京玩,也想见见元白的救命恩人。”
这也是没办法,叶元白受了惊吓,只有小五能安抚他。
安学民并不知道原委,受宠若惊,连连推辞,“不了,只是举手之劳,不用这么客气。”
赵同志知道他是个老实人,老实人容易认死理,“安同志,你不如问问孩子的意见?说不定小姑娘想去。”
安学民摆了摆手,“我家孩子身体弱,经不起旅程颠簸,这坐几天的火车太煎熬了。”
他是吓怕了,再也不敢在外面多待。
赵同志看了看瘦弱软萌的小姑娘,却不敢小看她,这是在虎口脱险,全身而退的人,称得上智勇双全,毅力更是惊人。
“这个你不用担心,有软卧,到时可以一路睡到北京,不会累着孩子的。”
“谢谢好意,但……”安学民没有心动,他将孩子的健康放在第一位。
一道脆脆的声音响起,“爸爸,我想去。”
安学民摸摸她的小脑袋,“小五乖,听爸爸的话,我们这就回家。”
安忆情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态度坚决,“我想去找妈妈,爸爸,我很想很想妈妈。”
安学民的心一揪,眼眶都红了,长长一声叹息,他何尝不想念。
赵同志有些意外,安家不是向阳岛上的渔民吗?
安忆情扯着父亲的胳膊,软软的撒娇,“爸爸,好不好嘛?爸爸,小五会很乖很听话的,去哪里都牵着爸爸的手。”
在安忆情撒娇卖萌的攻势下,安学民节节败退,最后只能答应了。
最开心的是叶元白,他兴奋的大声欢呼。
安学民留在招待所看孩子,赵同志去买了点食物,很快就准备出发了。
临走前,前台阿姨塞了很多吃食给安忆情,不收还不行。
她眼眶红红的蹲在安忆情面前,“小五,对不起,是阿姨的错,没有看好你。”
虽然安学民没有指责她半句,但她内心的自责快要将自己淹没了,一想到可爱的小姑娘差点被人卖到山沟沟里吃苦,她就难过极了。
“为什么好人都争着认错,坏人却抢着推卸责任呢。”安忆情温柔的看着她,“漂亮阿姨,你是好人,不是你的错。”
轻轻一句不是你的错,让前台阿姨如得到了救赎,热泪盈眶,沉甸甸的心事终于放下了。
她紧紧抱住安忆情,“谢谢小五,谢谢你。”
……
火车站,旅客如潮水般涌动,来来去去的,放眼望去,全是黑压压的人头。
大家都拼命挤上火车,推着拉着,场面蛮吓人的。
安忆情被安学民抱在怀里,好不容易上了火车。
他们订的了四张卧铺,正好是一间房,门一关,将喧哗声拦在外面。
安学民一屁股坐在铺位上,长长吐出一口气,累的不想动弹,衣服头发都挤乱了,很是狼狈。
安忆情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从来不知道坐火车这么费力,光是挤上来,就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
不容易啊。
“小五累不累?先休息一下吧,如果哪里不舒服,要告诉爸爸。”
安忆情乖巧的点头,“知道了,爸爸,你先睡一觉,这一路还长着呢。”
“我不困。”
他嘴上说不困,其实已经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从发现小五不见了,他就没有合过眼。
安忆情心里不是滋味,这是害怕再失去吗?“不,你困,睡吧,小五就陪在爸爸身边,哪里都不去。”
她拉着爸爸躺下,不一会儿,安学民就睡着了。
但就算睡着了,依旧握着女儿的手不放。
安忆情睡多了,这会儿睡不着,脑子活跃极了。
去北京,一是,她觉得将海鲜卖到北京更好,更卖得起价。
申城算是海边城市,想吃点海鲜还是ok的。
但北京不一样,四面不环海,别说吃海鲜了,吃新鲜大鱼的机会也不多。
物以稀为贵,北京也是最不差钱的地方了。
先在北京卖一轮,剩下的就回申城接着卖,两边卖卖应该差不多了。
二是,她想找妈妈,不管什么情况,他们都有知道的权力。
没有一点信息,这太不合常理了。
就算贪恋大城市的生活,不想回小渔村了,也得将婚离了吧。
思来想去,她总觉得出事了,这也是她执意要去北京的原因之一。
想着想着,她也不知不觉睡着了。
安学民一觉睡醒,第一眼就看到睡在他身边的小女儿,心坎一软,忍不住摸摸孩子的脸颊。
真好,还在他的身边。
这一边,他们父女情深,另一边,叶元白和赵同志的沟通不怎么顺畅,叶元白除了点头,就是摇头,不肯多说一个字。
赵同志颇为沮丧,他看上去像坏人吗?
一路上,叶元白只缠着安忆情说话,其实他是个小话唠,巴拉巴拉说个不停,吵的安忆情头疼。
“好啦,我们来玩五子棋吧。”
小孩子都爱玩,“什么五子棋?怎么玩?”
安忆情拿出纸笔,画了几个格子,讲解了一下游戏规则,两人就玩了起来。
叶元白没有经验,输了好几次,急的哇哇叫。
一边的赵同志好奇的围观,看了一会儿,也来了兴趣,主动要求跟安忆情玩一盘。
安忆情正嫌叶元白太弱鸡,赢了也没有意思,“行啊。”
叶元白嘟了嘟嘴,磨磨蹭蹭的不想让位,安忆情笑眯眯的劝了几句,他才肯退开。
赵同志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神色有些复杂。
等他跟安忆情交手后,感觉更复杂了,这孩子太有灵性,智商太高,脑子太灵活,居然赢了他。
他一个成年人,居然输给一个小孩子,这像话吗?
安忆情笑的像偷了鸡的黄鼠狼,眉眼弯弯,可爱极了。
叶元白更高兴,“姐姐赢了,太棒了。”
欢呼声中,门被忽然推开了,两个女人带着一个男孩子闯进来,飞快的打量车厢,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安忆情见状,有种不好的预感,麻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