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淼大概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但她对文化基础浅薄的马甜枣很包容。
讲了句型,写了例句。
马甜枣完成作业时,无论好坏,纠正的同时总是伴随着夸奖。
不同于前面默读拼音和认字、记偏旁的枯燥,一对一的小课堂,氛围时刻窝心。
时刻被关注、被鼓舞着,马甜枣勇于发言,感受到了知识的新型乐趣。
陆淼大方,还时常会给她抓红枣、坚果吃。
马甜枣觉得,过去十多年的生活里,哪怕是过年吃到大块的肉,都没有这段时间来得开心。
大宝二宝舌头大着,还不会说几句话呢,他都能跟他们玩到一起。
又懂事又听话,叫人见了就想搂进怀里疼。
平时上班都得拿罐头瓶冲一杯带着去上班。
陆淼对敏敏多了一丝心软,时常告诫她,她现在就是该玩的年龄,家里不需要她帮忙干活。
两个小的则是从暖呼呼的被窝里掏出来后,感受到小风吹屁股蛋凉飕飕的感觉,不仅蹬腿不配合尿尿,每次还总要哭闹一通。
说是菊花的味道压下了水里的涩味。
要不拿着红薯,要不就把之前秋夏攒的南瓜子拿过来,在傅家厨房炒一炒。
耿晓云记忆里就记得有那么一件事。
京北水涩,古有苦海幽州,有孽龙作的故事和说法。
马甜枣记着陆淼的好,也感激陆淼。
陆淼书信写下菊花茶的功效好处,浅浅又写了几句近况,便里三层外三层扎起包裹,让傅璟佑上班时顺路寄去京市。
这个时间段,普遍老百姓还喝着带走涩味的水呢……
陆淼见她喜欢,也不吝啬,翻出一个空的麦乳精小铁皮罐,给她装去了一小罐。
京市那边这次回信很快,同样阐述了近况后,又说了对菊花茶的喜欢。
水利部南水北调的工程,要在1979—1980年才正式组建工程规划。
第二批菊花茶制成。
马甜枣更不用说。
男孩子开窍晚,敏杰虎头虎脑的只顾着玩。
又用罐头瓶装了一罐傅璟佑从山里蜂箱捎回来的蜂蜜。
“人是小,也还没到懂事儿的时候,可是说话办事儿就是那种二虎八愣劲儿劲儿的,真没得说!”
傅璟佑夜里起来给大宝二宝把尿都不费劲了。
天儿更冷了,顾莹她们知道陆淼有烧炉子的习惯,时常过来串门唠嗑。
大家一边哄孩子,一边围着炉子吃瓜子唠嗑。
可在看过敏敏的懂事后,那块疙瘩在不知不觉中消散。
陆淼就想,等明天初夏、盛夏的,也要动手试试才行。
耿晓云立马来劲了,挺直腰杆看着屋里众人,认真得不行:
渐渐地,敏敏也听进去了。
其他女知青把敏敏仔细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就没有不夸的。
反而充当起了大姐的角色,在一旁看护着弟弟妹妹。
陆淼细问才知道,原来田桂花在煤炭厂食堂干活,冬季每个月也有煤炭的补贴奖励。
陆淼在炉子旁边跟着任冰心学习针线活儿。
“是这个地区不一样还是咋回事?”
那么小的人却那么懂事。
反观敏敏,将将一米冒点的身高,却已经十分懂事。
抽空泡给马甜枣和傅璟佑喝,陆淼问两人味道怎么样。
时间慢慢推进,陆淼的菊花茶晒好了,第一时间泡着喝了试试,和曾经喝过的味道一样。
事后则把马甜枣帮忙摘的野菊花又收拾出来,重新蒸煮晒了晾晒。
说不定不平等的对待,早就已经开始了……
整得傅璟佑手忙脚乱。
本想着他夜里起来照看孩子,陆淼能多睡一会儿,结果最后还是要陆淼起来。
她早就是陆淼的死忠粉了,陆淼弄得啥她都觉得是好的。
顾莹问:“就小丫头一个,还能怎么虎?”
差不多能说明是制成了。
至少在傅家时,傅是这样的。
菊花茶能成,那什么金银花之类的应该也能成。
敏敏不能理解,但架不住陆淼说得多。
陆淼对敏敏一视同仁,不偏不倚,和照料敏杰是一样的,但说句实话,陆淼心里一直有块疙瘩。
嘴皮子上话她不多说,陆淼爱吃甲鱼,她不怕冷,像去年一样,挽起裤腿扛着铁锹去田里找。
没关系,马甜枣给她弄。
起初给陆淼吓得够呛,后来见她动作熟稔得不像话,陆淼心里忽然沉重起来。
敏杰和敏敏自然也是在的。
可即使坐进围栏里了,她也没敏杰一样,有点什么动静就乐得“嘎嘎”笑。
陆淼用麦乳精的铁皮罐装了两罐。
陆淼想着水的事,琢磨等有空了出去看看,今年还能不能再弄点花茶。
傅家来人,她总能第一个提起暖水壶给人倒水。
耿晓云看着敏敏说:
“这边见到的小丫蛋儿一个比一个乖呢?我们那边的小丫蛋都老虎了。”
有赵兰香那样拈酸爱计较的妈,再加上赵兰香即将生下来的那个,如果是个男孩的话,敏敏的处境可想而知。
陆淼捣鼓菊花茶,平时因为孩子的缘故出不了门。
之前刚冷下来的时候,把尿时,大人怕两个小的冻着要生病。
时节进入腊月,外面下起了雪。
夜里睡觉有炉火,被子上还压着军大衣,傅家温暖又温馨。
一如枣花和徐尧的结合,很有可能是时代下的悲剧。
陆淼对敏敏更多了一丝心疼。
傅璟佑觉得味道有点怪,一开始不怎么能接受,喝了几次之后,又觉得挺不错。
每次过来也不空着手。
天气一晃儿大冷起来,傅璟佑买了过去一直念叨的军大衣。
因为敏杰这层关系,今年傅璟佑还没去煤炭厂,贺二哥早早就运回来了几大筐的蜂窝煤,叫他们放心用,今年的煤指定管够。
可惜今年过了季节……
所幸那些都是暂时的。
小夫妻怀里各抱一个,经常在床上背靠着背坐着打盹儿。
他们那屯子里有个大姑娘,某天跟下乡插队的男知青从苞谷地干完活儿出来,村里有人看见了就无中生有地说闲话。
那大姑娘被说得没脸,躲在家里哭,不敢出门。
家里六岁的小妹提着砍柴刀就往外冲,当娘的拦下问上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