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就被丢到榻上,主院的床榻柔软异常,这一下倒也不算痛。
沈晚卿一个激灵,当即轱辘着爬起来,一脸戒备地抓着衣襟后退,“王爷,光天化日的,这……不好吧。”
顾怀楚睨她一眼,径自在榻边坐下。
“有什么不好?”
沈晚卿:“……”
还能有什么不好!哪儿都不好!
正抿着唇踌躇,又见这人双手撑上膝,面不改色开口,“来吧。”
来……吧?!
沈晚卿战略性后退,抓着衣襟的手又紧上几分。
虽然早就知道顾菜鸡沉迷酒色,可先前他们二人也还算相敬如宾,原以为达成共识之后还能混个君子之交啥的,没想到……他竟存了这种龌龊的心思!
咬咬牙,她摸摸自己的脸。
都怪她这张脸啊,该死的美!
“咳咳,王爷……臣妾搬回来只是想蹭个冰罢了,您可千万别多想,而且白日宣那啥属实有伤风化,您贵为王爷,怎么也要注意些才是。”
说完又板着脸义正严词地点点头,“您要实在气血方刚,臣妾倒也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这……宁夫人可行?”
寻着眼去瞧,见他眉心一蹙,沈晚卿抿抿唇连忙改口,“赵夫人呢?”
“赵夫人虽然咋咋呼呼招人嫌,可确实比宁夫人美貌些,想来王爷在乎情趣,也不会太计较吧。”
摸了摸下巴,她觉得自己这话颇有道理,一抬眼,却见顾怀楚睨着自己,脸色阴沉地快凝成霜,沈晚卿眼皮子一跳,默默退开些。
“那……府上新买的乐姬?”
“实在不行,臣妾母家送来的那两个丫鬟?今日刚入府,王爷您尝……尝个鲜?”
话音未落,外袍结实盖到脸上,沈晚卿手脚并用挣扎,还不等露出头就听这人咬牙切齿,“再敢胡说八道一句,这辈子你都别想拿到和离书。”
沈晚卿下意识应声,“好嘞。”
瞧不上就瞧不上嘛,这么凶做什么!
扯下袍子抱在手中,不等动作,却又见这人冷眼睨她,“还不快滚过来给本王诊治,你杵在那是在等本王的病情自己痊愈吗?”
反应过来他是要让自己帮忙看病,沈晚卿松口气。
害!早说啊!
整这样式的,怪叫人误会的。
讪讪弯了弯唇,她狗腿地跑上前,“来了来了。”
刚搁下这人的外袍,准备伸手去掀衣裳,却是还未等碰到便被重重一下拍开,手背顿时落下片红痕。
沈晚卿不满地看过去,就见这人绷着下颌抬手,一副……勉强?的样子。
“本王自己来。”
沈晚卿咬着牙弯弯唇。
不生气她不生气,大夫不能和病人闹脾气。
顾怀楚慢条斯理地解了衣裳,修长玉指随意撩开,胸前玉色的肌肤露出来,其下精健的小腹一闪而过,沈晚卿暗暗扬眉。
这顾菜鸡看着瘦得干巴巴的,没想到该有的倒是一样没落下,刚才粗略扫这一眼,保守估计,她起码看到了六块腹肌!
还咂着舌,头顶不耐地催促响起。
“还愣着做什么?”
沈晚卿作拳咳了声,旋即抬眼扫过这人青紫犹泛的心口,板起脸,“王爷这病情属实有些严重,臣妾正在想法子医治呢!”
见她看都没看就这般胡扯,顾怀楚扬眉。
“那你可想出了?”
“还没有……”
虚虚笑了下,沈晚卿摒弃杂念凑上前,对上那片青紫,狐疑着蹙了蹙眉。
昨日她实在也未用这般大的力气,怎么看着就一点没消呢……难道当真是这人的皮肤太娇嫩了?
这般想着,她对准一旁白皙的肌肤,抬手就是一下重重掐下去。
“嘶——”
顾怀楚毫无防备,当即闷哼出声。
恼怒地一眼瞪过去,却见她面不改色收回手,盯着那片红痕瞧了几瞬,旋即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也不是啊。”
“你做什么!”
沈晚卿恍然大悟似的看他一眼,“哦,臣妾在瞧您这伤呢。”
还准备再斥两句,心口处却倏地传来一阵刺痛,当即抿唇住了声。
沈晚卿见状美眸一闪,按着结块的手力道稍松。
“王爷,您这心脉处似是有东西。”
顾怀楚咬牙,“本王当然知道,你若连这点都看不出,便也不必……”
话未说完,又是一阵针扎般的刺痛传来,喉头漫上抹腥甜,生生将接下来的话阻断。
沈晚卿适时松开手。
这结块的手感按着竟不像普通的囊肿和血瘀,且表面平坦,除了青紫印记也看不出什么异常,位及心脉,又不能贸然施针,倒确是有些棘手。
思量几瞬,她抬手搭上顾怀楚的脉,停留片刻,秀眉却愈发蹙紧。
顾菜鸡这脉象稳健有力,根本不像是心脉上长了肿瘤的人啊,还真是奇怪。
“王妃看出什么了?”
沈晚卿抿唇,才准备收回手,指尖却传来阵轻颤,当即神色一变,又按了回去。
这颤动太过于轻微,且与脉搏同振,不仔细辨别很难发现。
凝了凝神,她闭目静听。
片刻猛地睁开眼,不确定地抬手往结块处按去,果真也感受到一阵轻颤。
“王爷……这东西好像是活物。”
原也是怀疑的口吻,谁知顾怀楚闻言薄唇勾了勾。
“王妃眼力不错。”
沈晚卿惊愕,“你知道??”
顾怀楚长睫一垂,算是默认了。
“知道你怎么还……”
话未说完,倏地意识到什么,顿时噤了声。
既是活物,还有这般大小,想来不是什么普通的寄生虫。
知道自己身体内有这么个东西,却一直没找人医治,要么是贴近心脉不敢轻易动手,要么……
身子倏地泛起一阵凉意,沈晚卿手指攥紧,压下脑中那个惊心的想法。
抿抿唇,她沉声开口,“先前是臣妾狂妄自居,太过草率了,臣妾虽会医术,却也除不了蛊虫,这和离书臣妾不要了,王爷还是另寻他法吧。”
日子还长,一座景王府自然困不住她,这因小失大的赔本买卖,她当然不干!
见她竟果断放弃,顾怀楚眼色一暗。
将欲开口,房门却倏地被推开,一粉一翠两抹身影冲进来,看清房中的情形顿时狠狠一怔,手中的糕点险些砸到地上。
顾怀楚衣衫半敞坐在榻上,而沈晚卿方才为了诊脉方便坐了个矮凳,可裙摆垂下去将矮凳挡了个严严实实,从门口这角度瞧过去,她分明就是坐在顾怀楚腿上!
大白天的,难道他们在……
梦莹和梦心惊慑着,简直跟见了鬼一般。
“王……王爷,王妃,糕,糕点……”
磕磕绊绊一句话还未说完,却见顾怀楚将人往怀中一揽,眼含冷意扫过来。
“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