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卿身子一僵,进屋的动作生生顿住。
咬咬牙,她硬着头皮转身,对上这人阴森得要吃人的脸色,眼皮子当即突突一跳。
!
脸这么臭,顾菜鸡难道是发现了什么?
“王……王爷。”
压了压心绪,沈晚卿强行扯出抹尬笑,眼神心虚地不断飘忽,背在身后的手却暗暗给春桃打信号。
[带上我们的东西先走!]
春桃见状当即会意,颇为感慨地看了眼自家小姐,抱着锦盒便冲进房中,为了“安全”起见,还特意将房门“啪”一下关紧。
极轻的门栓声响起,沈晚卿余光瞥着她这利落得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关门姿势,心中止不住地一阵抽抽。
终究是错付了!
默默别开眼,却是一口气才叹到一半,便被顾怀楚阴恻恻的嗓音突兀打断。
“本王身子不适,赶紧滚过来。”
他说罢便拂着袖子从窗畔退开,沈晚卿闻言却是暗暗松口气。
害,原来是这事啊,她还以为……
拍了拍胸口,她连忙屁颠屁颠跟上去。
一进屋,景行不尴不尬站在一旁,对着她讪讪一笑,本就肿胀的嘴唇顿时更为滑稽。
沈晚卿险些笑出声。
“景侍卫这嘴……”
好家伙,这是被马蜂叮了吗?肿得还挺均匀。
她竭力绷着脸,但唇角疯狂上扬,分明就是在笑!
景行幽怨地看她一眼,耷拉下头不吭声。
意识到自己这般确实不太厚道,沈晚卿轻咳两声,摆摆手正色,“不慌,待会儿本王妃给你配个药膏,保证一涂就消肿!”
景行眼神瞬时一亮,道谢的话才涌到嘴边,却觉一道冷意直直逼过来,抬眸便见自家王爷薄唇一掀,面若寒霜睨他。
“还不滚出去。”
这目光寒凉有如实质,景行一个哆嗦当即行了礼走人。
房中一瞬沉寂。
顾怀楚面沉如水,漆沉凤目半垂似是在思索什么,沈晚卿扫了眼地上的支离破碎的瓷碴子,美眸暗暗一扬,准备先发制人。
“王爷不是说身子不适,臣妾来给您瞧瞧!”
她弯了弯唇,踮起脚尖便越过碎瓷小心上前。
谁知还未等摸到顾怀楚的脉,就见这人小臂一抬直接将她挥开,继而别开眼,看都不看她。
沈晚卿:“……”
发制失败。
不过……怎么瞧着还有点像闹脾气呢??
这念头将将在脑海中萌生,沈晚卿当即甩甩头毫不留情掐断。
顾菜鸡什么时候会委屈自己了,他不折磨人就不错了!
一时摸不准他的意思,沈晚卿只好讪讪收回手,“那臣妾去瞧瞧管家药煎好了没。”
敌不动我不动,先溜了再说!
她说罢便抬脚往外去,谁知才迈了步子,手腕却倏地被攥住,沈晚卿心跟着一紧。
转眸便见这人黑眸沉沉落在别处,紧抿着唇一言不发,沈晚卿弱弱挣了挣,手腕却瞬时被攥得更紧。
“你今日去哪了?”
顾怀楚沉声开口,眼色晦暗,情绪难辨。
沈晚卿被问得一怔。
去哪了……她当然是办事去了!可是这管他什么事!
暗暗瞧了眼这人的脸色,沈晚卿气势骤散,瞬间能屈能伸。
“那个……臣妾先前不是说过了么,尽是些琐碎的私事,不好同王爷言明。”
柳氏的事还未实打实抓准,她确实不好说,而且,这是侯府的私事,与顾菜鸡确实也搭不上关系,自然没有和盘托出的必要。
谁知顾怀楚冷嗤着睨她,“是不便言明,还是不敢言明?”
沈晚卿:“?”
不敢?她有什么不敢的!
明明是可以但没必要!
才气冲冲地蹙了眉,骤然想到自己在醉风楼“一掷千金”的情形,当即猛地顿住。
暗戳戳一眼瞄过去,心中不禁打起小鼓。
顾菜鸡这般臭脸+逼问,难道是已经知晓了这事?
不应该啊,醉风楼的账单……这么快就送回来了?
她这般犹豫落在顾怀楚眼中却如同坐实了一般,当即狭眸一眯,脸色愈发难看几分。
那截月白皓腕该死地有些晃眼,顾怀楚眸中阴鸷翻涌,手上力道也不自觉加重,似是要生生将其捏断一般。
尖锐的钝痛倏地传开,沈晚卿嘶了口气,清媚小脸瞬时拧巴起来。
靠!!
这人下这么重的手,是想弄死她吧!
“还未拿到和离书便开始招蜂引蝶,沈晚卿,你就这般按捺不住?!”
沈晚卿摸针的手一顿。
“???”
什么招蜂引蝶?什么按捺不住?这都是些什么屁话??
反应过来他指的是萧夙年,沈晚卿心中一缕尚未熄灭的小火苗“腾”一下窜起来,当即毫不留情地一针扎在这人麻筋上,极快地抽回手。
她肌肤本就娇嫩,方才被生拉硬拽攥了半晌,原本凝脂如玉的细腕登时泛起大片红痕。
试探着活动了下,她眼含怒意朝罪魁祸首瞪过去,“臣妾不过是路遇萧世子,为答谢先前几番重礼便请他吃了个便饭罢了,如何就变成了王爷口中的招蜂引蝶!”
“便饭?”
顾怀楚眼底冷意更甚。
如何就这般巧能遇上,还同乘一辆马车?
这等卑劣之词也想拿来糊弄他!
沈晚卿闻言秀眉重重一蹙。
果真如此!
他就是惦记着自己的银子!
仅仅心虚了一秒,她理直气壮地梗起脖子,“行了,王爷不必再说了!臣妾花两千两银子请萧世子吃饭固然有些过于铺张,可凡事您也要往好处想!”
“这两千两与您如同九牛一毛,可臣妾身为景王妃,代表的是您和王府的面子,在外头自然不能束手束脚,畏畏缩缩,否则岂非叫旁人笑话!臣妾这也是为了您考虑!”
她一脸慷慨大义,面不改色将自己让春桃打包点心之事掠过,顾怀楚闻言面色却稍有松动。
仅一瞬,唇畔又溢出抹讥诮。
“醉风楼何等菜式要两千两?庆丰司的牛羊尚吃不了这许多,本王竟不知王妃能有这般大的胃口。”
沈晚卿:“??”
什么意思,这人是说她吃得比生产队的驴还多吗?!
才恨恨咬了牙,却又见顾怀楚掸了掸指尖,唇角几不可见一翘,“不过王妃所言倒也不无道理,事关颜面,确不可马虎,请旁人吃饭,自是怎么都不嫌多。”
尤其是,这个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