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找人来是想压一压沈晚卿的气焰,没成想反倒陪衬着叫她出尽了风头,楚婧婧死死扣住手心,肠子都要悔青了。
眼见局面愈发失控,楚燮搁下茶盏,开口终止了这场闹剧。
“天色不早了,今日的义诊便到这吧。”
他说罢便由管家扶着回了院子,那厢老头对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瓷瓶和银针长舒一口气,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
好险好险!
沈晚卿瞧他一眼,慢条斯理地收回手。
才将银针别回腰间,眼前人影一晃,楚婧婧已经用力踩着步子过来。
“出手便万无一失,表姐当真是深藏不露,医术非凡啊。”
沈晚卿弯唇,不闪不躲瞧回去,“还是多亏了表妹人选的好。”
被她这般有意无意一呛,楚婧婧脸一白,带着丫鬟扭头便走。
沈晚卿抬眼往楚燮离开的那处瞧去,美眸中闪过抹若有所思。
回到院中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才进门便见春桃快步迎上来。
“小姐,您可是回来了,去给老爷送药怎这般久呀?”
义诊之事突然得很,沈晚卿也是临时被拉过去的,抬手拍了拍她的肩,避重就轻。
“无事,替府上的下人瞧了瞧病。”
“替下人瞧病?”
春桃小声咕哝着,总有种自家小姐被拉去生产队当驴的感觉,还是没编制,卸了磨就能杀的那种。
蹙了蹙眉头又记起正事,连忙正色,“小姐,姨夫人着人来传了消息,说徐公子颇得萧指挥使的青眼,过些日子会受邀去萧府作客,问您可要一同前往。”
“姨母?”
沈晚卿一怔,未及思量却又见她将手中的荷包递了过来。
“这里头装的银两,说是给咱们置办冬衣用的,还有一筐醉蟹和二两燕窝,奴婢已经拿到屋里去了。”
她一口气将事情交代完,未料到楚如熙竟这般记挂着自己,沈晚卿握着荷包的手一紧。
这银子和东西也就罢了,可去萧府作客绝非是小事。
寻常之人想同官场沾上关系简直难于登天,先前许氏想将楚吉祥塞到军中都被楚如熙婉言相拒,现下竟还惦念着带上她……
沈晚卿心头微微一暖,“知道了。”
……
草草用过晚膳沈晚卿便回了卧房。
夜色宁静,细风夹了凉意徐徐涌进来,将案上的烛火被拉起道微弱弧度。
沈晚卿撑着下颌倚在小榻上,细细回想着这两日之事。
原以为江南不比京中时刻都需费心提防着,谁知却也不似想象那般轻松。
二房一家从她来了开始敌意便简直不要太明显,虽棘手了些倒也能应付,大舅舅据说精明强干,楚家的生意都是由他在操刀,可惜常年在外奔波,到现在还没见着。
这般瞧着府上该还是外祖说了算,但老爷子年纪大了难免身子不好,而且这心思也难捉摸得很……
颇为头疼地叹口气,才准备歇下房门却被拍响。
“小姐,管家来了。”
沈晚卿秀眉一蹙。
这时辰了,他来做什么?
迟疑了下,还是快速整好衣衫。
一出门,管家恭恭敬敬在外间等候,“表小姐,老爷唤您过去一趟。”
他垂着首面上倒瞧不出什么,沈晚卿眼色暗暗一滞。
“可有说何事?”
管家摇摇头,不欲多言,“您过去便知晓了。”
一路到了松鹤院,管家通禀过便自觉地退了出去。
暗暗瞧了眼桌案旁端坐的楚燮,沈晚卿心中没来由地一紧。
“不知外祖唤我来是为何事?”
这大晚上的,别是找她谈人生谈理想吧……
怪严肃的还。
楚燮闻言抬头看过来,眼中思绪晦暗。
“楚家几代为商,在外人眼中确乃商贾巨富无疑,只是高楼倾覆不过顷刻,若非有老大在外头撑着,现下早已是一片虚壳罢了。”
原以为能听到点啥家长里短,人情冷暖,谁知一上来就被丢了这么大个闷雷。
沈晚卿狠狠怔了怔,表示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啥……啥玩意儿?
咋就倾覆,咋就虚壳了?
她这刚来,还没当上富三代呢,快乐就……啪一下没了??
还不等从惊愕中缓过来,又见楚燮睨她一眼,沉声开口,“你不远千里从京城过来,若是存着什么旁的心思,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早些另谋出路吧。”
沈晚卿:“!!”
很难不承认,她多少是有那么点……
当然也不全是!
一时也拿不准他是不是在考验自己,沈晚卿敛了敛眼睑,掀唇。
“外祖多虑了,我朝律法,女子非寡不得自立门户,如不前来投奔我便要回那等吃人的地,两者相权,其中利害一目了然。”
这倒是实话。
和离之后她便要搬出王府,比起回靖安侯府那糟心地等二嫁,她当然更喜欢钱多且自在……不,底蕴厚重的外祖家了!
暗戳戳瞧了眼楚燮的脸色,又道,“楚家是家产丰厚无疑,然娘亲自幼便教导我‘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晚卿并不敢做那等见财起意,心生歹念之人。”
她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她不过是想跟着白嫖点罢了!
再说了,这不是还没嫖上呢么!
楚燮闻言眼神微动,沉默地盯着沈晚卿思量了片刻,赶在沈晚卿窒息前终于再度开口。
“明日竞选商会会长之事,你代表楚家前去。”
“?”
沈晚卿扣了扣脑壳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并表示,这话她实在不知道怎么接。
刚不是还劝她另谋出路呢么,就算是考验她,那竞选商会会长又是啥啊?她听都没听过!
9命,外祖思维这么跳跃,难道……是双子座的?
沈·陶白白迷信十级·晚卿摸着下巴一脸凝重点头。
双子男,果然还是聊不来。
“商会会长之位每三年换届一次,任选成功能与官府达成协作,还可得减免税务等诸多便宜,对楚家来说,不容有失。”
这般重担落下来,沈晚卿当即呼吸又是一紧,还不等推脱,却见楚燮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己一眼。
“江南商会建立已久,在此之前,我们楚家一向都是商会会长。”
沈晚卿:“?”
她好像是被施了个压,又好像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