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院中稍等了片刻,妇人便又快步折回来。
“小姐,多谢您治好了三宝的病!此等恩情,我无以为报,那布料我一分钱都不要,全都送给您如何?”
沈晚卿弯唇,“一码归一码,诊治之事乃是我自愿为之,与生意无关,这布料该是如何便是如何。”
“这……”
妇人还欲开口却被她浅浅摇着头打断,“这布料我们有急用,不知夫人何时能织就完成?”
一听是急用,妇人当即点点头,“小姐放心,我今日连夜织完,明日一早便送去您府上!”
沈晚卿颔首,“那便有劳你了。”
布料之事敲定,沈晚卿心中却未轻松分毫,见她仍是一脸凝重,管家不解。
“表小姐,此事已有着落,您怎么也不见高兴?”
沈晚卿抿抿唇,沉声,“这妇人所织的布料虽好,但总归数量有限,现下只做样衣倒是好说,后头若要批量生产,想来是难以跟上。”
这批棉衣少说也要千件,单靠妇人手工织就布料,恐怕不眠不休也是跟不上的。
意识到此事,管家亦是一怔,才皱了皱眉头便又听沈晚卿开口。
“我记得昨日你说城东有家大作坊愿意定做此布,便叫他们也做着吧,到时看看成品布的效果如何。”
“是。”
……
刘家。
刘乘风正专注看着账本,仆人匆匆进来,“少爷,布行的李管事来送样衣了。”
“叫他进来吧。”
“是。”
仆人点点头便退了出去,刘乘风才搁下账本起身,抱着棉衣的中年男人便迎进来。
“少东家,这样衣一做好小人便赶忙拿来给您过目了,您瞧瞧。”
他谄笑着将棉衣递上前,刘乘风翻看了几下,点点头,“楚家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那日同在宴上,他不信沈晚卿听了会无动于衷,何况,萧世子对她还那般关切。
“动静……”
男人疑惑着皱了皱眉,片刻又恍然大悟,“奥奥奥!小人听闻楚府的管家这两日在郡中各作坊奔走,说是要寻什么棉麻混纺的布料。”
刘乘风眉心一拧。
“棉麻混纺?”
“是啊,害,这东西咱们听都未曾听过,好好的,也不知他们不抓紧时间做样衣,偏要去寻那等布料做什么。”
话落却见刘乘风面色有异,当即也弱弱噤了声。
“少东家?”
刘乘风“嗯”了声,将样衣又放回去,“没什么大问题,这细枝末节处再叫人仔细些。”
“是。”
……
说是早上送来,第二日一早妇人果真便上门。
“小姐,家中混纺的线已所剩不多,我紧着先织了两匹出来,不知您可够用?”
两匹布做件样衣倒是绰绰有余,沈晚卿点点头,“自是够的。”
叫春桃给了银子又将妇人送走,她便带着布料直奔布行。
昨日让裁缝们用粗布做的样衣已经赶制了出来,沈晚卿就着里里外外仔细瞧过,直接发话,“拆了吧。”
“啊?”
始料未及她会蹦出这么句,大裁缝师傅一愣,“表小姐,可是这样衣做得不合……”
话未说完却见沈晚卿已经抄起剪刀“咔咔”两下将线挑断,旋即在裁缝间众人惊讶的眼神中“嘶啦”一下将罩面扯了下来。
大裁缝师傅脸色一变,脖子上挂着的软尺悠悠滑落几分。
“表……表小姐。”
沈晚卿长袖一挥,直接将带来的布料在长案上掀开。
“麻烦诸位师傅,用这新布料再裁出个罩面,重新缝上。”
未想到她竟是这般要求,众人皆是一愣,大裁缝师傅率先反应过来,当即便连连点头,“好说好说。”
只重新缝制罩面倒是十分快,晌午的时候便已制好了成品衣,众裁缝还暗暗琢磨着那新布料,沈晚卿已经卷了样衣抱起来便走人,颇是一副拔那啥无情的样子。
众裁缝:终究是错付了……
又纷纷扭头看向大师傅,“师父,表小姐新拿来的这布料像棉又像麻,究竟是什么品种的布啊?”
大师傅拽了拽自个颈间的软尺,一本正经,“这个嘛,可能叫棉麻布……”
沈晚卿到明王府时,刘家的马车才刚刚离开,想也知是刘乘风抢在了自己前头,沈晚卿扬了扬眉,淡定下车。
话说,她来江南郡虽已有些日子了,但这还是头一回来萧夙年府上呢,她倒要看看江南郡“大地主”家到底有多富贵!
然,下一瞬面前一连两道明晃晃的利刃横过来,硬生生将她的步子阻断。
沈·轻易不上门,上门就被拦·晚卿抱紧手中的样衣,颤巍巍退开几步。
“咳……侍卫大哥,我是商会的商户,听得世子的号召,今日特地过来送样衣的。”
她讪笑了下,竭力显得自己和蔼可亲,谁知侍卫抬手指了指一旁的石台,板着脸看都不看她一眼。
“放那儿。”
那??
沈晚卿一头雾水看过去,便见那厢门旁的石台上大大小小已堆了十余件样衣,看情形……想来放了已经有些时候了。
“?”
沈·不理解我真不理解·晚卿唇角一抽,眼神在俩侍卫哥的刀刃上轮流扫过,果断迈腿走向石台。
咳……那什么,她虽然是关系户不假,但偏偏高风亮节,洁身自好,喜欢被大家一视同仁,关键时刻绝不搞特殊化(bushi)!!
磨磨蹭蹭着过去,方一走近便见那件靛色棉衣叠得方方正正,上头还压了“刘家”字样的纸条,顿时扬眉。
刘乘风这人心眼多得很,还把自个排在第一?
但是,有用吗??
沈·我不服·晚卿瘪瘪唇,果断一把推开,将自己的放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