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愣愣扭头,便见女子紧紧按着自己的胳膊,一张俏脸冷若冰霜。
眼神在沈晚卿身上打量了一番,皮笑肉不笑地咧了咧嘴,“哟,沈小姐您还亲自上门来了。”
他说着便想挣开桎梏,谁知那玉指瞧着纤细,力道却是极大,小臂几下都未能抬起来,顿时有些气急败坏。
“沈小姐您这是何意?买卖不成仁义在,这定金都退完了,您还想强买强卖不成,天底下可没有这样的规矩!”
沈晚卿唇角一勾,直接对准他的外关穴一把掐下去,刺骨的剧痛倏然传开,男人当即惨叫出声。
“啊——你……你干什么!快松开!”
沈晚卿冷眼睨着他,手上力道未减分毫。
“天底下自然没有强买强卖的规矩,只是这‘仁义’二字,我倒不知你们作坊担不担得起。”
“原本答应的好好的,谁知转头便翻脸不认账,嘴上百般推脱,实则暗中却早已找好了下家,江南商会商户无数,若人人都像你们作坊这般,还何谈诚信仁义!”
男人忍着痛咬牙,“技艺有限,我们这也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
沈晚卿冷嗤,“若我猜得不错,你们作坊这批粗布正是给刘家织的吧?怎么,今日才将将毁约,刘家的生意便自己飞过来了?”
她语气笃定,字字直击要害,男人闻言脸色猛然一变。
“你……”
“我怎么知道?”
沈晚卿眼底一寒。
若非昨日动过刘家的样衣,她还当真不知此事!
管家闻言也连忙寻眼去看,确认那布料与刘家所用的靛蓝粗布料子一模一样后,当即气愤出声。
“好啊!原就是你故意毁约,还拿那劳什子理由来诓我们,亏得这么多年来楚家一直对你们作坊有所照拂,没想到你竟是这般忘恩负义之人!”
见此事被二人揭破,男人死死闭着嘴,一张脸快涨成猪肝色。
沈晚卿凝眉,骤然又想起临走前刘乘风那不阴不阳的语气,美眸一凛,抬手将男人挥开。
“做生意本就是你情我愿,你们作坊要另谋财路我自然也没有拦着的道理,只是你既这般做了,便该知是与我们楚家,今日之事,楚家记下了。”
说罢又转向管家,“回去吧。”
“表小姐……”
管家不解,却是话未说完便被沈晚卿扬手打断。
“记就记,真当自己还是以前的楚家呢!”
男人捂着胳膊龇牙咧嘴叫嚣,沈晚卿斜斜一眼扫过去,当即又噤若寒蝉,直至二人出了作坊,才又暗暗松口气。
……
“表小姐,我们现下该如何是好?”
官府的指标已经分配下来,眼下赶制棉衣在即,布料却突然出了岔子,简直是急得要火烧眉毛了。
沈晚卿敛眉思量了半晌,又掀唇,“你再到郡中各大作坊跑一趟,将价钱提到原来的二倍,看看可有愿意接手的,城西那边我再去一趟,看看她最多能织多少布,申时回府详商。”
知现下找到织布的才是顶要紧的,银钱确是小事。
管家也连忙点点头,“是。”
……
同管家分别后沈晚卿便直奔城西,上回经她诊治,又连续服了两日的汤药,再见到时三宝的神态已有了明显变化。
粉雕玉琢似的小娃娃坐在门槛上,乌溜溜的圆眼瞧着她小拳头紧握,模样颇为戒备。
“娘!”
他开口这般脆生生的,听得沈晚卿秀眉暗暗一扬。
得,怎么瞧着不如先前傻的时候可爱了呢?
下一瞬,妇人闻声从房中出来,见着沈晚卿微微一怔,又连忙快步迎上来,“沈小姐!”
沈晚卿颔首,话还未等问出来便被一路拉上前。
“沈小姐您看,三宝这两日恢复的极好,说话咬字清楚多了,还会叫人了!”
似是为了证实自己所说,妇人又连忙去拉三宝的手,“三宝,就是这位沈姐姐治好了你的病,来,跟着阿娘叫——姐姐。”
她一字一顿卖力教着,谁知三宝板着张小脸根本不欲配合。
沈·伤心欲绝·晚卿:这还是那日抓着她撒欢的奶娃娃吗?!还她的娇甜软萌小奶包!
妇人亦是未想到自家儿子会这般不配合,讪讪笑了下,当即又看向沈晚卿,“不知沈小姐今日来是为何事,可是那日送去的布料有什么问题?”
沈晚卿摇摇头,眉目微微凝起几分。
“夫人所织布料甚好,只是现下要做的棉衣数量巨大,其余作坊那边又制不成此布,不知夫人十日之内最多能织出多少布料?”
见她神色凝重,想来此事便关系甚大,妇人仔仔细细思量了片刻,又点头,“我日夜赶制,最多能织出四十匹。”
虽早有预料,但沈晚卿闻言仍是抑制不住失落地叹口气。
四十匹,连总数的十分之一都够不上,更何谈一千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