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厅里的华青鸾,魏于坚顿时眼光一亮。
因为是在芳华苑,所以,华青鸾的衣着装饰比较素雅简单,一袭流纹丝衣,浅蓝腰带,垂着同色如意丝绦,飘摇生姿。黑发松松绾起,插着一根白玉簪,不施脂粉自肌肤晶莹,蔚然生辉,颜若舜华。与花祭宴五彩羽衣的盛装华服相比,更多出几分出尘脱俗的清艳飘逸,宛如绽放在雪山顶端的雪莲花,圣洁而高贵。
这样的女子,这样的身份,就更加让他有种想要蹂躏的感觉!
“王大人,你怎会在此?”魏于坚装模作样地问道,眼光却一直盯着清姿绝艳的华青鸾,心中垂涎更甚。
花祭宴上的惊鸿一瞥,华青鸾绝世的姿容,已经让魏于坚念念不忘,无奈几次登门拜访,都被敷衍,命华青弦相邀,却又被拒绝。但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是魂萦梦牵地想要弄到手。今天他本正在跟京兆尹秘密商议事情,正巧武清月来访,为了不被发现,就先躲在了屏风后面,结果居然听到武清月说华青鸾是杀害张谢义的凶手,顿时计上心来,在屏风后发出声响,暗示王均廉来此。
武清月跟华青鸾势如水火,众人皆知,此举显然是想栽赃陷害,除掉情敌。
但对魏于坚来说,这却是个绝好的机会,正好借此将华青鸾拉下水。如若她识趣,肯从了他,他自然会帮她洗脱冤屈,还会温柔待她,给她荣华富贵;若她不识抬举,非要违逆他,那就借此案名义将她拿到京兆府,大牢之中,求天不应,叫地不灵,她一个柔弱女子,还不是任他揉捏?
就算凌清寒、萧离墨等人对华青鸾有意又如何?
这毕竟是魏国,他是魏国皇子,堂堂云王爷,华青鸾涉案,他按照魏国律法办事,他们也不能干涉。
毕竟华青鸾只是个质子,难道他们还会为了她发兵攻打魏国不成?
王均廉对魏于坚的心思早就了然于心,忙道:“下官乃是为张谢义大人被害一案而来,据证人目睹,青鸾公主与此案颇有牵连,所以,下官来此,想要请青鸾公主到京兆府问案。”
“朝廷命官被害,罪在不赦,绝不能轻易放过凶嫌,一定要严加惩处!”魏于坚厉声道,见旁边华青鸾并无反应,更没有丝毫向他服软的迹象,屡次被拒的恼怒已经慢慢浮了上来,一个小小的质子,居然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看样子,不给她点苦头吃,她就学不会乖巧。“王大人哪,依照魏国律法,谋害朝廷命官该当何罪啊?”
王均廉忙道:“理当腰斩!”
“青鸾公主恐怕还不知道这腰斩是怎么回事吧?”魏于坚微微一笑,眼眸中闪烁着阴冷而残忍的光芒,“所谓腰斩,就是将人放在铡刀上,卡擦一刀,从腰间斩断。听说这样被处决的犯人,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只能等着血慢慢流尽。那种痛楚,可谓恐怖之极。”说着,上下打量着华青鸾,啧啧感叹,似乎已经见到她被腰斩的惨状。
“听起来的确很恐怖,”华青鸾淡淡道,“不过幸好,我没杀人!”
武清月立刻指责道:“华青鸾,你就不要再狡辩了,人明明就是你杀的,我亲眼看到的!”
见华青鸾终于出声辩解,魏于坚以为她害怕了,心中暗自得意,上前几步,走到华青鸾跟前,不怀好意地道:“其实,青鸾公主如果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也很简单的。”说着,忽然转了话题,道,“我对青鸾公主倾慕已久,几次邀约,公主却都不给面子,这次,公主不会拒绝了吧?云王府可比京兆府的大牢要舒适柔美得多了。”
高贵华美的云王府,跟阴森可怖的大牢,傻子也知道该选什么。
武清月这次却没做声,魏于坚素来贪花好色,现在显然是想趁机要挟华青鸾就范,如果华青鸾被他玷污,那么,一个残花败柳的质子,尊贵高雅如睿王爷,自然不会理会。这样一来,睿王爷就是她的了。
见华青鸾不做声,魏于坚只当她服软,伸手就想去捏捏那柔弱无骨的纤纤玉手。
“云王爷,我劝你不要乱来。”华青鸾忽然开口,挥挥手,阻止了想要动手的林羽若,眸光淡淡,却隐含着些许森冷的警告,“不然,若有什么令人遗憾的后果,那可是连我也没有办法阻止了。”
“我就不信,能有什么后果?”魏于坚眯起了眼睛,冷笑着道。
被她这样一激,魏于坚更加心痒难耐,更想狠狠地将华青鸾压在身下,让她婉转求饶,伸手就想拉她到内室,却见眼前白影一闪,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忽然挡在了华青鸾身前。魏于坚不当一回事,伸手就想把小女孩扔到一边去,结果双手才刚伸出,忽然觉得手腕处一凉,似乎有温热的液体四处喷溅。
低头望去,只见双手手腕一道整整齐齐地伤痕,深可见骨,像是被狠狠地砍了一刀般。
魏于坚这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疼痛,猛地发出一声惨叫声,又是恼怒又是痛楚,咬牙道:“华青鸾,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伤我?来人呐,把这个女人给我抓起来,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训教训她不可!”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他非要她哭着求饶不可!
“真是奇怪,我刚才似乎听到有杀猪的声音,是不是我听错了?”就在这时,厅门口白影一闪,萧离墨手执折扇,身着纯白羽衫,环顾四周,笑意悠悠,姿态清雅高贵。“羽若啊,你们这是芳华苑,应该满园芳华才对,什么时候改杀猪了?这不是太大煞风景了吗?再说,杀猪也不能在大厅里杀,多扫兴啊!”
见萧离墨风采慑人,武清月的眼眸立刻不由自主地黏了上去,目露痴迷之色,柔声道:“睿王爷。”
萧离墨置若罔闻,视若无睹,缓步进来,一直走到魏于坚身前,这才像是刚看见他,猛地抓住他的手,热情地晃了晃,道:“呀,原来云王爷也在这里,真是巧遇啊巧遇啊!对了,云王爷,刚才我有听到一声杀猪的嚎叫声,可是进来却没见猪,你看见了没?猪在哪里啊?”
魏于延手腕的伤本就极重,再被萧离墨这么一晃一拉一扯,更是痛入骨髓,忍不住“哎呀”一声,喊了出来。
“呀,云王爷你的手受伤了,真对不住,没看见没看见!”萧离墨故作歉然地道,松开了手,环顾四周,再看看魏于坚手腕的伤,忽然间恍悟一般,猛地一拍大腿,道,“看来我误会了,刚才不是杀猪的嚎叫声,而是云王爷。哎呀,真对不住,最近耳朵真是不好,居然把云王爷的声音当成了猪叫声,真对不住!”
他这一番装腔作势,又左一句云王爷,右一句猪叫声,引得厅内一阵失笑。
华青鸾还好,林羽若和一干小丫头早就忍不住,按捺地低笑起来,王均廉和捕快们想笑,却又不敢,只能强忍着,憋得面红耳赤,肩膀不住抖动。武清月最没有顾忌,更要捧心上人的场,立刻大声笑了出来。
魏于坚明知道萧离墨是在讥刺嘲讽于他,苦于这种情形根本无法辩驳,只能忍着痛和怒,勉强道:“睿王爷驾临,有何贵干?如果是要为华青鸾出头的话,我劝睿王爷不要开口,这毕竟是我魏国内政,睿王爷身为月华王爷,并无资格插手。除非,睿王爷想要引起两国交锋,但就算如此,只要我魏国一日尚在,睿王爷就不能干涉我国内政!”
哼,搬救兵!
这次,别说一个萧离墨,就算把凌清寒、秦鹤轩,楚戒之等等统统搬来也没用,再怎么说,这也是我魏国的内政,外人根本没有资格干涉!今天,我非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女人不可!魏于坚在心里暗暗起誓。
“出头,出什么头?”萧离墨茫然道,“我来这里,只是来找鸾儿的!”
鸾儿?
在场众人都被这个称呼弄得瞬间僵化,连华青鸾也不例外。
萧离墨对众人的呆滞视若无睹,径自走到华青鸾身旁,无视她又冷又亮的眸光,深情款款地拉起她的双手,眸光中尽是柔情蜜意,温柔地道:“鸾儿,昨天晚上,我累着你了吧?你是第一次,我应该温柔些才是,唉,都怪我不知节制,真对不住,你怎么不多休息会儿?”
手好软,好滑,握着好舒服!
晚上,累着,节制……
一个接一个暧昧的字眼入耳,让人想要不想偏都很难,一时间,众人风云色变。
华青鸾嘴角抽搐了下,微微弯起,笑靥如花,柔软的声音中藏着只有她知道的咬牙切齿:“睿王爷!”
“鸾儿,我们都已经……”拖长而意犹未尽的声音,氤氲出无数的意味,萧离墨表情真挚无比,柔情万千地道,“你又何必如此见外?叫什么睿王爷啊,你叫我墨就好了!来,叫声我听听!”
最后一句,却是十足的调戏意味。
华青鸾不做声,只是笑意嫣然地望着他,眸光看似温柔,却杀气十足。
“你们——”众化石中,终于有座化石苏醒,武清月疯一般地冲到两人身旁,尖声叫道,“你们昨晚做了什么?华青鸾,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说着,手一挥,狠狠一耳光就冲着华青鸾扇去。
萧离墨轻而易举地握住她的手腕,冷声道:“武小姐,请你记住,我萧离墨的女人,谁都不能欺辱!不然,我会要她好看!”
说着,手一挥,将已经内力全废的武清月扔到了一边,撞到了身后的茶几,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武清月只觉脑中一阵闷痛,眼前一黑,顿时昏厥了过去。
这下,众人都被惊醒过来,魏于坚半是恼恨,半是疑惑地道:“睿王爷,听你的意思,昨天晚上,你跟华青鸾……”
萧离墨打了个哈哈,随手揽住华青鸾的肩,半开玩笑道:“云王爷你这话问得太不上道了,大家都是男人,还非要说的那么清楚不可吗?真是的,你是故意的吧!太过分了。”说着,忽然又道,“对了,刚刚听你说,我替鸾儿出头,鸾儿,出什么事了?”低头望着怀中的佳人,眸带疑问。
华青鸾报以磨牙的微笑。
“睿王爷,你昨晚真的跟华青鸾在一起?恐怕不尽然吧!”魏于坚心中极为恼怒,“昨晚有人亲眼看见,华青鸾跟兵部侍郎张谢义一同出入云翔客栈,两刻钟后,华青鸾独自离开。今天早晨,张谢义被发现死于云翔客栈天字二号房。因此,华青鸾涉嫌谋害朝廷命官,京兆尹王大人正要带她回去问案。”
“这句对不可能!”萧离墨满脸的天方夜谭,“昨晚,我跟鸾儿一直都在芳华苑,苑内众人都可以为我作证!”
林羽若和一干小丫鬟异口同声地道:“不错,我们都可以作证!”
“看吧,我没说谎!”萧离墨道,“王大人,你确定你没弄错人吗?昨晚鸾儿明明跟我在一起,试问,她又怎么可能跑去杀人呢?难道她会分身术?再说,那个什么兵部侍郎,鸾儿认识都不认识,干嘛杀他?应该只是场误会吧!”
“呃,是,是,应该是误——”王均廉点头哈腰地道,被魏于坚一瞪,急忙住口。
魏于坚冷冷地道:“睿王爷,此事牵涉到我魏国朝廷命官,按照惯例,华青鸾要到京兆府接受询问。”
这是个难得的好机会,他非要借此得到华青鸾不可!
“云王爷此言差矣,我已经说了,鸾儿昨晚跟我在一起,除非她有分身术,否则绝对不可能杀人!”萧离墨神色凝重,带着几分沉冷,“云王爷一口咬定是鸾儿杀人,那么,是在质疑我话语的真实性吗?还是说,您认为我存心包庇鸾儿,或者,您干脆认为是我在指使她谋杀魏国官员,所以才要包庇她?此事非同小可,我们还是到魏国国主面前分辩清楚的好!”
魏于坚气结。
左禁卫军统领被杀,华青鸾牵涉此案,这本是他魏国内政,外人无权干涉,萧离墨就算强出头,也没有资格和立场阻止王均廉带华青鸾回京兆府。只要华青鸾到了京兆府,那就是他手里的面团,任他揉捏。
可是,没想到萧离墨如此狡猾,三言两语就将事情的焦点转移到对他话语和人格的质疑,甚至变成诬陷他谋害魏国官员,这样一来,事情就由魏国内政,变成了两国的外交问题,这样一来,他就有了足够的资格和立场插手此事。还口口声声要到父皇面前分辩。
分辨个头啊,这种事情,明摆着是武清月栽赃陷害,闹到父皇跟前,哪还能有他的好果子吃?
武清月这个白痴,栽赃陷害也不找个合适的时间,居然找萧离墨跟华青鸾在一起的时候!
还有萧离墨这混蛋,手脚真够快的,居然就这样把华青鸾拆吃入腹!
魏于坚又是恼恨又是妒忌,心中更加不肯罢休,忽然想起一事,灵机一动道:“好,张谢义一案,就当是个误会好了。可是,刚才华青鸾伤我双手,可是事实俱在,在场众人都看得清楚。谋害皇子,也罪在不赦,凭这一点,我总能将她带回京守府讯问了吧?”
只要到了京守府,那华青鸾就是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他宰割。
这次,我倒要看看,你萧离墨还能怎眼舌灿莲花?
“云王爷,此言差矣!”华青鸾却神情平静,明眸中笑意宛然,“伤你的人,可不是我呢!”说着,手一指旁边白衣冷眸的少女,道,“动手的是她,不信可以看看,她手指尖的血还在呢!”
魏于坚阴冷地道:“就算是你的侍女,你也逃不掉一个纵下行凶的罪名。”
“原来是她动的手!”萧离墨忽然鼓掌道,“云王爷,我真佩服你,你真是英勇睿智,所向无敌,居然连她也敢惹!这事儿你可真不能怪在鸾儿头上了,这位姑娘,可不是鸾儿的侍女,而是这段时间大名鼎鼎的药人。虽然她叫鸾儿主人,但众所周知,鸾儿根本就控制不了她,这事魏太子最清楚,你不妨去问问他。”
药人?
听闻此名,众人都不自觉地退后。
药人是什么人?或许花祭宴上她的表现还不算恐怖,但前段时间血洗西华街,徒手撕人,那血腥味到现在还没散尽。可是,就算这样,整个魏国都拿她没办法,杀不死,弄不伤,水火不侵,可她一旦发起狂来,真是杀人如麻,真可谓魏国的噩梦。
而且,这种怪物,杀人也是白杀,因为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能奈其何。
“她就是药人?”魏于坚难以置信地道:“难道说前段时间流传,说药人被华青鸾所倾倒,竟是真的?”
花祭宴上,药人曾经出现,但当时她一意追踪魏于延,魏于坚只知道她是个少女,身量不高,并没看清她的长相。虽然外面都传言说华青鸾美貌倾倒药人,但他也只当笑话,根本就不相信。因此,今天居然没有认出来。这会儿被萧离墨点出,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心有余悸。
还好,只是双手受伤,没被这怪物徒手给撕了!
“当然,如果云王爷要带药人回去问罪,我完全没意见。”萧离墨笑眯眯地道,“而且,我相信,鸾儿也没意见。”
魏于坚再后退两步,连忙道:“不用了。”
问罪?
听说这药人再次被关入天牢后,一双血肉之手,居然把青石铸就的天牢几乎挖穿,堂堂魏国太子,也只能乖乖地在天牢监督着造青石墙,以免被她逃脱,血洗京城。如果他把她带回去问罪,估计下半辈子,就换他在天牢盖青石墙了。不对,说不定也盖青石墙都免了——他们这几十个人,估计也不够药人一刻钟撕的!
“不过,华青鸾,你为不提醒我?”魏于延依然不肯干休,“你根本就是故意要我好看,是不是?”
华青鸾一脸的清白无辜:“云王爷这话真是冤枉我了,我刚刚还提醒云王爷不要再上前,不然,如果有什么令人遗憾的后果,我也没办法。是云王爷执意不听,还说,您非要看看能有什么后果!这话在场的众人可都听见了!”
魏于坚一时语结。
这女人,如果早说那是药人,他又不傻,还会凑上去吗?
就在这时,药人忽然又是一动。魏于坚和众人见状,都吓得后退好几步,想想药人的恐怖,浑身忍不住直打寒颤,不敢再呆在这里,二话不说,转身走人。不过,他却在心中暗暗地起誓:华青鸾,不要给我逮到你落单的时候,不然,我一定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王均廉和一众捕快自然更没胆子呆在这,也跟着离开,有人见武清月昏厥在旁边,顺手扶起,一起带走了。
“这个药人,还真好用!”萧离墨看着众人落荒而逃的模样,不禁失笑,转头对华青鸾道,“有药人在,以后恐怕没什么人敢再惹你了。只要她不离你的身,你在魏国,差不多可以横着走了。”
华青鸾却不理他的话,冷冷地盯着他:“睿王爷,你要抱到什么时候?”
唉,被看穿了!萧离墨叹了口气,恋恋不舍地收回了双手,真的好可惜啊,才抱了一会儿,唉,魏于坚怎么不多呆一会儿呢?
华青鸾冷冷地看着他,神色不善。
见她眸光转寒,杀气渐起,萧离墨忙解释道:“刚才的事情,只是迫不得已。虽然明摆着是武清月诬陷你,但是,这毕竟是魏国的内政,我身为月华皇子,不好干涉。没办法,我只好这样说,为你作证,这样一来,我才有理由干涉此事了。”
华青鸾眯着眼:“睿王爷就不能想个更好的借口吗?”
“我倒是想说,我跟你整个晚上都在讨论诗词歌赋,人生哲学。”萧离墨双手一摊,耸耸肩吗,道,“问题是,你觉得别人会信吗?可是,这个理由不一样啊,你看,我一这样说,大家都信了,谁都没有怀疑!对吧?”
“可是,睿王爷有没有想过,这样一来,我的清名就全毁掉了。”华青鸾半磨牙道。
萧离墨惆怅地叹了口气,道:“谁说不是呢?不只是你,我的一世清名,也同样毁了,我也是受害者啊!不过,为了青鸾姑娘的安危,就算做出了如此重大的牺牲,也还算值得。青鸾姑娘放心,我不会借此要求你回报什么的,毕竟我们在合作嘛!”
华青鸾暗自咬碎了一颗牙,人至贱而无敌,果然是至理名言!
算了,这种人,越是跟他计较,他越来劲儿!反正他也只不过占占嘴上便宜而已,不理会他也就是了。不管怎么说,作为一个合作者,他算是坦诚了,她想知道的事情,他从来不敷衍,总比其他人来得要好。华青鸾毕竟不是这个时代的女子,对所谓的贞洁,清名并不在意,只是警告地瞪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会,转身吩咐林羽若备水,为药人清洗沾血的手指。
萧离墨却凑了上来,认真地道:“哎,青鸾姑娘,虽然我这样说,魏于坚暂时信了,可是,如果他心存怀疑,请人来验身,发现青鸾姑娘你还是清白之身,那不就什么都穿帮了吗?为了保险起见,不如我牺牲点,我们假戏真做了吧?”
说着,眼睛还眨呀眨的,状似诚恳。
华青鸾微微一笑:“睿王爷,你知不知道魏于坚的双手为何会受伤?”
萧离墨不明白她的意思,茫然地摇摇头。
“他想来拉我的手,结果被药人十指划伤,要是力道再大一点,他那双手就不保了。魏于坚不过动了这个念头,还没碰到我的手,就差点断了双手,睿王爷,你方才拉了我的手,又揽了我的肩,算起来,比魏于坚要过分无数倍……”华青鸾意味深长地道,“睿王爷,你是想断手?断脚?还是断身上的其他地方?”
“咳咳咳,”萧离墨猛地咳嗽起来,完了正色道,“我们还是来讨论下詹谌宝库的事情吧!”
“其实,詹谌宝库只是传说中的事物,我想,没有人真正知道,它到底是怎么回事。只不过,在我月华皇室,一直流传着两句话,得詹谌宝库者的天下,还有就是,詹谌宝库,天下之主,七百年华,詹谌复出。所以,我们也只知道,詹谌宝库是天机门始祖詹谌所留,将在七百年后重见天日,其他的一无所知。”
繁华的街道上,行人往来如织,衣鬓流香。
三月正是魏国最美的时节,百花盛开,处处可见鲜花烂漫,飘落如雨,宛如人间仙境。
萧离墨和华青鸾坐在四方馆为各国贵客准备的马车里,驾车的是萧离墨的侍卫夜风。华丽厚实的织毯,将马车完全的密闭起来,不必担心谈话会被旁人听见。
“你说皇室……”华青鸾忽然察觉到什么,“难道民间并不知道吗?”
“民间也有詹谌宝库的传闻,不过,也只有得詹谌宝库者得天下这么一句话,连詹谌宝库的来历都不清楚,更多的是穿凿附会的传闻,不足为信。”萧离墨解说道,一说起正事,顿时没有了之前在芳华苑的厚脸皮,神色端庄凝重,非常符合他月华皇子的身份。“不知道为什么,不过,詹谌宝库的事情,是只有各国皇室才知道的秘密。难道青鸾姑娘不知道吗?”
如果是这样,那秦暮烟又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说,秦暮烟也是戎狄皇室之人?可是,看她跟秦鹤轩的样子,似乎又不太像。
“睿王爷,你对艳公子秦暮烟知道多少?”
“这个人一直很神秘,外界只知道她艳媚入骨,却连她是男是女都不清楚,可想而知,关于她的消息有多贫乏。”想起花祭宴上的错愕,萧离墨也不禁失笑,“不过,据我猜测,她在戎狄的身份,恐怕并不高,对朝政影响也不大,不然,以我们在戎狄的内线,不至于对她一无所知。或者,在戎狄,她还有其他的身份,那就不清楚了。怎么,对她感兴趣?”
“没什么,只不过她现在借住在芳华苑,所以想多了解些。”华青鸾道,随即又思索着道,“但是,照睿王爷这样说,大家都对詹谌宝库知之不详,那岂不是詹谌宝库就算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们也不知道吗?”
“看运气喽!”萧离墨耸耸肩,道,“要不然我们干嘛闲着没事,每天乱转?”
“……”华青鸾默默无言。
许久,“不过,睿王爷,你觉得我们这样呆在遮掩得厚厚实实的马车里,真的有可能找到詹谌宝库吗?”
“呃……”
马车外,夜风撇了撇嘴,什么寻找詹谌宝库?
王爷根本就是找借口带青鸾姑娘出来,想要两人独处,继续煮他的青蛙而已!
时近中午,“寻找詹谌宝库”许久的三人,终于有些饿了,正要就近找间酒楼吃饭,忽然听到一阵落珠碎玉般的琵琶声传来,悠扬悦耳。三人闻声望去,琵琶声正是从一间酒楼传来,装潢倒是颇为精致,人潮如涌,看起来似乎不错。
萧离墨问道:“不如就这家吧!”
华青鸾无所谓地点点头,夜风自然更加没有意见。
原本以为琵琶声是酒楼安排的乐伎所奏,但三人进去后,才发现一楼大厅并无奏乐之人,声音似乎是从三楼的雅间传来的。三人要了间雅间,正巧也在三楼,步行经过乐声所传的厢房时,忽然门“吱呀”一声开启,一道身影出来,差点与三人撞在一起,急忙停住脚步,抬头一看,忽然一怔,道:“是你!”
华青鸾望去,那女子身着白衣相貌清丽,正是花祭宴上陷害她未遂的卫国质子卫倩仪。
再往屋里一看,隔着珠帘,隐约可见十几名女子坐在一起,桃红柳绿,姿色不凡,看神态举止应该都是质子府的人。华青鸾素来厌恶质子府的习性,因此与这些人并不来往,除了花祭宴上见过一次的灵雅公主,其余的都不认识。
卫倩仪眉梢一挑,略带尖刻地道:“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最近大名鼎鼎的青鸾公主!怎么,陪睿王爷逛街啊!老实说,青鸾公主,我还真的很佩服啊,昨晚跟左禁卫军统领相约黄昏,弄得今天京兆府捕快冲进芳华苑,这会儿就又跟睿王爷逛街,这种手段,我还真的很佩服!不知道青鸾公主肯不肯指点我一二呢?”
萧离墨眉宇微蹙,神色阴冷,淡淡道:“看样子,你对质子府的人,太过客气了呢!”
质子府时个典型的弱肉强食的地方,强者欺凌弱者的手段狠辣非常,以华青鸾如今的声势,万众拥簇,质子府其他的人根本就不敢得罪她。只不过,华青鸾素来不与他们交往,加上凌清寒、萧离墨等人都是其他国家的人,而魏于坚又几次三番被华青鸾拒绝,因此这些欺软怕硬的人胆子便大了起来,甚至敢当众羞辱华青鸾。
屋内的人似乎也察觉到异样,过来查看情况。
见是华青鸾,这些女人都没什么好声色。花祭宴上,华青鸾大出风头,将所有人压得黯淡无光,甚至后来还被邀请去魏国高官贵族才能去的云山之游,勾足了众人目光,引得无数人为她痴迷疯狂。这样一来,质子府的其他人自然大受冷落,就算与魏国高官相交,也常常被用来与华青鸾相比,怎能让她们不心生嫉恨?
尤其,此刻看到华青鸾单独与俊美高贵的战公子萧离墨在一起,更令她们无法释怀,恨不得华青鸾当众出丑。
灵雅忽然甜甜一笑,过来拉住华青鸾的衣袖,故作天真娇憨地道:“青鸾姐姐来得正好,我们正在这里斗乐呢!方才倩仪姐姐一曲琵琶谈得真好,许多人都交口称赞呢!听说卓依族女子个个能歌善舞,青鸾姐姐对乐器一定也十分精通,不如来演奏一曲,也好让我们开开眼界啊!”
看这些人的模样,如果不是深知底细,华青鸾真的无法想象这会是一群公主。
看她们嫉恨的嘴脸,为了勾搭男人不择手段,争风吃醋,活脱脱一群娼妓!跟这些人说句话,她都嫌脏了自己的嘴。华青鸾冷冷地瞥了她们一眼,不予理会地想要离开。
“青鸾姐姐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们吗?说到底,其实大家都一样,都是质子,谁又比谁高贵?”
“就是,装什么神气啊?”
“哟,姐姐们别这么说,说不定,这乐器在人家卓依族也十分高贵,只能为人家的心上人演奏呢!”卫倩仪掩袖娇笑着,目露轻蔑,“我说青鸾姐姐,你到底是自视高贵,不肯指教妹妹们一下呢,还是根本什么都不会啊!不过也难怪,姐姐痴傻了十五年,能会些什么呀?情有可原嘛!要不要妹妹教你啊?”
众女一阵娇笑,笃定华青鸾肯定什么都不会。
见这些人得意洋洋,不可一世的模样,华青鸾真的觉得很无语,本不想跟她们计较,但看她们这架势,不狠狠给她们一巴掌,打得她们晕头转向,恐怕日后还有得聒噪!“想让我指教你们吗?好,我今天就来教教你,什么叫做琵琶!”
华青鸾轻蔑地看了这群人一眼,径自入屋。
布置静雅的雅间内,各色乐器俱全,看起来倒像是娼伶歌姬,在这边献艺一般。古语说,人必先自辱,而后人辱之,说的一点也不错!这些人,根本就忘了自己还是一国公主,而把自己当成了高级娼妓了!
萧离墨和夜风有些惊讶地对视一眼,跟着入屋。
众女见状,极为兴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明白彼此心里的打算。难得今天华青鸾受激不过,强出头想要表演琵琶。她痴傻了十五年,才刚刚醒过不到一个月,怎么可能会弹琵琶?恐怕是自视过高,正好落在她们眼里,非要好好嘲笑嘲笑她不可!更妙的是,战公子萧离墨也在,如果华青鸾当中出丑,而她们再表现表现,说不定有机会侍寝呢!
这样俊美高贵的人物,若能与他春风一度,不知道有多美妙呢!
进了雅间,众人入座,灵雅娇俏地道:“青鸾姐姐,你真的会弹琵琶吗?如果不会的话,不要强撑啊!外面好多人听着呢,如果弹得不好,恐怕明天就成为京城的笑谈了!”虽然外面的人不知道是谁弹的,但是,她们会让他们知道的!
“多谢关心!”
华青鸾淡淡一笑,将琵琶抱入怀中。
想要看她出丑?可惜,这些女人,恐怕要打错算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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