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已经日沉西斜,暮色蔼蔼。
华青鸾伸了个懒腰,活动了活动筋骨,吩咐旁边的甘蓝打水来洗漱,转头看见枕边精致的短剑,想必是丫鬟们将她毁损的衣衫拿走时,取出来放在枕边的。再想想当时萧离墨古怪的神情,总觉得有些惴惴不安。
这把短剑,到底有什么古怪?
就在这时,甘蓝取水过来,看到华青鸾手中的短剑,眸光微微一闪,忍不住开口问道:“九公主,这短剑……是睿王爷送你的吗?”
“嗯。”华青鸾随口点点头,随即又道,“其实应该说是我跟他借的。”
甘蓝一怔,神情有些异样。
这神情,似乎跟当时萧离墨的模样有些像……华青鸾蹙眉,问道:“怎么?有什么不妥吗?”
“也不是,不过我想,有件事,九公主可能不知道。”甘蓝怯生生地看着华青鸾,像是想笑又不敢,忍得神情有些扭曲,“我听说,在月华国,有个故剑情深的典故,说是月华国有位太子,他的太子妃最善舞剑,可惜年少早故。后来,太子登基做了皇帝,大臣们纷纷上书请立皇后,皇帝没有回答,而是下旨赏重金求取年少时太子妃起舞时的短剑,于是,大臣都知道,皇帝心念以前的太子妃,无意立新后,就不再上书了。”
华青鸾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然后呢?”
“这件事传扬开来,很多人赞扬皇帝的深情,被传为美谈,于是就有了故剑情深的典故。再后来,慢慢地演变成为月华国的一种习俗,只要家里有男孩出生,就铸造双剑,作为将来下聘的信物。如果男子将短剑赠送女子,就意味着求婚;如果女子向男子所取短剑,就意味着……”
见华青鸾面色越来越不善,甘蓝的声音也跟着越来越低,终于消音了。
下聘信物……求婚……
怪不得!
怪不得当时,她向他借短剑的时候,萧离墨笑得那么诡异!
华青鸾恨得咬牙启齿,这个萧离墨,欺她不知道各国的习俗,居然趁机诳拐她!难道她当时接过短剑时,他笑得跟偷着鸡的狐狸似的,指不定心里有多得意呢!这个混蛋!华青鸾越想越恼火。
见势不妙,甘蓝急忙转开话题。
“对了,九公主,在您歇息的时候,秦七皇子和清寒太子都曾经派人来探问,还送来了不少药材,魏太子也派人来了,说如果有什么短缺的,就尽管跟他说。羽若姐姐都以公主正在休息为由,把人打发了……”
华青鸾正恼怒着,根本。
就在这时,门外正好传来了云英的声音:“公主,睿王爷来访!”
华青鸾想也不想地道:“让他去死!”
门外的云英当然不知道,萧离墨这时来,正撞在枪口上,听到自家公主恼怒的喊声,有些尴尬地看着面前的萧离墨,不知道该如何应答。萧离墨却浑不在意,笑嘻嘻地挑了帘子进来,笑道:“怎么?我又哪里得罪你了?”
风声忽起,朝着他疾奔而去。
萧离墨随手接住,却是那把短剑,再看看华青鸾恼怒的容颜,微微一笑:“看起来,青鸾已经知道了这短剑的含意。”说着,走上前来,将短剑放在华青鸾身旁,笑眯眯地道,“青鸾放心,虽然素来是由男子送短剑给女子,不过,青鸾向我索取短剑,也不违礼法。而且——”
他知机地起身,退后两步以策安全,这才纵声大笑。
“青鸾向我求婚的一幕,我一定会铭记终身!”
华青鸾二话不说,抓起身旁的枕头就朝某人的脸砸了过去。
萧离墨侧身闪过,右手轻扬,接住了那水墨画瓷枕,依旧不知悔改地笑嘻嘻看着华青鸾。对于华青鸾的怒气,他早有心理准备,甚至更生出了古怪的念头:青鸾对着别人素来疏漠淡然,偏偏最近对着他常常怒气冲天,嗯,是不是他可以认为,这代表着,他对于青鸾来说是不同的呢?
而且,青鸾轻怒薄嗔时的模样,实在很动人,让他忍不住想要气气她。
华青鸾怒极,却也知道,这种人越是搭理他,他越来劲,深吸口气,转过头来无视萧离墨,径自向甘蓝道:“白衣怎么样了?”
甘蓝看看萧离墨,再看看华青鸾,似乎有些搞不懂地皱起了眉,眼眸中带着些探究,想问些什么,却又不敢,听到华青鸾的问话,急忙答道:“白衣还在昏睡,不过已经不像先前那样,浑身的肌肤都泛着银色的光芒,看起来应该是恢复神智了。”
“羽若呢?”
“羽若姐姐去安排芳华苑的轮班值守,以及各种杂事去了。”
“四十飞凤呢?”
“飞凤姐姐在守着白衣,怕她又出事。”不过,看她们的模样,似乎比芳华苑内的任何人都更害怕白衣。
“丹青她们呢?”
甘蓝终于察觉到异样,怯生生地指了指外面:“丹青姐姐们在外面伺候着。”
萧离墨很明显地看出了华青鸾现在不想搭理她,却仍然笑嘻嘻地凑了过来,将枕头摆好,笑道:“甘蓝就在屋子里,在你跟前。本人萧离墨也在你面前,夜风在外面候着,我其余的侍卫都在我住的泼墨轩,接下来,你要不要把秦鹤轩、楚戒之等人统统问一遍?”
华青鸾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理他。
甘蓝在旁边好奇地看着两人,烟水般的眸子眨呀眨的,忽然问道:“睿王爷,我想问你几个问题,可以吗?”
萧离墨洒然而笑,点点头。
“你把短剑送给九公主,是不是说你喜欢九公主?你……想要娶她做睿王妃吗?”从看到那把短剑开始,甘蓝就一直很想问这个问题。
萧离墨笑眯眯地道:“是啊。”
“这么说,睿王爷打算带九公主离开魏国喽?您准备什么时候娶九公主?”
“……”华青鸾决定装作没听见。
萧离墨看了眼木然的华青鸾,笑道:“我在等你家公主点头啊。”
“睿王爷,您说真的吗?”甘蓝认真地道:“负心薄幸,轻诺违誓会被天打雷劈的!”
见她认真的模样,萧离墨忍不住笑出声来,道:“是,真的,不然让我天打雷劈!”说着,又凑到华青鸾面前,眉眼弯弯地道,“青鸾,其实如果你想知道我的心意,可以直接问我,我一定如实作答,不必让你的丫鬟来问这么曲折,真的!”
华青鸾白了他一眼,懒得跟他争辩,挥挥手让甘蓝下去。
这丫头,以前只觉得她单纯得有点过头,现在才发现,这不是单纯,根本就是单蠢嘛!好好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问这些有的没的!华青鸾腹诽着,依然不理萧离墨,下床自顾洗漱、梳妆,当做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
萧离墨摸摸鼻子,不敢再惹她,很自觉地转开话题:“嗯,我这次过来,当然,重点是探视青鸾你,顺带告诉你一件事情。”说着,脸色一肃,道,“这次跟你一起搬入四方馆的,除了雅公子楚韵之外,还有一个人,你要小心些她!”
华青鸾果然转了心神,皱眉道:“谁?”
“卫倩仪。”看着华青鸾惊讶的神情,萧离墨耸耸肩,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也很意外。“据说,是应雅公子楚韵之之请,听说最近他们走得挺近的。你知不知道,这两人的院落安排在哪里?”
华青鸾想了想,心里一动:“靠近楚戒之吗?”
“聪明!”萧离墨赞许地点点头,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华青鸾的绣床上,舒舒服服地往上面一靠,笑道,“楚韵之住在西北角落的枫叶流丹院,而卫倩仪的住处更有意思,她住在碧月馆,正好夹在枫叶流丹院和楚戒之的听雪楼之间,听说当时就把楚戒之气得面色铁青,没一点好声色给她。”
华青鸾有些疑惑地道:“为什么?”
卫倩仪这么有心计的人,应该不会蠢得去招惹楚戒之吧?
“不清楚具体情形,只知道,似乎跟楚韵之有关,反正三人刚碰头,就大闹了一场。”萧离墨颇有些看戏不嫌事儿大的感觉,笑道,“反正楚戒之跟楚韵之关系很微妙,再夹杂着个居心叵测却又心机深沉的卫倩仪,偏偏三人又离得那么近,抬头不见低头见,往后这四方馆可就热闹喽!对了,我记得,这个卫倩仪曾经算计过你,你小心些。”
华青鸾当然记得花祭宴上的闹剧,漫不经心地道:“当时不过是嫉妒罢了,但现在她攀上了楚韵之,应该能消停些了。如果她真的那么不识趣,偏偏要来惹我的话,”声音微微转寒,“我也不用跟她客气!”
华青鸾还不知道,杀手一事,有卫倩仪参与其中,否则的话,绝不会就这样轻易放过她。
“对了,说到楚戒之和楚韵之,这对兄弟的情形很有些古怪呢!”华青鸾记得,在云山之乱上,楚戒之拼了命地维护楚韵之,而楚韵之当时也十分关切这位兄长,但正常情况下,两人见面,却是谁也不搭理谁,楚戒之冷着一张脸,楚韵之淡淡的,仿佛陌路人。
喜欢九王妃请大家收藏:九王妃更新速度最快。(记住本站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