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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声讨饶,“三爷,婉柔哪里做错了,婉柔给您赔不是,您饶了婉柔吧。”

司徒陌将我两只手腕扣在榻侧,强迫我抬头与他对视。

我沉在他幽深的黑眸里,那里面望不到尽头,也看不到一丝亮光。

他终于开口,“为什么不去门口迎我?”

第35章

我被这人逼得狠了,深知若不好好回他问题,今日便得不了好去。

“你回来时候,新唐正在闹觉,扯着我不肯松手,我想着秋红和如意都迎出去了,不差我一个,便没去了。”

司徒陌听了我前半段话,脸色稍綺,谁知后半段话一出,他瞬间变脸。

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好在他出外这两月有余,身子确实遭了大罪,我瞧他腹部还有旧伤未好全,便劝道:“三爷,你好生养好身子,这些个…这些个闺中之事,于你身子康复无益。”

司徒陌确实熬到了极致,他在我体.内.释.放.出来,趴在我肩头缓了会儿,这才收拢了冷色,“你莫要气我,我自然能恢复元气。”

我哑然失笑,我哪里气他了?

我用毯子裹住自己,与司徒陌一同回去床上,将新唐移至中间,一人一边睡在两侧,很快便神思朦胧。

半困半明间,脸颊上有人用手背剐蹭,我模糊间睁开双眼,那人卧在床榻间,月色甚好,衬得他面如冠玉,眉目朗清。

我问道:“你不困吗?”

那人默了会儿,终是开口,我知道这问题我避不了,终要面对,谁知这厮坏到极处,偏生挑这午夜混沌之时,男女交融之后。

“苏婉柔,那日你给我竹筒,内里原来大藏玄机,再加上临行那日你嘱咐我的话语,我不得不与你好生计较一回。”

“你且说说,你是如何知晓未来之事的,莫要诓我你学过算命,神机妙算之类的。”

我低下头,该来的总要来,是福是祸,我终是逃不过。

我闭上眼睛,睫毛轻颤,想过千百遍的理由,真到说出来的时分,还是心慌。

我不擅长说谎,可这回真是被逼上了梁山,我斟酌着词句,不敢再随便称呼自己“我”,规规矩矩地自称,“奴家从小就爱做梦,好几回醒来,便发现梦里头的事情,实实在在地发生了,这次的事情,奴家从幼年就经常梦见,这些日子,梦的次数又多了起来,奴家便留了个心眼,秉着宁可信其有的谨慎,给三爷准备了那只竹筒,想着若是没去土木堡,就当给三爷逗个闷子,若真是应验了奴家的梦境,三爷也能有个后手。”

司徒陌瞧着我笑,那笑容里说不出来的冷,又说不出来的暖,我一时辨不清他的意思,便当了那鸵鸟,把头钻入丝被里,自去会我的周公去了。

司徒陌看着被褥里的小女人,又去瞧熟睡的新唐,新唐长得眉眼弯弯,像极了他母亲。

月亮躲入了云后,室内光线黯淡下来,司徒陌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即便真知晓了实情,又能怎样?

若实情是他无法承受的,若实情会带走眼前的女人,那他还不如跟苏婉柔一样,得过且过,火烧眉毛,且顾眼下吧。

作者有话要说:急着出门去办事,就先发上来,下午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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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二日晌午,于谦登门拜访。

土木堡一役,活着回来的最大官职便是司徒陌了,两人又是挚友,于谦这次到访,是在意料之中的。

司徒陌开门纳客,并不过多寒暄,彼此心意,江山社稷,一切尽在不言中。

司徒陌将于谦让至书房,又叫管家撤去丫鬟,独独喊了我过去端茶。

我心中明了,当下也不推辞,整理了衣裳,欣然赴约。

进得门去,我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端正地施了大礼,便站在司徒陌身边,不再多言,只是添茶倒水。

于谦乃是钱塘人士,幼年家境富裕,遍读史书,身上自带一股书卷气。

我偷眼瞧他,两鬓微微染了风霜,脸上带着刚毅之气,虽然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却不改男儿本色,脊背挺直,眼神坚定。

司徒陌不论年纪还是官职,都远在于谦之下,他便主动开口问道:“少保今日前来,可是为了土木堡战役?”

于谦答道:“自然。”

司徒陌拱手叹道:“少保与我交心,我推心置腹,不敢有所隐瞒,我私下以为,土木堡大战,本可以避免。”

于谦道:“此话怎讲?”

司徒陌道:“太监误国,我军本已仓促出发,粮草短缺,王振却又随意指挥,来回奔波,大军士气低迷,饥寒交迫,最后终在土木堡功亏一篑。”

于谦皱眉道:“大明朝自□□开朝,何曾受过如此屈辱。”

司徒陌答道:“可惜了几位尚书和大臣,如今人才凋零,朝中正是用人之际,少保千万以江山社稷为重,我等性命轻如鸿毛,明朝万世基业才是重于泰山。”

于谦叹道:“司徒贤弟,你那时人在宣府养伤,不知这朝中变动,八月二十三那日,就在那朝堂之上,皇帝眼前,上演了一场武斗。”

司徒陌惊道:“如何武斗法?”

于谦道:“督察院右都御史陈镒上书要将王振灭族,皇帝回说再议,群臣本已义愤填膺,谁知王振同党,锦衣卫指挥使马顺却在此时跳出来,将众人一顿痛骂。”

于谦停顿了会儿,似乎在回忆那天的惨烈,司徒陌静静等待,并不出言打扰。

半饷之后,于谦才重新开口,“之后朝堂大乱,文臣言官纷纷上阵,将马顺活活打死在了朝堂之上。”

司徒陌瞠目结舌,一句“当真”卡在喉咙,久久不能成言。

同僚半载,他深知于谦为人,绝不可能口出谬言。

可当朝打死大臣,自尧舜至明,四千余年,闻所未闻啊。

谁知于少保话还未讲完,“除了马顺,还打死了毛贵和王长随。”

话已至此,司徒陌终于明白了于谦的本意,朝廷已然大乱,朱祁钰虽然登基,但他根基不稳,不足以稳定人心,大明朝实际处于风雨飘摇的危难当头。

除了内忧,还有外患。

于谦继续说道:“太上皇这月余被也先挟持着到处奔走,宣府和大同的城关都快被也先砸烂了。”

司徒陌沉默不语,也先这招实在狠辣,宣府的守将是杨洪,大同的守将是郭登,皇帝在城门外扣门喊开,他二人可如何应对才好。

开,对不起明朝列祖列宗,乃是不忠。

不开,对不起恪尽职守的明朝皇帝,亦是不忠。

都是杀头之罪。

正在游弋之际,于谦开口帮他解惑,“郭公和杨公两相权衡取其轻,只能闭关不开。”

司徒陌叹了口气,也只能如此了。

于谦又言道:“这两日我得到情报,也先带着太上皇,正往紫荆关行进,郭登和杨洪他不敢招惹,怕是要去紫荆关试上一试。”

我正端了茶壶准备给于谦添水,闻听此言,手中物件应声落地,“当啷”一声,犹如闷雷。

司徒陌转眼看我,眼中并无责怪之意,他抬了抬手,“去让管家进来收拾干净,你如此慌张,所为何事?”

我不敢与二人对视,撇过眼去,只低低回了一句,“只是手滑。”

说完便匆匆推门而出,去找管家。

可我心中明白,大战就在眼前了。

因为也先,正是从紫荆关外长驱直入,而他入关之后,北京城外,再无险可守。

也先的军队,很快就将兵临城下。

第37章

我匆匆去了前院,命管家找了丫鬟前去打扫,我有些踌躇,不知是否该重新回去伺候。

谁知一个愣神的功夫,外间便下起雨来,秋雨乍寒,我身上的衣裳有些单薄,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起了怠懒之心,昨晚几乎一宿没睡,上半夜伺候男人,下半年新唐又闹起夜来。

这会儿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一下,我便泛起困来。

现代社会培养的性格和意识是深入骨髓的,轻易改变不了,就像这会儿,我想着回去小憩一会儿,两只脚便自个有了意识,自发自觉地往我住得院子迈出步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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