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帝京了(1 / 1)

冯妙:“也不是非得去帝京,只要有物料和图案,我其实也可以在家里完成啊。”

“冯妙同志,这不现实。”徐长远立刻笑道,“你把这个事情想象的太简单了。图案、物料是一方面,实际工作要复杂的多,工作量很大,就比如它颜色陈旧褪色了,实际颜色也需要相关专家和你一点点确定,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在家里绣出来就行了。”

冯妙为难了一下:“那,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要指望你一个人,那可就难说了。”徐长远道,“我们原计划是成立一个工作小组,召集一批技术好的绣工。现在只有你一个人会,如果你能教会几个徒弟,工作小组一起干……”他沉吟一下,“估计,至少也得一年。不然怕保证不了质量。”

冯妙:“……”

“这么费事?”王建国惊讶。

“这算什么呀,这还是比较乐观的预计。”徐长远正色道,“王建国同志,你是没见过,俗话说比绣花还慢,我们请的苏绣老师傅说过,他们最细的绣线只有头发丝的十分之一,一件一尺见方的绣品,可能就要绣上几个月。”

王建国张张嘴,咋舌。

徐长远停了停,一笑:“冯妙同志,这个事情非常重要,我们正需要你这样的人。国家需要你。”

这就不好再推脱了。

冯妙原本也没打算推脱,不光不推脱她还必须紧紧抓住,这对她是个很好的机会。只是……

“冯妙同志,你有什么困难和想法,先提出来,我呢就去跟庄老和修复组汇报一下,工资什么的,我们一定多给你争取。”

“我其实没别的困难。”冯妙略一迟疑,心下做了决定,她去甬城考古队两个月,十天半月还回来一次呢,俩孩子就在家里数着手指头过,盼呀盼。帝京路途遥远,她要是一走一年多……

爹已经不靠谱了,娘再指望不上?

再说把两个孩子留在家里,家里三个老人——她爹娘年纪也不小了,还得

照顾老爷子。长期让她娘带,不光不能上工,家里都扔了不说,她娘身体就该垮了。

冯妙下定了决心:“徐同志,我其实也没别的困难,工资什么的我都无所谓,带徒弟我也保证尽我所能地教会,只要能给国家的文物保护出一份力,不要工资我都愿意。就是眼下我两个孩子没法弄,他们的爸爸现在指望不上,我娘家也带不了。”

徐长远也为难了一下,到底年纪轻,也做不得主,难不成……找人帮她带孩子?

王建国忽然插了一句:“带去帝京啊,不都能上育红班了吗。再说他们爸爸不是说也在帝京吗,你去了不正好投奔他。”

王建国显然还不知道冯妙面临离婚的事情。

冯妙不想多谈这些事,就简单说道:“他那边有些特殊情况,我现在只能把孩子带在身边照顾。徐同志,我的想法是,工资什么的我都没有要求,没有工资我都应该尽力。就是我得把两个孩子带在身边,所以能不能请你们帮我安排个住处,再帮我联系个就近的育红班。如果能租房子,我可以自己出租金。”

“应该可以吧。住处的事好办,我们工作组本身也有宿舍……”徐长远想了想,笑道,“城里现在不叫育红班,现在叫幼儿园了,还可以日托全托,具体我不太清楚,我自己还没结婚没孩子呢,不过我们有同事的孩子就是日托班,中午在学校吃,不用管,大人可以安心工作。”

“那这样……”徐长远站起来,“冯妙同志,天不早了我先回去,我回去马上打电话汇报,尽快给你答复。”

第二天上午,刚九点来钟,徐长远就屁颠屁颠跑来了,冯妙吃过早饭刚把娘仨换下的衣服洗了,开门一看不禁有些意外:“徐同志,这么早?”

“我从你们镇上来的。”徐长远笑,解释说他之前先到甬城,主要是因为第一次来,按邹教授的建议先找王建国陪同一起,昨天下午两人回到镇上就已经不早了,索性分道扬镳,王建国回甬城,他则拿着介绍信跑到公社借电话,先跟庄老汇报过后,就

在镇上住了一宿。

这不,一大早就赶过来了。

“住处的事好安排。小孩上幼儿园的事,庄老承诺帮你联系,他要是答应了就肯定没问题,你尽管放心。”

“冯妙同志,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动身,越快越好,你这边收拾准备,我先去把火车票买了。”

冯妙可没想到这么快,昨晚送走徐长远他们,她倒是去了老宅一趟,陈菊英问起家里来客的事情,她也就随口解释一句,说还是邹教授那边找她帮忙。

冯妙想了想:“再快也得明天后天吧,你买了票再说,我把家里安排一下。”

徐长远答应一声,转身就走,冯妙看着他风风火火的背影笑笑,领着俩孩子去老宅。到了村中远远瞧见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冯妙就让大子二子先去跟他们玩。

春种大忙还没开始,跟着生产队壮劳力下田翻耕,妇女们听说去了麦田锄草,爷爷卸任后冯福全就不让他再下田干活,尤其最近身体又不好,就留在家里。冯妙去时,老爷子正歪在炕上,冯妙把事情一说,老爷子睁开眼,盘腿坐了起来。

“你要去帝京找冀南?”

“我找他干啥呀。”冯妙道,“爷爷,这不跟您说了吗,我是去工作,人家专门来请我。”

老爷子不可置信地沉默片刻,疑惑道:“冯妙啊,你真会他们的那个绣花?帝京那么大,咋就找不到人会了,你可别哄我,你都跟谁学的,我咋不记得你奶奶有啥绣花高手的大本事呢,你是不是想带着孩子去找方冀南?”

“我不会去找他,这点志气我有。爷爷,您这一辈子都忙,忙着打仗、忙着当队长,奶奶针线家务的活儿您啥时候关心过了?”

冯妙略带调侃笑道,“爷爷,反正奶奶会绣花,您总该记得吧?我和弟弟们小时候穿的鞋子、戴的帽子,不都是她绣的。”

“倒也是。”老爷子点点头,。

冯妙心说,是不是的,反正奶奶都过世好些年了,您也没处问。这年头农村妇女谁还不得心灵手巧,奶奶也

确实会绣花,就糊弄过去了。

“可是你去帝京,总该去找找冀南吧,去都去了,你们一天没离婚也还是夫妻,你一个女人家,还带着两个孩子,人生地不熟的,不投奔他你投奔谁?两口子,牛郎织女日子长了肯定不行,你既然都去了帝京,夫妻两个团圆了,你也别犟,我寻思,他方冀南还是有良心的,你们两个,总要为了孩子好好把日子过下去。”

冯妙心说,您那是不知道他还有个未婚妻。老爷子还对方冀南抱有幻想呢,一边内疚气得生病,一边却还对他抱有幻想。

沈文清说的那些事,冯妙也懒得到处对人讲,她才不会让自己当一个到处诉苦的怨妇。单凭沈文清突然来迁走了方冀南的户口,还在大队部阴阳怪气说他不会回来了,大家就足以断定方冀南变心了。

冯妙打断他道:“爷爷,过不过日子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这事您就别管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心里有数。”

老爷子脸色变了变,吧嗒几口烟袋:“妙啊,你是不是还在怨恨爷爷?爷爷这几天心里都难受,堵了一团茅草似的,早知道这样,我当初……我当初就不该把你嫁给他。”

“爷爷,您说什么呢。”冯妙轻笑,挨着老爷子在炕沿坐了下来,“爷爷,我性子犟,随您,要是说过什么不该的话,您也别往心里去。当初我跟方冀南的婚事,是我自己点的头,我自己愿意的,怪不到别人身上。”

“他要离婚我同意,我不稀罕攀他这个高枝,谁离了谁又不是不能活,我保证活得好好的。我的事自己能处理好,您呢在家好好保重身体,我会常给家里写信,您不用担心我。”

“行啊,”老爷子点点头,“我孙女主意大,爷爷老了,就不管了。”

“别呀爷爷,儿孙自有儿孙福。”冯妙笑,伸手捶捶老爷子的肩膀。上七十岁的人了,一头苍白,儿孙就多哄着点吧。

“我孙女主意大,本事也大。”老爷子道,“你爷爷一辈子还没去过帝京呢,我孙女就去了,还是人家请去的

,俩孩子也带到帝京上学了,说出去我都有面子。”

冯妙不禁一乐,笑道:“爷爷,您身子骨可硬朗,一辈子还早着呢,您等等,等我在帝京安顿下来,我接您去逛逛。”

冯福全一听冯妙要带着俩孩子去帝京,本能地就不赞同,陈菊英更是一百个不放心。

冯福全说:“要不你把两个孩子留在家里,你一个人先去。”

“你让她一个人去?她一个女人家,人生地不熟的,半路让人害了都不知道。”陈菊英埋怨冯福全,“你这是啥馊主意。”

冯福全:“那你把两个孩子留在家里,我送你去。我正要找他方冀南算账!”

陈菊英:“这样稳妥,等你到那边安置下来,再把两个孩子接过去。”

“爹,娘,我知道你们不放心,可帝京不是甬城,路那么远,回来一趟不容易,一来一回就得十来天,中间还要转车停留一宿,我去了还要工作,再专门回来接孩子哪那么轻巧。”

冯妙费劲解释了半天,帝京那边会帮她安置,还有徐长远同行。

结果陈菊英来了一句:“谁知道那个徐同志靠不靠得住,谁又不认识他,谁知道他好人坏人呀?你一个年轻女人家……”

冯妙:“……”

最终还是老爷子开了口,说他找公社的人打听过了,徐长远是拿着故宫的介绍信来的,再说那不还有王建国陪着吗,假不了。

“那你……是不是先给冀南打个电报,叫他去接你们一下。”陈菊英迟疑着劝道,“好歹他是你孩子的爹,再说你们现在还没离呢。”

“再说吧。”冯妙随口敷衍。

冯福全:“去就去吧,我赶紧去把你和俩孩子的口粮送到公社粮管所,换成全国粮票你都带上。我打听过了,你们不是城市户口,进了城也没有粮票。”

冯妙忙说:“爹,我这里还有一些粮票。”

冯福全:“多带点儿,总比缺了强,城里不比咱农村,喝口面汤都得要票。”

冯妙这才得以回去收拾东西。

等她一走,老爷

子跟冯福全和陈菊英说:“你们就别拦着了,她到了帝京,好歹是跟冀南到一处了,这丫头嘴犟,去都去了,哪能不去找冀南,就算她不去找,冀南很快也该知道了,有孩子牵绊着,一家子不就团圆了吗。”

冯妙可不知道,她这一走,似乎所有人都默认她去帝京会去找方冀南。几天后宋军探亲回来,看到冯妙的院子关门闭户,东西都搬到老宅那边了,一问,村里人就跟他说,带着孩子去帝京找方冀南了。

“真哒?”宋军,“哎,她可算是想明白了。”

冯妙可不这么想。

她上辈子、这辈子,见识虽然不少,其实都没怎么出过门,这还是她第一次坐火车,带着两个孩子出了门才知道,出门有多不方便。

冯妙带的行李不多,只带了娘仨的衣服和随身东西,还有一床棉被,这年代走到哪儿都得背着棉被。再加上带着小孩坐火车,吃的用的总是要有,得亏有个徐长远同行,徐长远自己没啥行李,就完全充当了骆驼的角色。

尤其不方便的是,一路上,他们常常理所当然被认定为“一家四口”。

就,很尴尬。

于是冯妙就教两个孩子喊“叔”,喊得大声响亮些,起码减少一些误会。徐长远买了两张下铺,两个铺位隔着一格,火车铺位太窄了,肯定躺不下他们娘儿仨,这样一来,徐长远就主动说他晚上带着大子睡。

徐长远虽然瘦,可身材也不矮了,冯妙笑道:“你带着他也不太睡得下呀,你也睡不好,我再补票一个铺位吧。”

“我之前也想多买一张的,可是小孩太小了,你给他单独一个铺位不行的,怕他半夜翻身掉下来。”徐长远说,“还是我带着吧。”

冯妙也为难,不光怕掉下来,孩子小,又是在咣当咣当的火车上,他晚上离不开大人。

“大子,走,跟叔去那边睡,叔给你讲故事。”徐长远哄着大子走,大子眼睛看看妈妈,其实不太愿意,但也知道妈妈一个人带不了他们。小东西眨眨眼,慢声细气问了一句:

“叔,几点了?”

“差几分钟八点。”徐长远看看手表。

“那,我再玩一会儿行吗?现在还不困呀。”

徐长远不禁笑起来,答应他说行吧。冯妙就让大子也上了铺,跟二子一起躺着,拍着两个孩子哄睡。拍了好一会儿俩孩子才睡实了,过了会儿徐长远过来看,咧嘴笑笑,小心地把大子抱走了。

“这是你啥人呀?”对面铺的中年妇女问。

冯妙说:“亲戚。”

“我起初还当时你孩子爸呢,还寻思要不我跟他换个铺位,又听见你家小孩喊叔。”

“不是。家里的亲戚,他都还没结婚呢。”

“还没结婚呀,看着也不小了。”那妇女啧了一声说,“没结婚没孩子,对小孩还挺细心的,一看就是脾气好,有耐心,这样的男同志可不孬。”

“对呀。”冯妙笑道,“回头我得帮他介绍个好对象。”

正月份的最后一天,阳历3月8号,冯妙带着两个孩子抵达帝京。火车到站的时候天已经落黑了,人多,冯妙一手一个孩子,背着个包袱,徐长远一手扛着大行李包,肩膀挂着他自己的挎包,手上还拎着个网兜,一行人跟着出站的人流挤出来,不禁长舒了一口气,终于到了。

徐长远四下张望一圈,没看到熟悉的人,便笑道:“冯妙同志,我带你们坐公共汽车回去,也不算太远的,你们再辛苦下。”

冯妙忙笑道:“不辛苦。这一路你才辛苦了,徐同志太谢谢你了,要是我自己带着两个孩子坐火车,还不知得怎么手忙脚乱呢。”

“用不着客气,我这不就是奉命去接你的吗,你不知道,庄老听到消息可高兴了。”

他扛着行李走下台阶,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喊他的名字。

“有人来接我们了。”徐长远看着来人笑。

来的是一个男同志,跟徐长远年纪相仿,跟冯妙介绍说这也是他们工作组成员,也是庄老的学生,叫李志。

“还以为不来接我们了呢。”徐长远道。

“哪儿能啊。”李志

笑道,“这不是庄老说天都黑了,冯妙同志还带着小孩子,让工作组派个车来吗,你也知道用车得先申请,我又跑去要车,紧赶慢赶才来到。”

冯妙一听赶紧道谢。徐长远和李志把行李拿上小吉普车,先把她们送去招待所暂住一宿,第二天早上刚吃过饭,徐长远和李志一起来了。

“庄老急着先见见你。”徐长远说,“但是工作的地方,两个孩子不方便带进去,这招待所我们很熟,我刚才拜托服务员帮着照看孩子,见过了庄老,下午再好好安置你们,你看行吗?”

女服务员就跟在后边笑眯眯打个招呼,冯妙便交代俩小孩老实听话,在房间等她。徐长远和李志带着冯妙径直来到故宫,到工作人员出入的西华门。徐长远出示了工作证,冯妙当然没有,又被询问解释了半天,做了登记,冯妙才终于进了故宫。

对于冯妙来说,皇宫实在没什么好稀奇的,倒也处之泰然。徐长远和李志带着她穿过高高的宫墙,七弯八拐,先到工作组用来工作的西三所,俗称的阿哥所。

庄老已经满头华发了,看起来应该跟冯妙爷爷年纪差不多,清瘦,矍铄。冯妙一路上跟徐长远聊庄老比较多,已经有所了解,知道这位庄老也算是国宝级的专家泰斗了,颇受人敬重,跟这座宫墙倒是相得益彰。

显然,徐长远所说的“一模一样”并没有让庄老认可,见面后老国宝二话没说,招呼人:“把拆下来的那块双面绣拿来”。

“小姑娘,你看看这个。”庄老接过木质托盘,交代道,“可小心着些,这都是宝贝,我专门拆一片来做研究复制的。”

冯妙点点头,指尖拿起这块夹纱双面绣,绣品不大,长也就一尺,夹纱几近透明,华丽繁复的缠枝莲纹刺绣,历经数百年时光依旧精美。

“就是这个东西。”庄老殷切看着她。

“这个,不是还可以吗?”

“嗐,这个是我们拆下来以后,清理修复过了的,已经朽得不行了,所以你一定要轻拿轻放。”

庄老饶有兴致

给她解释了一番,古代窗户一般糊的窗户纸,富贵人家用窗纱。

“比如《红楼梦》就写到黛玉的窗纱‘软烟罗’。而故宫用的窗纱就更加讲究,这种透明的纱质双面绣,精美华贵,透光还好。但是用在窗户这样的地方,风吹日晒、灰尘,时间一久就变得灰突突的,开始糟朽,别说精美,黑乎乎原本的颜色都看不出来了。”

“这一块是从门楣上拆下来的,算是顶小的了。这个东西主要是在符望阁,那边的宫室还没开放,有点远,下回时间充裕了带你去看。”庄老殷切追问,“苏绣师傅说这个针法比较特别,已经失传了,你真做得出来吗?”

冯妙点点头:“做得出来,我小时候跟着家中老人,绣过这种排针绣,针法略有不同,可是万变不离其宗,有样子就能慢慢琢磨出来。庄老,徐同志应该跟您汇报过,您能不能先给我解决这个纱和丝线,我先复制一件样品给您看看。”

“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庄老顿时高兴了,招呼李志,“赶紧把那些个东西给她,都给她。”扭头对冯妙解释道,“都是现成的,这个纱叫做素罗,我们早就找到了。之前我们找过几个人了,都是苏绣名家,她们把这些丝线弄了上百种颜色,来一个捣鼓一回,东西攒了一大堆,就是一直没成功,现在给你了。”

“我能不能带回去绣?”冯妙挺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您看我情况特殊,拖家带口的,俩孩子还等在招待所呢。”

冯妙:“我保证,最迟十天,我把样品给您送来。”

“十天?”老国宝看看她,一脸不赞成地说道,“小姑娘,我不着急,我都急了这么长时间了,慢工细活急也没用,你慢慢绣,别出差错,一定要绣好了。我们眼下可就指望你了,可千万别再让我白高兴一回。”

“我向您保证。”冯妙不禁笑起来,老国宝那睁大眼睛认真的神情煞是可爱。

“那你不需要她们那个绣花架子吗,搬来搬去的……”庄老顿了顿,“那我让徐长远给你送过去。”

“不用,绷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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