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月珠铁了心不吃独食,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奶奶,您要是不喝鸡汤的话,我也不吃了,留着臭馊也不吃!饿死我好了。”楼月珠被肥肉挤得就剩一条缝隙的眼睛里,流出两滴眼泪,“您瞧您瘦成啥样了,再不喝碗汤补补咋成啊?您是要陷我于不孝之地吗?”
果然,演戏有效。楼老太禁不住楼月珠的泪水,立马改口,“哎哟哟我的心肝肉,别哭了,你哭得奶奶心都化了。奶奶喝,奶奶喝还不成吗!”
说着,干瘪瘦小的老太太往厨房跑去,摸了两个瓦碗。
这年头没得消毒柜,寻常人家的碗沾了荤腥都是黏黏的,楼家的碗倒好,清爽得很,也不晓得多久没沾过荤了。
楼月珠给楼老太盛了一碗汤,满到碗沿的量,楼老太见状赶忙喊:“够了够了,奶奶喝不了这么多!”
楼月珠不听,顺便折了那比拇指大不了多少的鸡腿,放进楼老太的碗里。
急得楼老太赶忙把鸡腿夹给她,“小四啊!你做啥啊!奶奶胃小,真吃不了那么多!你瞧瞧你都瘦成啥样了,奶奶看着心疼,这些肉你可一定要吃!”
她瘦?她要是也算瘦的话,天底下的胖妞都是窈窕美女了。
楼月珠满脸为难:“奶奶……”
楼老太虎着脸,“听奶奶的话!”说着把那鸡腿往楼月珠嘴里一塞。
就算楼月珠再怎么不想吃鸡腿,也做不出来把吃进嘴里的东西,再吐回去的事儿,只好吃了这拇指大小的鸡腿,心想改天一定要给奶奶和哥哥们上点荤菜!
祖孙俩一人喝了一碗汤,楼老太觉得她吃得少,硬逼着再喝一碗汤。
再喝,锅就要见底了,落到哥哥们嘴里还剩啥?她是坚决不能再喝汤了,一则是她想减肥,二则是真要给哥哥们补身体。
仨个哥哥,虽然十七八的年纪,就长得人高马大,但又蔫儿又瘦跟禾苗似的,再这样下去怕是只剩骨头了,等弄清楚仨个哥哥为什么不肯去生产队挣工分,稍加改造可就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啊,哥哥们得养好了,才有体力干活!
楼老太由着她,却不惯着,又逼着楼月珠吃了根大番薯,这样才能吃饱哩。
楼月珠吃了番薯觉得肚子里有货,没那么难受了,才问道:“奶奶,哥哥们呢?”
按理说她出了这种事,宠她如命的哥哥们守着才合理。
楼老太漠不关心,“那仨猴,我咋知道去哪了?管他们呢!到点儿就回来了。要是不回来,你就把鸡汤喝了,不用给他们留。小四啊,奶奶出去做工了,得攒点工分,换点吃的回来,自己在家小心,要是那些坏丫头再来找你麻烦,你就先躲起来,知道了吗?”
他们在许家村,到底是十几年前迁徙的外来户,没地位,能忍则忍了。
“嗳,奶奶,您小心点。”楼月珠应道,许家村现在还是大集体时期,各家各户的生计都靠在生产队里劳动获取每日工值解决。
一般正儿八经的劳动力,每天的工分是十分,但做的都是些犁耙耕耖、施肥打药、收割插种、四季农事的辛苦活。楼老太都六十九岁了,本来应该分配的就是放放牛、喂喂猪这些轻松活计,可为了家里能分配多一些粮食,加上许招娣仗着生产大队长是她爸,没少从中作梗,楼老太做的都是写重活累活。
而且死分活计,楼老太每天十个工分,总会被许招娣她爸找借口,扣那么一两点。
只是他们家是外来户,楼老太又不是泼辣性子,攒下来的工分能吃饱肚子,也就不计较这么多了。
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楼月珠不愿成为家里的负担,会听楼老太的话能避则避,只是过往的桩桩件件,等她好起来了,一定会去讨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