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岭怪谈!
我们告别了库车,继续乘车西行,抵达喀什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转天一早下起了蒙蒙细雨,在大巴扎吃早餐的时候,但见人流熙熙攘攘,其热闹繁华程度,丝毫不亚于乌鲁木齐的二道桥。
这次听从了马导的建议,上午先去高台老城民居游览,远望那是一大片密密麻麻的土灰色泥巴房子,在层层叠叠高低错落的民房之间,分布着迷宫般的羊肠小道,起伏弯曲的街巷,狭窄逼仄的泥墙,仿佛低声诉说着年代的久远和时间的度量。
漫步在雨中的老城民居,见不到太多行人,只是不经意间看到一个头上梳着许多小辫儿的维族少女,她正在古老的木板门后用羞涩好奇的眼光,偷偷打量着我们这几个游客,偶尔还有一两位脸蒙面纱的老妇由身边匆匆经过,一切都是那么的古老,那么的井然有序,毫不张扬,显得既陌生又亲切,恍惚间像是回到了两千年前的西域。
我和k君被这片寂静祥和的老城民居吸引,徘徊了几个小时还是不想离开,直到马导提醒时间不早,中午吃过饭还要去寻访关于“天山秘道”的传说,这才到附近的艾提尕尔广场解决午饭。
广场得名于当地最大的艾提尕尔清真寺,每到礼拜时间,这里便是人如蜂聚,寺前的广场周围店铺林立,我们有幸在此品尝了正宗的喀什烤肉,这种烤肉与新疆其余地方的做法都不同,不放辣椒粉和孜然,突出了羊肉的鲜嫩,风味别具一格。
吃过午饭,马导带我们去艾提尕尔清真寺旁的老街,这条被称为“吾斯唐博依”的老街与高台老城齐名,街边全是各种各样的手艺作坊,那些琳琅满目的手工艺品,散发着古朴的艺术气息,足以令人眼花缭乱。
街口有家二层的茶馆,建筑同样十分古旧,里面都是些喝茶聊天的维族老人,几块钱一包红茶,开水则是免费,坐在二楼临街的位置,老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和店铺尽收眼底,自身也似乎变成了老城的一部分。
马导提前在这里约了这位名叫库尔班的老爷子,几年前带一个摄制组到南疆拍纪录片,摄制组特地找了库尔班做顾问,那时马导就发现老库尔班是个活化石,肚子里装满了大漠戈壁天山南北的传说,对那些麻扎(坟墓)、石窟的往事也无不知晓,所以请他来给我讲述天山秘道的故事。
与那位要骑着毛驴去北京看望毛主席的库尔班大叔同名,这也是个爽朗好客的苍髯老者,一番诚恳的交谈过后,老库尔班滔滔不绝地讲起了天山秘道,他说据前人所言,天山中的巨大隧道一半是自然形成,一半是某个西域古国暗中开凿,那时这个古国非常富有,富到以城量金,如量黄沙,国王本想以山腹中的洞窟埋藏黄金,不料突然受到外敌入侵,只好派人把城中全部财宝带到人迹罕至的大漠,不久这古国惨遭屠灭,一场黑沙暴又将无数金银财宝都掩埋在滚滚黄沙之下,千百年后,渐渐有人发现了天山秘道,可失落在大漠深处的财宝,却始终没人发现,据说那些带着黄金财宝逃入沙漠的人,因贪婪舍不得离开宝藏,都被真神诅咒,变成了浑身是毛长着尾巴、形状像是猴子的怪物,谁要是胆敢去沙漠里寻找黄金,便有可能遇到这些怪物,那就凶多吉少了。
库尔班大叔讲的传说,让我获益匪浅,可这毕竟是民间流传的故事,谁会相信沙漠里有形似猴子的怪物?
第二天我们离开了喀什,前往塔什库尔干,由于红旗拉普是中巴两国的边境,需要提前在乌鲁木齐办理边防证,塔县是个“风吹石头跑、一县连三国”的地方,正是老电影《冰山上的来客》的取景地,路况十分险峻,雄浑巍峨的高原雪山,以及鹰之民族塔吉克人,都让人感到十分震撼。
从塔县下来,直奔最南边的和田,和田玉闻名天下,又处在新疆最南端,北临死亡之海塔克拉玛干沙漠,南接与西藏交界的喀喇昆仑。
在和田夜市上吃饭的时候,马导说明天开始穿过沙漠公路,一直北上翻越胜利达坂,整个南疆的行程就结束了,到北疆主要是欣赏自然风光,比如“阿尔泰山深秋时油画般的景色、女神的眼泪赛里木湖、那拉提高山草原、寒极可可托海”等等,但是天山秘道的素材就不多了。
我认为此行收获已是不小,唯有穿过天山秘道逃进沙漠之人变成怪物的传说,未免有些太不靠谱了。
马导说曾在沙漠里见过那些怪物的人,可不是一两个了,而且这个谜团近年来已被逐渐揭开,你们也别急着问是怎么回事,明天进了沙漠再慢慢讲给你们听,运气好的话,没准还会亲眼见到。
我和k君闻言大奇,甚至可以说是有些骇异,在塔克拉玛干沙漠里遇到毒蛇或蝎子倒有可能,难道那茫茫沙海中真有那种浑身是毛似人非人的怪物?
转天一大早,我们便由和田出发,路上越来越荒凉,终于真正进入了神秘浩瀚的塔克拉玛干沙漠,在三十三万平方公里的滚滚黄沙之下,掩埋无数古老的秘密,这片看起来毫无生命迹象的茫茫沙漠中,曾经孕育过璀璨辉煌的西域文化,在各种各样的探险故事及过往传说里,塔克拉玛干永远笼罩在恐怖的死亡面纱下,它寸草不生,鸟兽全无,所以才被称为走进去出不来的“死亡之海”。
如今因为塔里木油田的存在,引进了芦苇草网固沙护路技术,修筑了一条从轮台到民丰的沙漠公路,全长五百多公里,正是有了这条公路,我们才得以驾车纵贯塔克拉玛干,亲身领略大漠深处的风光。
越野车驶进沙漠公路之后,马导给我们讲了这样一段故事:说是八十年代初期,有四名石油勘探队员,驾驶着沙漠车在塔克拉玛干深处进行勘探,半路上车辆抛了锚,队员们顶着风沙下车修理,其中一名队员,无意间发现几百米远处,蹲着个外形很似人的怪物,像人但不是人,更像是猴子,满身长着毛,屁股后面还拖了一条尾巴。那名队员吓了一跳,忙招呼其余几个同伴,众人看得清楚,无不骇然失色,沙漠里怎么会有猴子?这时那东西似乎受到了惊吓,转身飞也似的逃了,眨眼间便消失在起伏的沙丘之下,再也不见踪影。
当时亲眼目睹过那个怪物的勘探队员们,回去把这件事一说,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许多人认为是他们看花眼了,沙漠里绝对不可能有猴子,也有的认为或许是野人,可野人跟猴子的区别再明显不过,野人是不会有尾巴的,一时间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大多数人还是认为看错了,沙漠中环境单调酷热,如果遇上变幻莫测的海市蜃楼,人的眼睛就不太可靠了。那几名当事者却不这么想,他们对自己的眼睛深信不疑,没人觉得是看见了海市蜃楼般的幻象,毕竟塔克拉玛干沙漠太大了,没准那深处真有什么未被发现的神秘生物,后来随着勘探队频繁深入沙漠,才逐渐揭开了此事的真相。
原来沙海深处,居住着一群克里雅人,这些人隐匿在沙漠腹地的克里亚绿洲,过着几乎与外界隔绝的生活,连会发光的手电筒都没见过,此前那几名石油勘探队员遇到的情况,大概正是一个克里雅人,他当时穿着倒打毛的羊皮袄,又把放羊的鞭子插在腰上,听到沙漠车轰鸣,便躲在远处偷偷观望,在他看来,那些石油勘探队员的沙漠车,才是真正的怪物,因此吓得转身就逃,而他蓬头垢面,身上穿着皮袄插着鞭子,也被石油勘探队员们误看成了猴子。
生存在沙漠深处的克里雅人,其来历同样扑朔迷离,到底是翻越昆仑山而来的藏地古格后裔,还是两千年前神秘消失的楼兰人,至今没有定论。
我们听完马导讲着沙漠里的怪谈,才把悬着的心放下,大概是沙漠深处的克里雅人,与发现天山秘道的古国完全无关,传来传去,这两者竟变成了一体,但天山秘道与克里雅人的来历都还有待进一步考证,也许真正的谜底就埋藏在这些古老的传说中。
经过起伏的沙漠公路不断向前行驶,也并没有想象中的荒凉可怕,古时候不知有多少僧侣、马匪、商人、探险家渴死在这片无边无际的大沙漠里,而今时今日,每隔几公里就能看到一处护路人的小屋,整条公路的中心,已经建起了大漠驿站和两三家小型便利店,饭馆ktv发廊之类的设施一应俱全,俨然是个服务区的模样,不过断水断电还是常有的事。
我想在沙漠驿站停留一夜,这样不仅可以一睹大漠落日,晚上还能观赏沙漠里摄人心魄的璀璨星空,谁知头一天来了很多电力施工人员,所有的床位都住满了,马导同驿站老板娘商量了许久,争取到驿站后面一间工棚,那工棚简陋无比,到处透风,所谓的床位,只是三个木头板子,又赶上停电,条件艰苦可想而知,好在我们都带了睡袋,天黑后用头灯照明,也完全能够应付,夜里还能用野外炊具煮咖啡。
在驿站里吃过拌面,我和k君穿过隔离带走进沙漠,此时已是下午三点多钟,沙漠里开始起风了,当然还没到沙暴的程度,沙海里那弥天漫地的风暴,能让沙漠变成沸腾的锅,越野车也难保不被掀翻,途中我们就见到一只全身光溜溜的死羊,应该是被之前的沙暴剃光了毛窒息而死。
当天下午的风力不强,但也刮得天地间一片昏黄,一望无垠的沙漠在风中变得诡异,地平线尽头的太阳只剩一个灰蒙蒙的轮廓,我们没能看到预想中大漠落日残阳如血,但风沙中的景象也别有一番感受,只是用围巾蒙了口鼻,脸上罩着风镜,也阻止不了细微的沙尘往身上钻,以至于嘴里头发里都是细沙,返回大漠驿站的时候,每人身上至少多了二斤沙子。
我在沙漠驿站里得知,可以乘坐特种沙漠车,进入塔克拉玛干最深处,去探寻被黄沙掩埋的古城,行程充满了刺激,有一定的危险,需要聘请专业的沙漠向导,但向导最近不在,无法成行,没能去到沙漠深处的古城,不得不说是一大遗憾,不过完美往往意味着结束,我想此行留下些许遗憾,也有了下次再来南疆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