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免以为薛拂不会放手,但他显然低估了薛拂的喜怒无常。
上一秒还觉得好亲近的人,下一秒冷漠无情的说放手就放手。
掉下去的那一刻,江免下意识开口道:“我还会回来的!”
片刻之后,他真回来了。
安稳的停在剑上,江免像个没事人一样对薛拂道:“想不到吧,我会飞。”
表面像没事人,实际上他小腿肚有点软。
薛拂冷淡的瞥了他一眼,默不作声的加快速度。
江免怕被甩出去,条件反射的伸手搂住薛拂的腰,下一秒,手腕被只手攥住,力气特别大,他的手腕骨都要被捏碎了。
“嘶,疼疼疼,轻点。”
本是普通如常的话语,可经江免的嘴一出,就有种惑乱靡艳之感。
薛拂的手不由得一松,仅片刻又加重力道,低沉危险道:“不许再谈及宝宝二字,离本尊一丈远,两件事,听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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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免忙不迭点头,“明白明白,放放放放手,要断了,嘶……”
薛拂甩开他的手,拂袖转过身去。
光看背影,薛拂衣袂飞扬,飘飘若仙。
端的是一个风华绝代。
奈何脾气有点暴躁,一言不合就动手……
【他也可以不动手,但你知道他不动手时别人的下场吗?】系统突然冒出来。
江免揉着手腕问:“如何?”
【成了渣渣,灰都扬不起来的那种。】
嘶……
好凶残。
一路无话,好不容易到了薛拂所住之处,江免忘了距离,一心又想着事,薛拂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来了,然后他就成功的撞上他的后背。
寒气逼人,一道无形的力量推得江免踉跄着差点摔倒。
面对薛拂那冰冷的眼神,江免赶紧举手无辜道:“我不识数,不知道一丈是有多远。”
“……”
薛拂漠然的盯着他看了半响,随后原地消失。
哇哦。
他连生气的样子都如此俊美。
不愧是我老攻。
系统无语他的花痴,【知道你老攻的黑化值多少吗?】
听它这语气,江免眉头轻扬,“很高?”
【95。】
“这么高,他居然没入魔。”
系统沉默。
江免在接收完薛拂的背景资料后也沉默了。
薛拂的娘亲被他的亲爹抛弃,得了失心疯整天打骂薛拂,精神好时又爱喊薛拂宝宝。
这也是薛拂厌恶听到宝宝的原因。
更大些,亲娘坠崖惨死,年仅四岁的亲妹妹也被魔修害死,薛拂为妹妹报仇不成反被魔修各种折磨羞辱,正奄奄一息之时被刃宗的掌门解救并带回刃宗。
后来虽报仇雪恨了,但薛拂有了心魔。
再加上后来知晓妹妹之所以会被魔修害死是因为亲爹,那时的薛拂正在修炼,差点走火入魔。
因是刃宗下一任的掌门,他的身份束缚着他不能做下弑父之事。
再者,薛父也是怕薛拂报复,这么多年来一直东躲西藏,行踪难以窥伺。
薛拂找了他这么久都没找到,可也一直没有放弃找他。
诸多原因导致薛拂极其厌恶魔族,逢魔必诛。
逢魔必诛?
江免苍白的指尖轻轻摩挲着袖口的烫金刺绣,眼皮低垂若有所思。
薛拂有三个徒弟。
大徒弟名温行,与薛拂一样是天之骄子,是下一任掌门的接班人。
温行的修为、天资、品性都是顶好的,根骨绝佳,乃绝世天才。
二徒弟叶篱,是三个徒弟中唯一的女弟子,修为仅次于温行,性子开朗活泼,为人豪爽大方。
三徒弟柳逸,修为多年未有长进,性子绵软,“单纯善良”。
听说师尊有了灵宝,三人好奇的前来一探究竟。
未入院,便见一男子身穿肆意张扬的红衣,慵懒的倚靠在石桌旁,红袍垂地,有风吹来时衣袂飘飞,仿佛入画一般绝美。
尤其是那眉心的花钿,衬着他绝色的容貌更添一股靡丽之惑,美得像个尤物。
桌上摆满了各色果子,男子葱白的玉指捏起一颗果子,懒洋洋的投进略显病态的唇缝内。
半阖着眼皮散漫的望着虚空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气质松懒不羁,浑身上下还透着悠闲自得的懒散。
这一幕极其震撼人心,温行一向沉寂的眼眸不禁闪了闪,脚步不受控制的向前一步。
其实自他们三人出现时,江免就已知晓,只不过他懒得搭理,但听到细微的动静后还是忍不住睁眼看去。
与一双温润平和的眸子对上后,他挑了挑眉。
叶篱是社牛性子,直接上前笑问:“敢问阁下可是师尊的灵宝?”
江免的目光转向她,点了点头。
叶篱吞咽了一下口水,“阁下真好看,要不是你已成了师尊的灵宝,我真想与你做道侣。”
“……”
温行出声斥责道:“小篱,不可无理。”
说完又对江免道:“师妹一向口直心快,望阁下海涵。”
江免轻笑了一声,“无碍。”
他笑时尾音上扬,慵懒温和,听着叫人感到舒适。
配上他那俊美至极的容貌,如同一块上好的美玉,让人想要私藏。
温行眸色微动,垂下眼皮再不敢看。
落后一步的柳逸见大师兄和二师姐眼里只有江免,心里产生了微妙的不悦,连忙上前挤在他们中间甜笑道:“师兄师姐,我们还是先给师尊问安为好。”
经他一提,温行和叶篱才想起还要给师尊问安,冲江免歉意一笑后,绕过他便往前走去。
柳逸临走前意味不明的瞥了江免一眼,后者看也没看他,继续悠闲的吃果子,仿佛当他是空气。
见此,柳逸脸色微变,嘴角一贯保持的甜笑差点没能维持住。
一个废物也配无视我?
柳逸藏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
“小逸?”
温行见柳逸没跟过来,回头叫了他一声。
柳逸眼底的狠戾瞬间散去,鄙视的冲江免哼了一声后,又挂着伪装的笑容追了过去。
等人都走光了,江免扯了扯嘴角,闭上眼沐浴阳光继续咸鱼躺。
室内。
“师尊,您的灵宝对我好生无礼。”柳逸委屈巴巴的冲薛拂告状道。
薛拂垂眼看着桌上的书籍,也不知听没听见。
柳逸习惯了他的冷淡,但今天实在是气不过,又见他这样心里倍感委屈,“师尊,他对我无礼不就是打您的脸面嘛。”
温行怕柳逸聒噪惹怒师尊,用眼神示意他适可而止,可柳逸正在气头上哪里肯停下来。
上前一步,柳逸又道:“师尊,您与灵宝解契吧,我再给您挑一个好的……”
话未说完,薛拂那清冷的眼眸就扫了过来。
在极强的威压之下,柳逸头皮一紧,胸口滞闷差点窒息,双腿一软,他不由自主的跪趴在地上,后背起了一身的冷汗。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柳逸才清醒过来。
今日见师尊难得让他们进来问安,他便以为今日的师尊平易近人,忘乎所以的放肆了许多,从而触犯了他的逆鳞。
柳逸忘了一点。
那就是师尊一向是不近人情的,哪怕他们是他的徒弟,在他心里也是跟内门弟子无差,毫无特殊性。
在这可怖的压迫感之下,柳逸脸色煞白,颤栗着求饶道:“师尊,柳逸知错!”
毕竟是相处多年的小师弟,温行和叶篱对视了一眼,一起跪地替柳逸求情。
“师尊,小师弟乃无心之举,绝无冒犯您的意思。”
“望师尊饶恕师弟。”
薛拂冷淡的看向这三个徒弟。
这三人是太上长老强塞给他的,他性子一向凉薄,自然对这三人亲近不起来。
“退下。”
懒得追究,薛拂收回目光继续看书。
恐怖的威压终于撤去,柳逸像是活过来一般瘫软在地,任由大师兄将他搀扶离开。
哪怕离开了,他的心里对薛拂的畏惧却只增不减。
那种濒死的感觉让柳逸仍心有余悸。
他修为又低,根本接不住薛拂凌厉的施压。
畏惧过后,柳逸心里又生出几分不甘。
那个废物灵宝究竟有什么好的,竟能待在师尊身边。
他们身为弟子的却只能隔很久才能来问安一次,有时候甚至都见不到师尊的面。
越想越妒忌,柳逸将今日之事全记在江免头上。
酉时。
江免端着水果盘靠在门框旁,看着屋内的薛拂老僧入定般,顿觉无趣。
“玄芜君,你就没什么娱乐活动?”
薛拂头也不抬,“何为娱乐?”
“就是玩的。”
“无。”
“啧,这样的人生有何意义,”江免朝嘴里扔了一颗葡萄,慢悠悠的走进去,不顾薛拂那慑人的气场,将一颗干净的葡萄直接强塞进他嘴里,“尝尝,可甜了。”
入口甘甜,尤其是咬破的那一瞬,薛拂神色微怔,猛地掀起眼皮看向江免。
他辟谷太久,早已忘了食物的味道。
食不言寝不语,薛拂皱眉咽下嘴里的东西才沉声道:“放肆!”
哦哟,炸毛了。
江免立马退至门外,“别气别气,我不喂了还不行么。”
转身离开前,他还嘟囔了一句:“凶得批爆,不过好可爱,想太阳,吸溜。”
薛拂听清了他说的话,但“想太阳”他却是不明白是何意。
望着江免离开的背影,薛拂剑眉拧得更紧。
江免身体虚弱,别说给薛拂疗伤了,他自己能活下来都算好的了。
偏偏他就爱拿这副羸弱的身躯,去做一些非常人会干的事情。
两个时辰前,江免跟养在院子里的灵鹤吵架了,灵鹤吵不过他就把兄弟姐妹找来,结果照样吵不过。
不愿意认输,它只能又把父母也找来,还是吵不过,最后族亲都来了,一群鹤居然都吵不过一个又废又弱的灵宝。
灵鹤气得“嘎”的一下哭出了声。
半个时辰后,无聊的江免又把灵池里的荷花摘了生吃,连叶子也没放过。
再然后就是嘴闲不住的去捞池里的王八,一头栽下去后腿被缠住差点淹死。
薛拂推开门出来,入眼的便是一片狼藉。
看到从池里拖泥带水爬出来的江免,薛拂额上青筋暴起。
江免好不容易才爬上来,被风一吹打了个寒颤后,托着王八冲薛拂笑道:“王八,吃玄芜不?”
薛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