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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我可以去您那吗(1 / 1)

目光触及那熟悉面容的时候,乔幸的身体抑制不住地重重抖了一下。

他的瞳孔翛然间放大,一瞬间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从床上醒来的时候没看到那人的任何踪迹,还以为之前从楼梯摔下看到的是自己的幻觉。

没想到……竟然真的出现了……

“叩叩。”

见乔幸坐在床上呆愣的样子,温长则又敲了敲门板。

“你好?”

“请请请请请请请进!”

乔幸的舌头像打了个繁杂的蝴蝶结,简单的两个字怎么都说不顺。

他曾经幻想了一千万种与温长则再次相见时的场景,设想了一百万种或是感人或是讨喜的开场白,又准备了一万种有可能让温长则喜欢自己的说话方式,搭配了一千套能让自己看起来或英俊或乖巧的服饰。

却没想到,再次见面,他的舌头打成了蝴蝶结,手指包成了猪蹄。

漂亮的开场白说不出来,光鲜的第一印象不可能存在。

简直是灰头土脸,一塌糊涂。

……

得到进门的准许,立于轮椅后的老者推着温长则进了屋。

温长则身上依旧是白天的那身白色绸衫,后面的老者则穿一身严丝合缝的灰色西装,看起来像是管家的装束。

两人打扮算不上庄重,但都干净得体。

乔幸忽而想到了什么,着急地低头看去,才见自己还穿着先前摔下楼的那身佣人制服,干涸的血迹混杂着灰尘粘在衣服上,看起来脏兮兮的。

太糟糕了。

这样的再次见面实在是太糟糕了。

看着越来越近的温长则,乔幸心中涌出一阵说不出的慌乱。

他不由弓起了后背,想要用弯腰的方式遮住衣服下摆的点点污渍,又迅速往后磨蹭着,妄图用拉远距离的方式让温长则看不清他身上的点点脏污。

光用屁.股磨蹭肯定是很慢的,乔幸习惯性想伸手抵着床面借力,却忘了自己是个伤残人士,一下把受了伤的手心按在床面。

钻心的疼痛霎时直击天灵盖,乔幸差点儿一蹦飞向天花板。

“你……”那边目睹了一切的温长则失笑出声,半是无奈半是好笑地问:“你就那么怕我吗?”

“……不不不不不怕的。”

乔幸嘴上说着不怕,眼睛却只敢飞快地瞟了轮椅上的男人一眼,而后脑袋便深深地埋了下去,一副不敢去看温长则的模样。

太丢人了,真是太丢人了。

丢脸都丢到姥姥家去。

他只要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永远不出来。

“……”

轮椅摩擦地面传来轻微的飒飒声,温长则很快来到了床边。

乔幸依旧深深地垂着头,视线里只能看到银色轮椅的下半部分和柔软的白绸裤腿。

他很想说些什么,就从那曾经无数个日夜想出的千万种开场白中挑出那么一句话就好。

可现实是,他因为太过紧张四肢僵硬,别说开口说话,连呼吸都是颤抖的。

“……”

轮椅停稳,病房内一时安静。

老者立于轮椅之后,双.腿站的笔直,像个沉默的雕像。

在轮椅上的温长则亦是没说话,只把目光轻轻落在了乔幸身上。

大概是因为太过羞愤,乔幸此刻脖子到脸都红成了一片,整个人宛如熟透了的虾,而他完好的那只手紧紧贴在大.腿上,掌心与裤腿严丝合缝。

乔幸的睫毛很长,弯成漂亮的弧度,此刻像是蝉试图起飞的羽翼,正颤颤巍巍地抖着。

可以看出来,乔幸很紧张。

温长则对身后的人说:“陈伯,您先出去吧,出门的时候麻烦帮我把门带上。”

“是。”

老者没多问,应了一声便出了房间。

房门合拢,房间重归寂静。

“好了,”温长则轻声开了口:“可以抬起头来看我了吗?”

“……”

乔幸身体一顿,顿时更发是心如擂鼓。

他咬了咬牙,顶着耳膜砰砰砰响个不停的噪音,最终鼓起勇气抬起了头。

这一抬头,他便撞入了宛若深潭的眸里。

温长则幽黑的眸倒映着他呆若木鸡的脸,他看着乔幸笑了笑,轻松到:

“诶,没毁容啊。”

“?”乔幸有些反应不过来。

“刚才你一直不肯抬起头来看我,我还以为你伤到了脸,不肯见人呢。”

说话的时候,温长则始终是带着笑意的,也不知是真的那么想,还是只是为了缓解乔幸紧张而说的俏皮话。

“……”乔幸看着眼前梦寐以求人,嘴巴却一再卡壳,半晌才应了一句:

“没有……没有毁容的。”

……妈的。

这回答的什么啊!这tm不是废话吗!

乔幸都快被自己气死了。

“嗯,”温长则笑了笑,“没事就好。”

“您……您……”

“嗯?”

“我之前从楼梯上摔下来的时候摔到了您轮椅边上您没伤到吧?”

乔幸气都不喘地说出了今天见到温长则后的第一句长句子。

“……”

温长则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他说什么,见他这副紧张的样子不由失笑,但还是强忍下嘴角的笑意,应到。“嗯,没伤到的,你是摔到轮椅边上了,没碰到我。”

“哦……这样啊……那就好……谢谢您……”

“这有什么好谢的,我什么都没做……”这次温长则忍不住了,失笑道:“你不用那么紧张的。”

“我……您能来看我,就已经很值得感谢了。”

“好吧。”温长则似乎拿他没办法,于是决定转移话题,对他说道:“你受伤的手给我一下。”

“……哦!”

乔幸颤颤巍巍地把自己的猪蹄交出去,觉得心都要蹦出来了。

“……”

温长则轻轻托住他的手背,目光在包裹完好的手掌看了一圈,而后落到他的胳膊上。

乔幸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顿时又紧张起来。

——他刚才自己拔了针,没对针口处进行按压,这会儿胳膊扎针的位置已经青了一大片。

果不其然,温长则看到他青了一片的胳膊皱了皱眉,而后便转头去看了看丢在床上的针头,问:

“自己把针拔了?”

“嗯……”

乔幸无比心虚,像是做错事的三岁孩子。

“为什么?”

“我要去兑支……”

支票两个字还没说出口,乔幸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赶忙把拿在手心里的支票一把捏住,试图藏在拳头之下。

他顿了顿,抬起头来直直看着温长则。

“请问您……认识我吗?”

“……”他这话问的突然,温长则看着他愣了一下,又才摇头:“不认识。”

“……”

温长则不记得他了。

虽然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但乔幸还是感到有些失落。

但失落之中,却又感到了一种近乎克制不住的庆幸。

——温长则不止是不记得他,还不认识他了。

——温长则不认识他,也就意味着……

“先前你摔下来看起来很是严重的样子,”温长则似乎是想错了什么,同他解释到:“所以我有些担心,就想来看看你。”

“……”

“我没有别的意思。”

“不是……”乔幸赶忙摆手,“我不是说您不好……”

“嗯,”温长则笑了笑,“我知道的。”

“我只是太紧张了……”乔幸说:“对不起啊……”

“没关系。”

“……”

房间陷入了短暂的安静,两个‘素不相识’的人在一个房间里,的确也没什么好说的。

温长则确认乔幸没什么大碍后,便松开了乔幸的手,说:“针还是要打的,今天拔了就算了,反正消炎针已经打过了,之后你就好好养病,如果出现发烧的情况……”

“温少爷……”乔幸忽然抬起头来,下定决心似的说:“我能不能……去您那里?”

“……”乔幸这话来的更是突然,温长则愣了好一会儿,才问:“什么?”

“我是负责打扫卫生的……”乔幸说:“今天中午扫地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碗,就被沈少爷……”

乔幸扬了扬自己的猪蹄。

“我觉得温先生和沈先生都实在太难伺候了……我真的待的很难受……”

“我听说您也住在庄园里……所以……”

“我手脚很干净,人也很勤快,您不是常住也没关系,您在这里待多久,我可以伺候您多久。”

“……我可以去您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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