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觅正打算转身离开,但是其中一人不耐烦地移开视线时正巧看到了阮觅,眼睛一亮,高声喊道:“阮姑娘!”
阮觅顿了下,镇定转过身,静静看着喊住自己的人。
是那日问她“诗文提笔,需具灵气”是否是对的姑娘。阮觅记得她身边的人喊她阿琴,后来也从谢氏那儿得知这是元家的女孩儿,叫做元璇。
元璇喊出口后,自己就察觉到不妥了。
因为实在不想再和面前的人争论,所以好不容易看到有个人走过去,正巧还是自己认识的人时,她就喊住了对方,想借此脱身。
可后知后觉,才想起来这样也是给人家添麻烦。
于是她又勉强笑起来,“没什么事,阮姑娘不用理我。”
她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其实脸上的难堪和无措已经无处可藏。
阮觅犹豫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怎么了?”
就当是检验一下自己的学习成果。
毕竟背了半个月的鳞京世族关系,也得实践实践。
元璇没有想到阮觅真的会过来,听到她问自己怎么了的时候,眼眶突然就涌上来一阵热意。她赶紧平缓呼吸,垂下头。
“就是和你打个招呼。”声音闷闷的。
阮觅自然听得出来这句话是借口,她看向站在元璇面前人。
二十四五岁的样子,一袭宫式制煌碧长裙,外面罩着牡丹纹样的绣。面容清艳,似乎是气得很了,雍容饱满的额头下两道柳叶眉紧紧拧在一块儿。
元璇止住了涌上来的泪意,注意到阮觅在看那人,便低声给她解释道:“那是齐王膝下独女,贺氏嫡长子之妻,端清郡主。”
说完,她就想拉着阮觅离开。
端清郡主却怒声叫住了她,“要是能把你脑子掰开,我倒要看看里面到底长了些什么东西!怎么会有你这般愚笨的人。一个劲地就知道躲,我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她身后跟着的那些贵女个个没有出声,显然没有一个人想承受她的怒火。
元璇身体僵了一下,似乎是觉得,当着阮觅的面被这样骂太过难堪,抬起头狠狠瞪了端清郡主一眼。
“对,我是愚笨,可这又与你有什么关系?多管闲事!”
闻言,端清郡主气得呼吸不畅,怒极反笑,走上前去扬起手就要给她一耳光。
阮觅站在一旁,虚虚拦住了她的手。在感觉到对方手上的力气后,阮觅心里就有底了。
她劝道:“郡主还是冷静些好。”
端清郡主做着要打过来的姿势,手上却并没有用劲,显然只是气急了做做样子。
说起端清郡主,阮觅想起先前谢氏给她出的题目。
那李家的郡太夫人生的最小的女儿嫁入齐王府后,所生独女就被顺元帝封为端清郡主。
就是面前这位了。
而元家。
阮觅垂下眼略微思索。
从脑海中构建起来的世家关系图里面飞快地寻找李家与元家,或者齐王府与元家的关系。
这端清郡主看起来只有二十四五岁的模样,可因为她母亲是郡太夫人的老来女,所以端清郡主的辈分很高。
她喊如今李家家主表哥,而李家家主那些年纪比端清郡主大很多的儿女,都要喊她一句姑姑。
元璇的母亲便是李家家主的嫡长女。
所以算起来,元璇还要喊端清郡主一声姑姥姥。
元璇的母亲在生下她之后,过了一年就辞世了。而如今元家主母是后来续娶的。
至于端清郡主一个关系不算亲近的姑姥姥,为什么会用这么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教训元璇?
阮觅猜想,可能她和元璇的母亲关系不错,爱屋及乌,也将元璇看成自己的孩子。不然也不会气得这么狠了。
不过就是说话太冲,句句伤人。
不管是端清郡主,还是元璇,说话都是往对方心窝子上戳。
这样想着,阮觅还看了眼元璇,见她神色伤心,显然非常在意端清郡主说的每一句话。
家庭关系啊……
阮觅非常有经验似的在心中叹了口气,老成地摇摇头。
看来,还是得她出场。
阮·新·关系调解员·觅,跃跃欲试,一秒入戏。
她凑近元璇,若有所思地看了会儿,然后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
“端清郡主是你很敬重的长辈吧?”
听到这句话,元璇和端清郡主都身体僵了一下。
元璇率先扭捏地撇过头,不说话。端清郡主脸上的怒气倒是消了些,问道:“何以见得?”
“她看你的眼神,一直都很敬重,难道你从来没有发现过吗?”
这会儿轮到端清郡主张了张口,说不出话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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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当两个人都有着想要靠近对方的想法时,问题便变得非常好解决了。
话是平平无奇的话,人也是平平无奇的人。
就是在给她们两个人留出单独相处的空间时,阮觅往外面走,原先跟在端清郡主身后的那群跟班也都跟在她身后,眼神热烈得有些吓人。
阮觅感觉自己的背后快要烧起来了。
脚步一顿。
脸上再次换上非常和善的笑容,转过身问。
“是有什么事吗?”
那些人齐齐摇头。
端清郡主还未出嫁的时候,就是在鳞京横着走的小霸王,与现在的段意英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时候她身边自然聚集了一大堆同样不耐烦琴棋书画的人,身份都不错,只是名声不太好,时常有母亲教导自家女孩儿莫要和她们混在一块儿。
就算现在端清郡主嫁做人妇,脾性却还是如当年一般,从未变过。
身边的跟班,自然也是一茬接着一茬,不曾断过。
跟班们只看过端清郡主训斥别人,把对方骂得哭哑了嗓子的场景。现在却见到了能压着端清郡主,那话一句接着一句,让端清郡主一点脾气都发不出来的人。
这是怎样的勇士?!
人都有慕强心理,这群人更是。
因为种种脑补,这会儿阮觅在她们心目中的形象已经无比高大了。
于是个个激动看向阮觅,崇拜非常。
可阮觅只觉得诡异,她保持微笑道:“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然后镇定,又非常快速地离开。
之后的几天倒是没发生什么事情。
段般若遇刺的事情也查清楚了。说是有大臣和刺客勾结,本想刺杀顺元帝,可是一时不察被段般若撞见了。
那个官员认为段般若听见了他们密谋的事情,于是先在段般若的马上动手脚,然后又派遣了原本准备用来刺杀顺元帝的刺客去刺杀段般若。
顺元帝说这件事的时候是站在看城上,语气沉重。说完后语气又是一变,变得欣慰且骄傲。
说段般若命中带福,是大雍的福星。不然也不会正好替他挡下了这回的事情,自己也安然无恙。
于是看城下的官员纷纷附和,一时之间,段般若就从那个被刺杀的公主,变成了替顺元帝裆下灾祸的福星公主。
阮觅一直在行宫里修养,这些事还是阮平左告诉她的,估计是觉得阮觅被牵连进去,理应知晓这件事的结局。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
顺元帝夸完段般若后,好像碍于什么,不情不愿地又夸了一下阮觅。
说她性情忠义,胆大心细,他很欣赏。
这些话阮平左也一字不动地转述给了阮觅。
阮觅听完后,表情奇怪。
她悄悄看了阮平左一眼,总觉得顺元帝最后面夸她的那些话,应该不是真心实意的。
至于顺元帝强行给段般若塑造福星人设,阮觅也没有细想,毕竟这些和她也没什么关系。
围猎最后一天,行宫里举行了一场宫宴。
与先前那回不一样,这次正式得很。
阮觅几乎全程跪坐在软垫上,对着前面的歌舞发呆。
不能随便“串门”,不过可以出去透透气,只要你不是走路时闹出的动静太大碍了顺元帝的眼就行。
阮觅和谢氏说了一声,悄悄走了出去。
明天就要回去了,不少人觉得可惜,也都偷偷溜了出来看一眼这观山围场的景色。
于是宫殿外的花园里还聚集了不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