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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部分(1 / 1)

人常说,喜欢动物的人就有爱心。此话也不尽然,您看过去那土匪,跟战马感情挺好,不是照样儿撕票儿吗?还有地主老财,家里养着大狼狗,还是霸占穷人家的闺女。有人说了,您说这些都是电影里演的,不是真事儿。

真事儿也有呀!我身边就有这么位少妇,收养了一大堆流浪猫,每个月光猫粮就花一千多块。她男朋友觉着养猫干扰了生活,她毅然决然地……跟男朋友分手了。爱猫胜过爱人,这也不能算有爱心吧?

我们街坊也有这样的人。无论见着谁家的狗,都跟见着久别的亲人似的,一口一个“狗狗”。可是见了街坊家大爷、大妈,从来不打招呼,对狗比对人有礼貌。

更有甚者,天天在家伺候狗,给狗洗澡、理发、剪指甲。狗要是发烧、感冒了,带着狗去宠物医院打针、吃药,照顾得无微不至。家里老妈病了那,她不管——您自己上医院吧。

当然了,我说这些都是个别情况,林子大了什么鸟没有呀?大多数喜欢动物的人都是有爱心的,而且通过饲养小动物,还增加了自己的爱心,比如说我吧。

逮什么养什么

我从小儿就喜欢小动物。五六岁的时候,天天缠着妈妈,让她给我找只猫。妈妈答应了,于是每天她要下班的时候,我就站在院子门口儿等,看她是不是抱猫回来。有一次妈妈下班,我欣喜地发现,她的怀里抱着一只小黄猫。当然了,这只是幻觉,稍纵即逝,妈妈其实什么也没抱。

在上小学五六年级的时候,我养过一只麻雀。它是从树上的鸟窝里掉下来的,捡回家的时候还不会飞,也不会自己吃东西。得把小米用水泡软了,送到它的嘴边,它才迫不及待地吃下去。

后来麻雀能飞了,我就在屋里放养。甭管麻雀在哪个角落,只要我冲着它一招手,它马上飞过来,落到我的手上。

养了一段儿时间,妈妈不让养了。它到处拉屎,弄得床单上都是,怎么洗都有印儿。那时候家里条件有限,一条床单能使十几年哪,这受得了吗?我虽然喜欢麻雀,但是也知道一条床单的价值。举着麻雀来到门口儿,透过泪眼看着麻雀飞走。心里想着,没有我喂它小米儿,它会不会饿死呀?

第二天早晨起床,开门出屋,麻雀飞过来找我啦!这回我说什么也不同意再把麻雀放走了,跟家里定好了协议,在笼子里养着。

现在想找个鸟笼子很容易,花钱上市场就买回来一个。那年头卖鸟笼子的商贩不多,想淘换个便宜点儿的也不容易。再说了,人们也舍不得把钱花在这没用的地方。我爸爸托单位的钳工师父用铁丝编了个鸟笼子。架子是用钢筋焊的,钢筋已经生锈了,但是编鸟笼子用的铁丝银光闪闪,非常好看。

现在找个瓶瓶罐罐的挺简单,那时候可把我难坏了。在胡同里转悠了一天,看见有家街坊窗台上搁着几个瓷酒盅,不是有裂纹就是磕坏了边儿的。跟人家要了两个,固定在鸟笼子底部,一个装小米儿,一个装水。

把小鸟放进去之后,看着它蹦蹦跳跳,起先以为它是因为有了新家兴奋,后来才发现,它不适应里边的环境,撞笼子那。爸爸跟我说,“没事儿,等过两天,它在里边待习惯了就好了。”没想到几天之后的一个早晨,我推开屋门一看,挂在门口儿的鸟笼子,不见麻雀蹦跳的身影,它已经死了。

那时候的孩子没什么玩具,麻雀是我的好伙伴。望着麻雀的尸体,我的眼泪在眼圈里打转。要是还把麻雀在屋里放养,它肯定能多陪我一段时间。在大自然中自由自在是它的天性,非要把它的活动范围控制在二尺见方的空间,它只能以死来表达自己的愤慨。

后来搬到楼房,那个鸟笼子也拿了过去。但是我没在里边养什么鸟,我怕再给养死。

由此联想到现在的孩子。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保姆、父母,那么多人看着一个孩子,怕孩子出点儿什么事儿,这不就等于把孩子关在笼子里了吗?这样养大的孩子,将来还能在广阔的天空自由飞翔吗?

还是得给孩子点儿自由的空间,让他们自己跑跑、跳跳,在地上打打滚儿。

上小学的时候,我养过王八,用积攒的零用钱从自由市场买的。一洗脸盆清水,王八懒洋洋地趴在里面,悠然自得地享受着上午的阳光。我心想,我要是王八该多好呀。

罐儿里养王八,越养越抽抽儿。洗脸盆养王八,倒是没抽抽儿,反正长不大,永远是小王八。

上小学的时候,我还养过白老鼠。有一回到邻居家院子里玩儿,看见人家窗台上搁着个玻璃鱼缸,里头放个树枝儿,用绳子吊个玻璃罐头瓶儿的铁盖儿,那就是白老鼠的秋千。白老鼠在上面荡来荡去,简直太可爱啦!

我把鼠疫之类的事情早忘干净了,上自由市场买了几只老鼠,装在衣服兜里,上了公共汽车。掏钱买票吧,先掏出一只耗子来,售票员当时就吓哭了,把我给轰下来了。从官园花鸟虫鱼市场,走了一个多小时,步行七八里路,才走回西直门外的家。

那时候就住一间平房,养老鼠的铁桶往屋里一放,我们家改大象房了,臊气冲天!放到外面吧,夜里总有猫围着铁桶叫唤,让人晚上睡不着觉。我妈一生气,把白老鼠放了。后来邻居家闹了一阵耗子,都是我那白老鼠繁殖的后代。

上初中的时候,我养过一只鸡,也是从小儿拿小米往嘴里填。这只鸡长到两三斤重,我把它放到窗台上,一招呼,它还会扑扑楞楞地飞过来,站到我胳膊上。人家儿都玩儿鹰,我玩儿鸡。跟鸡倒是没什么感情,我妈把这只鸡炖熟了,我吃得还挺香。

养狗、养猫之人,是不忍心吃自己的宠物的。爱屋及乌,现在大多数人都是不吃狗肉、猫肉的。但是养鸡的人,基本上没有给鸡养老送终,刨了坑儿埋掉的,全都是养到一定重量,宰了吃肉。

鸡为什么享受不到猫狗的待遇呢?我觉着一个主要的原因是猫、狗跟人一样,都属于哺乳动物,人不忍心对同类下手。还有就是猫狗比较会讨好主人,天天在主人身边蹭。而鸡属于鸟类,性格孤僻,不愿意跟人接近,所以只能挨刀了。

这跟在公司打工一样。领导的老乡或跟领导走得比较近的人就吃香,从来不跟领导一起娱乐、吃饭的员工,遇上点儿什么事儿,就得先挨刀。

猫狗之所以不挨宰,还有个原因,就是长得比鸡可爱。人长得可爱就吃香,动物也是这样儿。您看信佛放生的人,有放鱼的,有放鸟的,可就是没有放屎壳郎的,没有放臭大姐的,因为那东西面相丑陋,不招人待见。

长得好看的动物,人们就给它安上了吉祥的象征意义。比如说鱼象征连年有余,鸽子象征和平,乌龟象征健康长寿。

王八长得比乌龟丑陋,就什么也不象征,宰了炖汤喝。猪也属于哺乳动物,但是又脏又丑,只能象征懒惰,上锅炖着吃。羊看着挺可爱,但是味道太鲜美了,而且不通人性,所以还得被涮着吃。

后来我又迷恋上养热带鱼。自由市场卖鱼虫的四点就收摊儿,赶上下午有第三节课的时候,我担心人家收摊儿,就逃学买鱼虫去。有一回正碰上我们班主任,他手里也拿着一袋子鱼虫。

班主任说了,“我下班了,买鱼虫是‘正当防卫’。你还有课那,鱼虫没收!”望着班主任拿着我那袋鱼虫走出自由市场,我心里暗暗诅咒,“把你们家鱼都撑死!”

再后来我还养过一只鹩哥,是已经去世的朋友黑哥生前送给我的,会说“床前明月光”,比南方电视台的某些主持人普通话还好呢。早晨我还没醒那,只要天一亮,它就开始背“床前明月光”,还是花腔女高音,一嗓子就给我吵醒了。后来每天晚上给它放到厕所,让它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我才能睡个踏实觉。

有一回电视台录制我的专访,我带着鹩哥来到现场。估计嫌出场费少,鹩哥耍上大牌了,我怎么逗它都不开口。提着鸟笼子刚下台,它马上来一句,“床前明月光”。给我气得,恨不得拔下根儿鸟毛来!

我有时候把鹩哥从笼子里放出来待会儿,它直接落到我媳妇儿脑袋顶上,撅屁股就拉屎。我正吃芝麻酱面呢,它也不见外,飞过来就吃碗里的面条儿。

鹩哥有个最大的缺点,吃得多拉得也多。我跟我媳妇儿都挺忙,没时间给它收拾,就把它送给了我的一个朋友。隔三岔五地去看它,它对我还挺有感情,看见我就说,“床前明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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