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刚刚兰钦那个眼神,韩斯启莫名觉得有点背脊发凉,悄悄抱紧了他的小盒子:“我没骂你弟弟,我就是凑巧碰见了,随口说说而已。”
“那你说遇见我弟比撞鬼还可怕?”
“我都说了我就是随口说说,你干嘛一直抓着不放?”
“我哪有抓着不放,明明是你先口出狂言。”
“切,会两句成语了不起啊,你怎么不干脆说我大逆不道?”
他们两个一斗起嘴就若无旁人了,半点没控制音量,徐怀砚睡得迷迷糊糊被他们吵醒,翻个身拉下被子睡眼惺忪:“你们俩有毛病啊?知不知道我这个病人需要休息?”
“......”
“......”
哦豁,一时吵得太投入,忘了。
徐怀砚两次想睡觉都被打扰,摸出来手机看下时间,见马上到吃午饭的点,也没心思睡了,撑着床半坐起来靠在床头,头发调皮地翘起一缕,看得韩斯启这个强迫症很想帮他弄下去。
“你跑来干嘛?我就一个肠胃炎,又不会死。”
“......你一说话我就想揍你,徐怀砚你怎么这么能呢?”韩斯启皱了皱眉头:“我又不是来看你死的,而且知不知道医院不能提什么死啊死啊,你有没有点文化?”
徐怀砚歪着脑袋冲他一笑,伸手对他比了三根手指头:“你说了三次,咱俩谁没文化?”
韩斯启被他一噎,又气了个脸红脖子粗,要不是怀里的盒子还提醒着他这趟过来是干嘛的,他都想直接尥蹶子走人了。
默念三十遍是这个讨厌鬼救了仙仙,勉强压下想把他暴揍一顿的冲动腾地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面前,把盒子重重往他身上一放:“接好,不谢!”
“啥玩意儿?”徐怀砚闲闲戳了下:“□□?你终于发现这辈子也不可能打得过我,所以准备跟我同归于尽了吗?”
“你一会儿不逼逼能死吗?”
徐怀砚立刻夸张地睁大眼睛指着他:“第四次!你个文盲!”
真是够了,他为什么一定要过来面对这个傻逼智障啊!
韩斯启使劲指了指着盒子,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蹦出来:“谢谢你救了我女朋友!这是谢礼!”
原来是因为这个。
徐怀砚砸吧两下嘴巴:“你女朋友难道没告诉你是你二大爷救了你吗?”
韩斯启真是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了,重重扔下一句再见,愤愤转身离开。徐怀砚抱着盒子笑嘻嘻还在后面喊他:“你不留下来顺便吃个午饭吗?我请你吃病号餐你看行不?”
“老子不稀罕!”从走廊远远传来的声音,空旷得听不太真切,看来真走远了。
“啧啧。”徐怀砚可惜地摇摇头,感叹间颇有一种难逢对手的欠揍感:“怎么都这么久了还是这么不禁逗,没意思。”
兰乐说:“你嘴是真的贱,要换我是韩斯启,非得趁着这个时候把你揍个半身不遂不可,也不知道谢疏怎么忍受得了你,还对着你这么无微不至跟照顾儿子一样,你老实说是不是抓了什么把柄威胁他了?”
“并没有。”徐怀砚两手拆着韩斯启送给他的谢礼,一边道:“我嘴贱也看人的好吧,谢大才子才跟你们这些粗人不一样。”
“哦,我们都是粗人,就他是个细人。”兰乐切了一声,又觉得徐怀砚帮别人说话的样子很稀奇,想了想问他:“你们关系既然都缓和这么多了,你怎么没想过跟他打个商量,之前那个约定不作数,你继续搬回你那公寓里住呢?”
徐怀砚想也不想:“我这人说话算话,关系再好也不能成为出尔反尔的理由。而且我现在觉得住宿舍也还好嘛,没我想象得那么糟糕,完全可以忍受。”
那可不,兰乐想,你都能忍受两个大男生挤一张床了,还有什么是不能忍的?
“可是刚刚开学那会儿你不是还很讨厌大才子,故意整他的吗?怎么才过去半个学期,就上赶着帮他说话,连住一起都这么心甘情愿的,被灌**汤了?”
徐怀砚睨了他一眼,看傻子一样,说:“你真肤浅,那都多久的事情了,就不欣我发掘到了谢老板的闪光点,决心跟他好好相处做朋友吗?”
说到这里,不可避免就想到了跟谢疏住在一起这些时间占到的各种便宜,徐怀砚嘴角不受控制地弯起来:“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你都说了,他照顾我跟照顾儿子一样,比我那个傻逼老子还好,我叫他一声爸爸都不亏,还讨厌个屁哦。”
正好这个时候谢疏拎着干净的衣服和午饭推门进来,徐怀砚抬起头歪着身子看他,嘴角还扬着,笑得又乖又软。
“看啊,我爸爸来了。”
“......”
谢疏眉尾一动,不咸不淡看了他一眼,虽然没搞懂他又在玩什么把戏,行为上却十分配合地回答他:“你还是叫哥哥时叫得比较好听。”
徐厚脸皮从善如流:“好的哥哥。”
兰乐:“......”
为什么他会有一种被塞了一嘴狗粮的感觉?
这两个人真的没有在谈恋爱吗???
肠胃炎这种事说大不大,不需要在医院住很久就可以出院继续活蹦乱跳。不过说小也不小,毕竟是胃出了问题,之后好好调理必不可少。
之前徐怀砚就一直不喜欢吃早饭,上午有课还能跟着谢疏去食堂嗦一碗粥,要是上午或者说上午一二节没课,他坚决不会起床,宁愿牺牲晚饭时间也要跟他的小被子待在一起。
除了凑热闹,睡觉就是他最大的爱好了。
不过,情况转变就发生在徐怀砚肠胃炎事件之后。
从出院的第二天开始,谢疏就像个操心孩子身体健康的家长,每天严格遵循孩子必须要吃早饭的规定,有课时会比以前提前十分钟叫他起床,两个人去到食堂也不会任由他再像以前一样敷衍地嗦两口粥完事。
没课的时候虽然不会硬拉着他起床,但是自己也会按时起来出去给他带早饭,然后哄着徐怀砚起床刷牙吃完饭又放他回去继续睡回笼觉。
一举一动都像极了一个为孩子殚精竭虑操碎了心的老父亲,如果忽视他十年如一日面瘫一样的高冷脸的话,就更像了。
被他这么照顾,徐厚脸皮有点儿不好意思:“谢老板,作为室友,你也未免好得过头了吧。居然让我产生了我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跟你住一块儿的感觉?现在为我之前对你口出狂言的莽撞自罚一杯还来得及吗?”
谢疏在键盘上敲敲打打的手顿了一下,很快咔咔的清响又继续响起,跟主人的语气一样随意:“不是,不只是室友。”
徐怀砚嘶了一声,一拍脑袋:“哦我忘了,咱们应该是好兄弟来着,室友程度太低了,不足以形容我们好到飞起的关系。”
谢疏低低嗯了一声,作为对他最后一句话的肯定。
“其实没什么。”徐怀砚说:“以我多年的经验来看,医生都喜欢把事情往严重的说,我不吃早饭都这么多年了,也就出这么一回问题,可见几率之低,所以也不用多在意的。”
谢疏的注意力总是不在徐怀砚想要表达的重点上,听见他说“这么多年”时,侧过脸目光轻飘飘落在他脸上:“难怪你这么体弱多病,又是半夜发烧又是肠胃炎,哦对了,尾椎骨也比旁人都要脆弱。”
徐怀砚一怔,前面两个还算勉强说得过去,尾椎骨放在这里不合适吧?他又不是骨质疏松腰椎间盘突出。
正想反驳,谢疏不知道又想到什么,嘴角翘起,皮笑肉不笑:“都有这么多年经验了,长这么大没少进医院吧,徐黛玉。”
这个推理结果还真是无法反驳,徐怀砚摸摸鼻子,悻悻道:“……什么徐黛玉啊,你别乱给我起外号。”
他就是易倒霉体质,老是特别容易受伤,也不知道为啥。
“以后乖乖吃早饭,别再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
说这话时,谢疏脸上的假笑被收起来,又恢复了冷淡捉摸不透的模样。
徐怀砚觉得他真的好矛盾,一面对你好,一面又要时不时嘲讽两句,拒人千里之外的外表和照顾他时无微不至的行为简直形成了强烈反差,说出去都没人信。
徐怀砚吃人嘴短,硬气不起来。
谢疏听见身后的人乖乖哦了一声,算是答应下来,面上冷漠严肃的神色也散了些。
算了,以前生活习惯差点就差点吧,以后多的是时间慢慢给他掰过来。
“下周开始体育课会开始游泳课程,你自己记得做好准备,游泳卡和泳衣别忘记。”
大二开始后后半学期的体育课会开几个具体课程,游泳就是其中一项。
他不提徐怀砚都快忘了,拖长了嗓子哦了一声,笑眯眯重新倒回床上:“没事儿,我不用准备,反正我又不去上课。”
当初徐怀砚会选择游泳而不是其他的,也是听说游泳最简单,如果你会,甚至之前的课程都不用去上,只需要最后考试的时候去一趟就行,
徐怀砚不会游泳,但是他可以花钱请个会游泳的帮他考,反正只要之前的课程他不去,老师就不会认识他,这样算下来他整个后半学期的体育课就都可以逃掉,简直完美。
听他说不去上课,谢疏自然而然就想到另一边:“看不出来你竟然会游泳。”
“你看不出来是正常的。”徐怀砚理直气壮道:“我就是不会游泳啊,从头学多麻烦,浪费时间,到时候考试找个会的帮我代考就行了。”
“代考?”谢疏重复了一遍,沉下脸色转身看他:“你知不知代考被发现严重的会开除学籍?”
徐怀砚语气轻松:“你就放心吧,我都问过了,这个老师水得很,上课的时候是,考试的时候也是,根本不会认真查每个人是不是本人,之前代考的就从来没有被发现过。”
听他的语气,是打定了主意不去上这个游泳课了。
谢疏食指指腹还放在空格键上,无意识一下又一下地摩擦着。
不去上课?
这可不行。他期待了半个学期的事情,怎么可以就这么落空。
徐怀砚半天没听见他说话,转过头正好看见他神色淡淡不知道在想什么,自然而然就以为他还是在担心他被抓包。
他对他这个兄弟太好,徐怀砚对他的关心都要习以为常了。
“真没事儿,你别想太多,不然我也帮你找个代考,咱们一起快乐逃课,怎么样?”
“不用。”谢疏想也不想就拒绝,沉声道:“不过我想有件事你可以提前了解一下。”
“什么事?”
谢疏不紧不慢道:“如果游泳考试的是你本人,这学期期末高数考试会给你加至少三十分,及格不成问题。”
“???”
卧槽?!
徐怀砚精准抓住“高数”“加分”“及格”三个重点词,两腿一翘从床上坐起来:“真的?!”
没等谢疏回答,徐怀砚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个加分没什么道理:“为什么一定要我本人去呢?代考考出来的成绩一样是我的啊,别人又不知道。”
谢疏气定神闲地摇摇头:“不一样。”
徐怀砚:“哪里不一样了?”
谢疏:“因为你的高数成绩,是由我来加的,考试的是不是你本人,我知道。”
??
徐怀砚有点懵逼,先不说为什么他可以给自己的高数考试加分,他有另一个更大的疑惑:“谢老板,你为啥一定要我去考试啊,我明明刚刚才夸完你。”
谢疏说:“你不是还欠着我一件事,说我什么要求你都答应?现在我就这个要求,游泳课,你自己去上。”
“而且,既然你夸了我,我总需要对你负责,游泳是求生必备技能,学一个,防患于未然,再说,你身体太弱,不是发烧就是肠胃炎,你难道觉得自己不需要一个运动来锻炼一下?”
“……”
徐怀砚心说并不需要,而且我又不喜欢水,大不了一辈子不去海边玩儿,难道我还能淹死在浴缸吗?
可是高数加分,就意味着他不用挂科,不用补考,不用累死累活的补习……
艹啊,好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