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文杰扶着梯子爬上?屋顶。
明明他调试过几次,而且这几天信号都很稳定,怎么?偏偏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向文杰拽住天线,先是朝左,然后朝右,边缓慢调整,边问?:“这样能不能看见?”
“能……”一班长嗓门大,三步窜到前排,边看电视屏幕的情况,边仰头大声喊给他听,“啊!又?不能了,就刚刚那个角度……”
向文杰移回来,“这样吗?”
一班长以一个难度系数的扭腰,回身盯住电视。
他像是怕向文杰听不清楚似的,还扬起一只?手在下面比手势,“左左左,唉,右右右……”
几个回合下来,向文杰逐渐烦躁,暗声骂:“妈卖批,老子鬼火都冒起咯,还不得行??”
电视的雪花一闪而过,变成清晰的画面。
一班长刚要仰头上?报,底下士兵激动的高喊‘能看了’,声音震天响,起早的海鸥都被惊着,又?怯怯地?落回树上?躲藏。
向文杰松开手指,小心?翼翼地?后退,要从房顶上?下来。
可他刚退出三步,就听到一班长在下面喊,“文杰,不行?啊!又?全是雪花了!”
“啊?”向文杰迈出一大步,跃到天线旁,继续调整天线,“这样是不是可以了?”
一班长在底下喊:“行?啦。”
但?向文杰刚松手,一班长又?喊‘不行?’。
来回三次,电视里传来解说:“中?|国?代表团在候场了……”
士兵们求道:“向文杰,要不你在上?面坚持一下,让我们看完这个入场,我们等好久啦!”
向文杰长叹一声应了。
他一手扶好天线,一手撑住下巴颏,蹲在房顶上?,无聊盯着鞋尖愣神。
这时,靠在墙边的梯子动了动,梁飞燕爬上?来,递给他一个小板凳,“坐着比蹲着好点,看他们那样,你得扶到开幕式结束了。”
“嗯。谢谢。”向文杰伸手要去?接,可他扶着天线的那手不过动了一丝,下面立刻有人哀嚎,他撇嘴,不敢再?乱动。
梁飞燕爬上?房梁,将小板凳塞到他屁股下。
她站直身子,边高举双手抻腰,边左右活动脖子,后颈传来细微的‘咔嗒’两声。她这才止住动作,两手按在颈侧轻揉两下,缓解酸痛。
向文杰偏过头问?:“你不下去?吗?马上?要到我们入场了。”
梁飞燕仍站得笔挺,背朝他,面向海平面上?的光圈,“不看。挤了一晚上?,我腰酸背痛的,坐不住了,上?来活动活动。”
向文杰张张嘴,没等说话,下面掌声雷动。
不用想,肯定是轮到中?|国?代表团上?场了。
一班长考虑到屋顶上?的人看不见画面,贴心?地?将电视机的音量调到最大。
电视机连接的两个音箱传出《三项纪律八大注意》,所有人顿时精神了,颇为默契地?低声轻和。
在这挤了一晚上?,舒安同样是腰酸背痛,小腿发麻。
原本陈竹青一手按在她后背帮她揉捏。
可代表团一入场,她立刻抖抖肩膀,甩掉他的手,“别闹了,别闹了。我们入场啦!”
陈竹青的委屈情绪还没等表现出来,先被电视机引走注意。
代表团穿着白衣黑裤,跟在礼仪身后,迈着小方步庄严入场。
运动员的身材高挑、平均,尤其是前面的几排,虽看不清脸,但?远远这么?一打眼,比那些电影明星看着要精神多了。
朝阳在这一刻从海平面跃出,拉开新一天的序幕。
梁飞燕的手摊开,遮在额前,朝太阳升起的方向瞧。随着太阳升起的角度越高,周围的光圈越炙热、耀眼,她眼角不由得渗出些许清泪,有自然的生|理|反|应,也有不知为何的激动情绪。
电视机的声音响亮,解说员和她一样激动,极有感情地?念着解说词。
梁飞燕喃喃:“太阳升起来了。”
向文杰没听清,“你说什么??”
梁飞燕擦掉眼角的泪花,扭过脸去?,音调提高,兴奋地?朝他喊:“太阳升起来啦!”
她背着阳光站,自然挺直的后背遮去?大半阳光,其余的在她身上?镀上?层金。
梁飞燕好像整个人都在发光。
向文杰忍不住多看几眼,眉眼微弯,应道:“嗯。升起来了。”
洛杉矶和北京有着十二小时的时差,这意味着几乎所有比赛的转播都在晚上?或凌晨。
西?珊岛的各项工作还要运行?,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像开幕式这样,大半夜的不睡觉还蹲在院里看比赛。
从开幕式后,生活区和军属区恢复十点熄灯的传统。
战士们想要看比赛只?能等午休或者休息时间,去?活动室看重播。
三十号这天,舒安背着包来卫生所上?班,没等迈进科室,就听到里面快要炸开的尖叫。
生活区五点供电。
白薇和一些人,五点就到活动室去?看重播了。
他们把食堂和活动室的电视全打开,一边放央一的重播,一边放体育台的直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