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上偶遇十三婶,莫小则和她聊得火热,周齁吧也颠颠儿的端来了酽茶伺候着。
听十三婶说自己不厚道,莫小则有点摸不着头脑。忙问到底怎么回事儿。
十三婶用手戳了戳莫小则额头:“你可真是心大!你花了50两银子买了铁匠家的闺女,转身就走啦?就不管人家啦?那孩子安葬了她爹,发了疯似的四处找你,你可不能丢下那丫头啊!”
“啊?”莫小则大惊,“我当时就是想帮帮她,我哪能管的了别人啊!”
十三婶撇撇嘴:“当个使唤丫头也行嘛。”
“您见过哪个要饭的叫花子还带着使唤丫头的?”莫小则的反问让十三婶也扑哧一笑。
“不要给我,我要!长的漂亮不?”支湃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关键时刻还是挺能插话的。
“你一边儿去!”莫小则把支湃推到一边。
“那丫头本来是和她爹相依为命,现在无亲无故,你这么一来,她也没法嫁人了。”
“此话怎讲?”
“还怎讲?谁都知道你花钱买了她,谁敢娶?娶回家,过几年你上门去要人怎么办?”
“我……我哪能……而且……”莫小则还从来没这么理亏过。
“行啦,我走啦!一会儿你去我铺子里,我给你准备了几坛好酒,昨天你走的太匆忙啦。”
说别人走的匆忙,十三婶走得更急,话一说完就风风火火的走了。
莫小则和支湃接着在街上闲逛,支湃不怀好意的挪耶:“没成想,你在泫城混的挺开嘛,使唤丫头是怎么回事儿,英雄救美了?救完后悔了??”
莫小则也不解释,他环顾四周:“接下来,咱去哪?”
支湃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建议道:“吃喝无趣抽无聊,好事只剩赌和嫖,咱找家青楼演绎一场风花雪夜的故事,如何?”
莫小则端详了支湃一番:“你是说勾栏院?吃了一碗混沌俩烧饼,你就保暖思……思那啥了啊?”
“不去就不去,哪那么多废话啊!哎,你看,路对面那小娘们身材不错哈,就是牵的那匹马太丑了。”
莫小则顺着支湃手指的方向看去,回过头一脚踢在了支湃的膝盖上。
“踹我干嘛?我过过嘴瘾还不行嘛?”
“你什么眼神啊,那是我娘!”
支湃定睛一看,果然是莫母姬氏。莫母也看见了他二人,牵着马径直走了过来:“找到了几个人?”
莫小则指了指太阳:“我俩刚出来一个时辰,能找到谁啊?”
“那你赚到钱没?”
“早上走的匆忙,没拿本钱。”
莫母从口袋里掏出十几两碎银子和一张银票递给莫小则:“去看看这里有没有赌场。”
支湃大喜:“我说什么来着?英雄所见略同啊,早就该找找赌场勾栏嘛!”
莫母恶狠狠的瞪了支湃一眼:“闭上嘴!”
目送母亲远去,莫小则高高兴兴的领着支湃继续闲逛。
此时,太阳已经老高,路上行人肩挑车推,满载着肉蛋鱼蔬络绎不绝,还有赶着牲口去卖的,许多村姑模样的女孩结伴而行,叽叽喳喳互相打趣,笑声不绝。在一个摊位前,支湃央求莫小则给自己买了一个烟斗和半斤烟丝。
支湃掏出火镰点上烟,抽惯了过滤嘴儿的,这一口旱烟下去,呛的他咳嗽连连,不过,多日来尼古丁的困扰伴着缕缕青烟终于消散。旁边摊位前一个带着瓜皮帽的男子在大声吆喝:“弯弓射箭,有来有回!”
莫小则饶有兴趣的凑过去:“怎么个有来有回啊?”
瓜皮帽看了莫小则一眼,一脸不屑。莫小则掏出碎银子晃了晃。
“哎呦,一看就知道您今儿要走大运!小哥儿,你看我这些东西。”瓜皮帽的脸从冬天直接过渡到了暖烘烘的夏天。
莫小则这才看清,摊位上摆了洋胰子、玫瑰露、胭脂口红、木梳篦子、拢头、盘镜、做工尽极巧致。
支湃抽着烟晃过来:“怎么都是姑娘家用的东西啊?”
瓜皮帽摆弄着给解释:“一看您二位平时就不怎么出门,哪个府上小厮出门不得给家里大小姐或者尊夫人带点什么回去啊,您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那你刚才说什么弯弓射箭,什么意思?”
“您往我身后看,看见那箭靶没?射中中间的白灰点,摊儿上这些东西您就随便挑!”
支湃看着瓜皮帽身后三丈开外的靶子恍然大悟:“这跟我们夜市上扔飞镖扎气球一个道理嘛!多少钱射一箭啊?”
“三个铜钱一箭!只要射中靶心,东西随便拿,两位小哥,哪位先来?这样,不要钱先试一箭。”
支湃接过瓜皮帽递过来的小梢弓,还没等试,东隔壁的摊位有个光头的小贩开始吆喝:“射箭,两文钱一箭!”
支湃扔下弓箭和莫小则走了过去。身后瓜皮帽大骂:“刘秃子,你诚心拆台是吧?”
刘秃子满脸赔笑的迎上来:“二位,两文钱一箭,别的先不说,瞧瞧这波斯弓,比别家的就强万倍!您再看看我这儿的胭脂水粉和这铜镜,十里八街要有比这精致的,我免费送!”
“弯弓射箭,一文一箭,一文钱,都来吧!”瓜皮帽在西侧开始压价吆喝了。
莫小则一笑,凑到刘秃子跟前商量:“隔壁都一文钱一箭了,要不,你就让我免费射几次吧?”
刘秃子收起笑脸,把铜镜和水粉也放回摊上,指了指隔壁摊位:“您别拿我开玩笑了,再说了,他家的弓有猫腻,你若不信,试试就知道了。”
莫小则和支湃又回到瓜皮帽摊位前,莫小则直接拿起弓:“老板,我俩一人10箭,中与不中一会儿结账。”
“行嘞您那。”瓜皮帽把20支雕翎箭摆在莫小则旁边。莫小则随意挑了一支,搭在弦上,前腿弓,后退绷,咯吱吱拽开了弓。
支湃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有戏,他在旁边清歌一曲给加油助阵:“依稀往梦似曾见,心里波澜现,抛开世事断愁怨,相伴到天边……”
莫小则转过身,把箭头对准支湃:“闭嘴!”
支湃吓得蹿到一旁。
莫小则睁一目闭一目,对准了靶心的白灰点,箭靶旁边的瓜皮帽拍手称赞,吆喝着招拢人气:“看看这姿势,人不可貌相啊,虽然小哥穿的朴实,可架不住有真本事,来来来,众位,一文钱一箭,都来试试身手哇!”
过往的行人都聚拢了过来,莫小则手里的双臂稳如山,“啾”的一声,雕翎箭飞射而出。
“啊!”瓜皮帽惨叫一声。众人定睛一看,只见箭头穿过厚棉裤已经扎进了瓜皮帽的屁股蛋。
莫小则一龇牙:“我明明瞄准了靶心啊!”
瓜皮帽屁股上带着箭,狂吼一声却冲向了隔壁摊位:“草你老娘的刘秃子,刚才你和这叫花子嘀嘀咕咕,你还伸手往我这边比比划划,我就知道有事儿,这么阴损的招你都使得出来,我跟你拼了!”
刘秃子正看热闹,就见瓜皮帽龇牙咧嘴的冲了过来:“跟我没关系,我……”
刘秃子和瓜皮帽撕打到一处,支湃看了看莫小则:“怎么办?”
莫小则从摊位上抓起一个精致的小铜镜揣进怀里:“跑!”
莫小则和支湃分人群,像兔子一样狂奔而去,剩下的围观者见此情景,瞬间就在两个摊位前开抢,刘秃子和瓜皮帽也不撕扯了,叫骂着奔过来夺回东西驱赶众人。
莫小则和支湃一溜烟的跑了老远,不时扭头观望,直到确认没人追来才停住脚步蹲靠在墙边。
支湃气喘吁吁的指责:“你狗屁不会,架势倒是拉的挺足,那会儿你下场赢那一吊钱,我就觉得你肯定是有武功在身,刚才你弯弓搭箭,我还以为你从小学过呢,谁成想,全是狗带嚼子瞎胡勒!”
莫小则一脸肯定的回答:“我小时候文学四书五经琴棋书画,武练弓刀石马步箭,他那弓有问题,绝对的!我明明是……”
“得了吧,拉不出屎来怪地球没引力!懒得说你。”支湃不屑的打断。
支湃自顾自的点上烟斗过瘾,莫小则侧起耳朵:“支兄,你听,有鸡叫的声音!”
“鸡叫不感兴趣,叫鸡还行!”支湃懒洋洋的闭着眼抽着烟晒太阳。正美呢,肩膀上一沉,再一睁眼,莫小则已经踩上他的肩膀爬墙头了:
“支兄,你站起来,好好好,可以了,哎!里边正准备斗鸡呢!”
“你都把我踩得斗鸡眼,冒金星了!下来!”
莫小则一脸高兴的跳下:“盼什么来什么,走,跟我来!”
支湃跟着莫小则绕圈找大门,他打量着四周,但见这是一处低矮民居,房子年久失修,院里的酸枣树长的歪歪扭扭。
到了门洞处,一个癞子头的蟑头鼠脑男子正四下望风,看见他二人过来挥着手驱赶:“去去去,往集市上要饭去。”
莫小则从怀里摸出一钱银子:“让我们进去耍一会儿吧?”
癞子头一听这外地口音,点了点头,把银子揣起来,看了看四下,把门打开个缝,努了努嘴:“进去吧。”
支湃早上就听见莫母吩咐小则去找赌场,心里琢磨着,这娘俩肯定是老手,万不成想,莫小则进门就让他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