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图正在给莫小则等人讲“斗魂派”的渊源,下人来报,有人闯山。
钱串子赶紧把酣睡的韩鬼摇醒,韩鬼正做美梦,这一被晃醒,嘴里大喊:“father,iwaswrong,ididnotdarenexttime!(神父,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他揉了揉眼,见众人以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才知道在做梦:“看啥?我正醉生梦死呢。”
关键时刻方显英雄本色,支湃大吼一声:“跟我来!”
韩鬼答应一声:“好,一起横冲直撞!”
关婷一把按住他俩:“路痴还非得每次都带路,白丁还非得每次都拽酸词儿。”
说话间,程图已经飞身出了门,关婷紧随其后,众人搀扶着博通子出了书房,博通子坐在一个木双轮车上,呼延秀慢慢推着他往院内走。
穿过走廊,众人来到院内,就见十几名武师举着火把把一个又高又瘦青年团团围住,地上还躺了十多人,有的捂着胸口,有的胳膊脱臼,勉力忍痛。
青年见有人出来,高声问道:“现在我可以见当家主持了吗?”
“未见得!”程图纵起斜身而至。
青年说了句来得好,竟然也飞身跃起,在半空中和程图交了手,程图万没想到对方轻功如此之俊,众人的转头观看的速度,竟然不及二人跳跃的速度。
支湃大赞:“这特奶奶的到底是超级玛丽还是影子传说啊?跳得太高了。”
程图的轻功竟然没有占到半点便宜,跃回原地,愤恨的看着青年。青年站在院内,气不长出,面不更色。关婷一声娇喝,拔剑飞身过去,腕抖剑斜,剑锋削向青年右颈,青年从袖口抽出一把折扇,横敲在剑身,嗡嗡作响,关婷剑光霍霍,青年左撩右拨,潇洒飘逸,轻松化解了关婷的凌厉攻势。
韩鬼看的出神,拍手叫好。钱串子拽了拽莫小则的衣襟:“你家娘子好像落下风了啊?”
莫小则点点头:“关婷擅长排兵布阵,马上作战。对方的武功确实高深。”
关婷剑招越来越紧,弃守直攻,每一次都势在必得,却始终只差分毫。百密一疏,终于,青年漏了一个破绽,关婷大喜,跃步直刺,青年一笑,纵身从树上摘了不知什东西,喊了声:“看暗器。”
一道寒光直奔关婷面门,关婷招式用的太死,想躲却已不能,只好勉力低头,暗器插入她的发间,关婷伸手一摸,竟然是一个细细的冰锥。
青年满脸得色:“还有谁?”
支湃小声念叨:“这可真是葫芦娃救爷爷,一个一个送。”
博通子低声说了句:“丫头,推我过去。”呼延秀从童子手里接过毯子,盖到博通子腿上。缓缓的把双轮车推倒了青年面前。
“我就是这里当家的,你星夜闯入,有何要紧之事?”博通子缓缓的问。青年男子把折扇收起,略一倾身,算是施礼了:“在下白萧白季九,奉师命来拜见邹前辈。”
“白季九?”莫小则心里一阵惊喜,侧脸看支湃,支湃更是难以自抑的兴奋:“小则,真不容易啊,这七个葫芦娃终于给凑齐了。”
博通子拄着拐站起来,呼延秀在旁搀扶:“老朽俗家姓邹,你叫白季九?那白伯钧是你什么人?”
青年一愣:“那是我家长兄。”
“苏州白家大儒辈出,你为何精于武行呢?”
“那是因为我年幼之时,有高人看我骨骼奇佳,悟性奇高,所以收我为徒。”
“好大的口气啊,你说的高人是青城子吧?”
白季九赶忙冲着北方一拱手:“那是我授业恩师。”
“青城子本人在我面前也不敢如此孟浪,不知授出的徒弟本领如何。”因为青年不顾礼法而且桀骜骄慢,博通子口气里暗含着愠怒。
白季九狂傲的扬了扬眉毛:“在下不成器,没有学得恩师的精髓,但对付几个草包之辈还是绰绰有余。”
这话的言外之意不说自明:你的几个手下也不咋地嘛。
博通子听了这话反而平静了,他扭头说道:“丫头,去书房把我的拂尘拿来。”
一扭头,却发现呼延秀不在自己身后,而是在不远处一棵大树旁,在和大树聊天呢。
莫小则赶紧过去:“秀,你干嘛呢?快走,师父叫你呢。”
呼延秀冲着大树施礼告别,回到博通子身边。
白季九纵声大笑:“我师父说这里是人间仙境,说邹前辈乃世外高人,在我看来,不过如此。前辈,我师父有封信让我转交。”
白季九一摸怀里,信却不见了。
程图扬了扬手:“早在这儿了。”
白季九这才发现,自己和程图交手的时候,怀里的东西都被他偷走了。
呼延秀以可怜的目光看着他:“白公子,收起你的张狂吧。”
“你待如何?要不你也下场来说。”
“你师父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他让你放下执念,别满脑子想着报仇。”
一句话说的在场所有人都呆了。
白季九像泄了气的皮球,转而又怒问:“你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的?”
呼延秀一指大树:“你师父就在树下看着你呢,再过一刻种,到了子时,他就要命赴黄泉,但是他放心不下你。”
白季九看了看大树,树下空无一人:“你戏耍我?”
呼延秀冲着大树点点头:“你师父说,害死他的人不是萝儿,他让你和萝儿好好过日子。”
白季九如遭电击,嘴角痉挛,远远地看着大树:“我……我师父……当真,真的在这儿?”
呼延秀道:“现在,就在你旁边。”
博通子惊讶的看着呼延秀:“秀儿,扶我坐下,我去和老朋友道别。”
博通子坐在双轮车上,缓缓闭上眼睛。
白季九原地转圈:“师父,你在哪儿?我一定给你报仇,我死也要报仇!”吼完这句话,他竟然昏死过去。
他再醒来时,已经在床上,博通子坐在床头:“孩儿啊,你师父已经走了,他把你委托给我,他的遗愿,秀儿已经告诉你了,不要再想着复仇了。你师父给我的信里说,让我化解你心里的仇恨,你以后就随我修炼吧。”
白季九泪流满面:“前辈,我师父死的太惨了,他被那个贱人下毒,七天七夜生不如死,我如果不报仇,枉在世间苟活。”
博通子叹了口气:“一切都是定数,命里该着的,你先睡吧,有话明早再说。”
第二天一大早,白季九失魂落魄的去给博通子请安,进门就见莫小则等人已经在了,白季九跪拜在地:“前辈,昨晚我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之处,请您和众位海涵。”
博通子微微一笑:“你满眼的杀机,满心的仇恨,这其中的原委,到底为何?”
白季九跪在原地,细说道:“我和我的同门师妹自小一起长大,感情颇深。去年九月十七,我二人大婚。”
博通子道:“知道,我收到你师父发来的请帖了,但当时我在云游,所以派人送去了百辟短刃祝贺。”
白季九不解的抬起头,他从靴子里拽出匕首:“百辟乃博通子所赠,啊?莫非,莫非邹前辈您就是博通子……?”
见博通子点头,白季九赶紧又拜了三拜,遂继续讲述:“成婚之后,我和师妹回苏州老家住了几个月,到了腊月二十五,是恩师的六十大寿,我们回到师父身边,当日晚间,我们众弟子摆宴为师父庆寿,宴席散后,师父到我夫妇二人屋内,把亲友送来礼物中一些精美之物转赠与我,我师妹给师父敬茶,可谁成想,师父喝了之后,竟然中毒倒地,师父痛苦不堪,被毒药折磨了整整七天七夜……”
从大喜到大悲,白季九的经历让众人沉默无言。
“可是,师父说,师妹天性善良,必不是她所为,可能是被人灵魂附体,借刀杀人,所以,临终时,遣我到此拜会邹前辈。”
博通子手捻着拂尘的须子,半晌才道:“你家娘子呢?”
白季九已经泪水涌出:“事出之后,那个贱人逃走不知所向,我,我一定找到她,给师父报仇雪恨。”
“眼见不一定为实,季九,待找到你师妹,此事自然水落石出。现如今,你悲痛欲绝,已然迷失心性,你师父放心不下你,鬼魂一路追随到此,临别前,他再三嘱托我,一定要阻止你寻仇,此中缘由,我也不太懂,但待我查清,再与你有个交待。你起身吧。”
白季九起身站在了关婷旁边,他看了一眼关婷:“兄台好身手,佩服。”
支湃赶紧给介绍:“这是关婷,女哒,纯娘们,纯的。”
白季九一皱眉,哼了一声:“原来如此,最毒妇人心。”
关婷刚要回嘴,支湃拦住了:“关婷,白兄弟心里有结解不开,你就别计较了,而且他说的很对呀,最毒就是妇人心,不知白兄弟你是妇人所生,还是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你是孙猴啊?”
一句话问的白季九哑口无言,却也不好发脾气,关婷第一次觉得支湃的这张损嘴还挺有用。
程图对博通子问:“师父,您前两日占卜,说有不速之客来造访,看来,就是这个白季九了。”
博通子还没回答,外边有人来报:“仙长,外边有一伙人拿了礼品拜会您,说是您的师弟,来给您拜个晚年。”
“这才是黄鼠狼子进宅了。”博通子幽幽的道。
程图看着门外:“估计是为了畅游大会的事儿。”
“什么叫畅游大会?”韩鬼问。
“每年正月十五元宵日,师父都会代表斗魂派在这里举办隆重的祭天仪式,那一天,方圆几百里的达官显贵云集至此,在这儿游玩,一方面是保家宅平安,另外,还有些就直接留在这儿修炼了。这是斗魂派每年最重要的日子。”程图解释道,“可来的这位师叔一直觊觎着这事,想要越俎代庖来操办,好让更多的人去他那里加入驱魂族。”
支湃笑道:“就是俩学校,为了招收学员闹得不可开交呗。”
钱串子点点头:“一个人一年好几千两银子交着呢,当然要急眼了。”
博通子摇摇头:“他不单单是为了些银子,主要是想霸占了试炼大殿,把我师徒赶走。”
“这王八犊子,狼子野心!”韩鬼卖弄的骂道,“小则,这回我的成语用对了吗?”
莫小则一脸凝重的点了点头。
博通子吩咐:“走,到大厅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