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芙闻言,心下一沉,他们果然认识?
谢惊寒不知为何文涵漪为何也在幻境中,但唯恐她告知予芙真相。眸中闪过短暂的寒光,随即,他便又恢复之前温和的笑意。
他上前牵过予芙的手,对文涵漪话里有话道:“虽不知姑娘为何在此。但还请姑娘……谨言慎行!”
予芙微微蹙眉,谨言慎行是何意?
谢惊寒说罢,不再给文涵漪多言的机会,拉着予芙的手,绕过她便往山上走去,很快便将她甩在了身后。
扮成文涵漪模样的姬瑶华,在他们身后面带微笑的看着他们,目送他们走远。
走了一段,予芙回望一眼,见已看不到那女子的身影,这才向谢惊寒问道:“那位姑娘……可是你的旧相识?”
谢惊寒冲她笑笑道:“认识而已,若日后再见着她,无论她说什么,你都不必当真。”
予芙闻言,安心了些,可那种不适感却依然存在。像他这样的王爷,婚前有些风流韵事也是寻常。只要成亲后,他一心一意对她,她可以不再追究。
话虽这般说,但她心里还是有些许难受。不由从谢惊寒手里抽出了手,说道:“自己走走吧。”
说罢,予芙独自往上走去。
谢惊寒看着她背影,有些不解。莫非方才她那师妹,已同她说了幻境的事?念及此,谢惊寒加快两步追上她,问道:“她可是跟你说了什么?”
予芙站住脚步,看向谢惊寒,说道:“是说了些什么。正巧我也有事问王爷,成亲后,你可会纳妾?”
“纳妾?”谢惊寒不解反问:“为何要纳妾?我这辈子有你足矣!”
谢惊寒神色认真,直直望着予芙的双眸,说不出的诚恳坚定。
予芙见此,心里莫名舒服了不少。不由低眉一笑,而后看向他伸出小拇指:“那说好了!你若对我有二心,这辈子便不要再来见我,我也不会再爱你!”
予芙眼底流出一丝坚定,谢惊寒看着这样的她,仿佛看到了仙界中那个予芙的影子。唇边漫过一丝笑意,伸手勾上她的小指:“若有二心,我自己滚,绝不再来烦你。”
予芙彻底放了心,重新牵回他的手,心中再无不快。
走着走着,予芙忽地觉出不对来,对谢惊寒道:“你有没有觉得奇怪,我们出来这么久。除了方才那位文姑娘,居然没有再见到任何人。按理来说,这个季节,不该是游山的大好时候吗?”
毕竟是幻境,不可能事无巨细。谢惊寒干笑两下,解释道:“许是我们没碰到。”
予芙闻言点点头,也只有这个解释了。
但她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愈发浓郁,自醒来后。她总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孤独感。无论是兰溪,还是府里的其他丫鬟,虽然都对她很好,但他们所流露的任何情绪,都不能感染她。就好像是一张张假面,在演给她看。
予芙不知这感觉从何而来,就是感觉孤独的很。
想着,予芙不由又看向谢惊寒。他望着前方,眼底深处,似有一潭冰冻千年的寒泉,无论如何都化不开。
予芙微愣,在她的记忆中,昱王殿下是个温文儒雅的君子,为何会渗着这般骇人的阴冷?
但这神色,却比他笑时更让她举得有安全感。至少她能感受到情绪,不像是府里那些人,好似一张张假面。
觉察到她的目光,谢惊寒看向她,温柔笑问:“怎么了?”
予芙不好意思的笑笑,收回目光,遮掩道:“看殿下好看!”许是她想多了,周围的一切都好好的,她为何生出这种异样感?
同谢惊寒在山中游玩一日,临近傍晚时,他们方才回到马车上。车帘落下,马车往城中走去。
送了予芙回府,谢惊寒这才离开。他们成亲的日子马上要定,这是他们婚前最后一次见面。予芙倒有些舍不得,一直站在府门外,目送他的马车离去。
待马车转过拐角,谢惊寒将马车叫停,下了马车,转头往虞府后门走去。而那所谓的车夫,任由谢惊寒离开,直勾勾的看着前方,连一句关怀的询问都没有。
谢惊寒见此,冷声笑笑。这世界的一切都是为予芙而建,所有人只有再予芙在场时,才会有些动作语言,其他时候,连木偶都不如。
他一路往后门走,路过那些小摊铺面,里面的人,也都宛如雕塑般干巴巴的站着。显得诡异又安静。
谢惊寒来到府门后,顺着一棵树爬了上去,藏在了茂密的树冠中,将府中的一切尽收眼底。
他看着府里各个角落,阿芙那所谓的爹娘,正在自己屋中干巴巴的坐着,一个提着笔,一个抿着茶,凝固了般没有下一个动作。她那所谓的兄长,也像模像样的拿着一本兵书,坐在书房里看,可若细瞧,就会发现他连眼睛都不曾眨。
唯有阿芙视线之内,欢声笑语,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谢惊寒就一直这般呆在树上,直到予芙阁楼的灯熄灭,整个国公府,死一般的沉寂下来。
谢惊寒见次,直接顺着那棵树跳进院中,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那些所谓的巡逻家丁,守夜丫鬟,早已是一动不动。
他一路来到予芙院中,爬上房顶,在屋脊上枕着双臂躺了下来。左右是个幻境,与其做样子回那什么昱王府,还不如一直在这里守着阿芙。想着,他闭上了眼睛,默默调息。
余下的日子,他白日里换地方藏匿,看着予芙在这府里的一举一动。
他看到予芙对着那对假父母孝顺有加,每日早晚请安不断。那假爹咳嗽一声,予芙都要回去亲自给他熬一盅冰糖雪梨。、
还有她那假兄长,她想着自己就要嫁人,还连日熬夜为他做了几副护膝……就连府里那些下人,她都会记着给他们加月钱,用来给他们添置冬衣。
所有一切都是假的,唯有她在真情实感的付出着。
谢惊寒看在眼里,心里却愈发心疼她。他忽就生出一个很自私的想法,他想成亲后,和予芙一辈子生活在这里。他会倾尽一切对她好,让她的所有付出都得到相应的回应。而这里那些假东西,也永远无法分走她的爱。
不像现实中,有魔尊步步紧逼,有一堆妖族等着她拯救。还有朔月、小橘子、蓝臻……他们也都无法再分走予芙的关心。她从身到心,都会只属于他一个人。不必再像从前,很多时候,他都只能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她。
谢惊寒就这样在予芙的身边守了几个月,这期间小橘子来过几次,但因为他没法儿说话,胡乱比划一通后,只能泄气的回了王府。而她的那个小师妹文涵漪,却是再也未曾见过。但谢惊寒也不在乎,爱去哪儿去哪儿吧。
就这般,他一直守到成亲前夜。
他在予芙阁楼对面的树冠里,藏身在黑暗中。静静看着阁楼里予芙试婚服的模样。
她时而含羞带笑,时而出神憧憬……
一想到她这样的神色,是因为要嫁给他,谢惊寒眼底的寒冰,便不觉化去几分。靠着树干望着她,目光再也舍不得从她面上移开半分。
可看着看着,不知为何,谢惊寒忽地想起在古坛宗的那日。
那日他问予芙,要不要和他结契。可她的神色,就没有今日这般熨帖,甚至还有些诧异和不屑。好像最后……她只说不会离开他,并没有答应他!
那日谢惊寒并未觉得有何不妥,毕竟他以为,结契就是为了永不分开。但予芙说不会离开他,那结不结契,似乎没什么差别。
直到今日他看到予芙成亲前的神色,有了对比,方才觉出一丝不对来。
若是与她而言,嫁给自己心爱的人,是这般幸福又憧憬,那她那日的反应,为何与今日相差如此之大?甚至都没有答应他结契的提议?
谢惊寒眉心一跳,心间浮现一个可怕的答案。莫非……阿芙不爱他?
可他转瞬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她在合欢宫时就单独将自己带着身边。他离开合欢宫后,更是不畏恐惧,直接进万鬼窟找他。更别提后来药神谷求药,天哭秘境取修为,血污池斩杀血煞。
桩桩件件,哪一件不是她爱他的证据?兴许……仙界的阿芙坚韧惯了,不会像幻境中这般流露心中的感情。
可即便他找了一堆借口说服自己,心中那种不安全感,还是宛如一颗种子般埋进了他的心里。时不时得想起来,就会搅得他不太安宁。
一面被不安全感折磨,一面却又在记忆里寻找阿芙爱他的证据来说服自己。
就在这般的忐忑中,谢惊寒一夜未安,直到天色蒙蒙亮起,他才离开予芙,回了王府。
王府中,早已按照幻境既定的轨迹,被装点成了大红喜色,而那些假东西,也备好了马匹和婚服。
谢惊寒走进屋里,假人们面无表情的给他换上衣服。
在他离府骑上马的瞬间,周围的一切恍如活了一般,欢天喜地的热闹起来。前一秒还如木偶般的王府众人,都开始喜笑颜开,放爆竹的放爆竹,说恭喜的说恭喜。
而谢惊寒的心里,面对这一切热闹,竟激不起半点浪花。
他俯身,望着身边那只跟着他的黄狸猫,轻声道:“走吧,咱们去接阿芙。”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不知名小天使浇灌的营养液,我不知道为啥,后台看不到你的名字~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