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什么职业都需要人脉和机遇,更别说是她们这些再过不久就要出校园的学生。
玩音乐的走走业余还,真当职业以后就会?现这条路特别难走。
僧多肉少,机会就那么一点,所有人都过去争。
有人脉的肯定好走一些。
可林望书什么也没有。
盛凛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她才刚起床,准备去洗漱。
头还是晕的,忘昨天是怎么上的床,宿舍里的其他人都还在睡。
她将动作放到最轻,打开洗手间的门进去。
手机在床上响,她又急忙出来,按静音,然后才接通。
盛凛手伤了,这几天干脆在家休养,每天看看书喝喝茶,跟退休老干部一样。
听到手机那段刻意压低的声音,盛凛疑惑的问道:“在上课吗?“
林望书打开门出去:“没有,她们还在睡觉。“
盛凛笑道:“看来昨天晚上都喝不少。”
他看到林望书发的那条朋友圈。
林望书微抿了唇,对于喝多错过上课这件事有些羞愧。
盛凛也不逗她了,重新回归到给她打这通电话的主题:“你周六下午有时间吗?”
她轻声说:“有的。”
盛凛说:“是这样,克里斯乐团周六在北城音乐馆有一场演出,原本由我来担任提琴演奏的,但为我受伤,所以我?他们引荐你,如果你有这个意向的?可以去试试。”
他?音才刚落,林望书就忙着去答应,生怕他会反悔。
一直点头,甚至忘她点的再频繁手机那端的盛凛也没办法看到。
她说:“有的,我有意向的!”
声线甚至还有点抖,激动的。
虽然之?借着和夏早的那次比赛也算是刷了一波脸,但那些和娱乐圈挨边的比赛对林望书来说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她需要的是现在的机会。
和乐团一起演出的机会。
“盛?辈,谢谢你。”
男人无奈的轻笑透过手机听筒传来,有些低沉:“又不听话。”
演奏曲目是德沃夏克的《b小调大提琴协奏曲》,林望书弹奏过很多次了,曲谱都快直接印在她脑子里。
演奏前为了配合默契会排练许多次,盛凛带她过去。
他的手开不车,所以是司机再开。
脸上的肿已经消,就是胳膊,还打着石膏。
他手上还拿了一个精致的纸袋,里面放着一块蛋糕,他递给她:“学生来看我时买的,可我不爱吃甜食,但也不能浪费。”
林望书犹豫一会,还是伸手接下:“谢谢。”
他笑的温柔:“不谢。”
车子平缓的驶在高架桥上,似乎是怕她紧张,盛凛提?和她介绍一下这个乐团的情况。
这个乐团成立的时间不算长,今年是第八年,但名气还是有的,上个月刚从巴黎回来,在那边也是一票难求的状态。
乐团的创始人是他在柯蒂斯的学长。
盛凛这次答应担任他们的大提琴演奏也是为还一个人情。
为是第一天见面,约好的地点在一个饭店。
乐团里的平均年龄都不算大,看到盛凛,有些年领稍小些的后辈纷纷激动的站起身,排着队的要和他握手。
在音乐方面,盛凛的确是业界颇负盛名的大前辈。
林望书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也跟个小迷妹一样紧张的手足无措。
众人看到站在他身旁的林望书了,笑道:“这位就是您推荐的小书吧?”
她走过来,礼貌的问了声好。
小姑娘长的好看,还带了股清冷的仙气。
绕是站在气质出众的盛凛身旁,也没能将她的光芒掩盖半分。
人群中有人打趣道:“盛?辈,你们两可不是一般的有夫妻相啊。”
他也只是笑笑,并没有急着去反驳。
好在都是些好相处的人,一来二去的,林望书也从最开始的紧张变的放松下来。
盛凛夹了一块龙利鱼放进她碗里:“这里的芝士龙利鱼排不错,试试。”
她愣了一下,似乎对这还算亲密的举动有些不适应。
见她没动,盛凛问:“不是喜欢吃吗?”
他笑道,“我看离的远,怕你夹不到。”
哪怕再放松,林望书身上还有点初次见面的拘束,连桌子都不敢转,只吃自己面前可以夹到的。
盛凛怕她饿着,就贴心给她夹起了菜。
其实林望书对这亲昵还是无法接受,毕竟他们两个现在只是前后辈的关系。
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想拒绝的太干脆,于是说声谢谢。
简单吃几口就放下筷子:“我饱了。”
盛凛也放下筷子:“好。”
那几天林望书很忙,又是忙着准备演出,又是忙考试。
小莲给她打个电话,说她下周就要回老家准备结婚的事,吴婶也要走了,人老,身体就没以前那么硬朗。
这次回去了,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上一面,所以想让她回来一起吃顿饭。
林望书犹豫一会,还是点头应下。
“我上完课就过去。”
下午六点,她收拾好东西先回趟宿舍,寻雅躺在床上问她待会吃什么:“火锅还是烤肉?不过?几天刚吃完火锅,有点腻了,要不我们去吃烤鱼吧?”
林望书打开衣柜,从里面拿了件藏蓝色的呢子大衣,她把身上的外套换下,扣好牛角扣:“我今天要回去一趟。”
寻雅一愣:“回那个家?”
林望书点头:“那里的帮佣阿姨和妹妹要回老家了,所以临走前想叫我过去吃顿饭。”
寻雅手撑着床栏上,若有所思:“听你说的我都有点怜爱江丛羡,到头来身边的人还是走光,又只剩下他一个。“
林望书听到她的?,动作微顿,不过也只是片刻。
她换好鞋子:“那我先走了。”
学校直达的公交车被取消,中途得换乘次,而且还得下路走一段时间。
看着这里的绿植和湖泊,久违的压迫感再次涌上来。
对这里并没有什么好的印象。
如果可以的?,她是不想再踏足这里的。
更加不想见到那个人。
门外停着一辆黑色的大g,平时江丛羡不用司机自己出行一般都是开这辆。
这就说明,他今天在家。
略微迟疑片刻,林望书抬手按响门铃。
过来开门的是小莲,她身上还围着围裙,看到林望书了,激动的抱着她:“望书姐,我好想你啊。”
她回抱住她,笑道:“我也很想你。”
这段时间没回来,家里似乎变许多。
院里的花草绿植被清理掉,看上去空荡荡的,死寂一片。
小莲说:“是先生让拔的,还有那棵柳树也找人砍,游泳池也填了。”
不光如此,甚至连家里的摆设装饰也是,全部扔。
进到客厅,林望书的第一反应就是空。
除了一些必要的家具什么也没有,像是做工精致的样板房。
“这还是先生这一个多月以来第一次回家。”
林望书点点头,没答?,似乎对这些事并不感兴趣。
小莲还想说些什么的,可是看到林望书淡漠的神情,便依次吞咽下去了。
厨房里红烧肉的香味溢出来了,江丛羡坐在沙?上看电视。
对林望书来说索然无味的财经频道他看的倒是挺认真,认真到家里多个人也没察觉。
可能也不是没察觉,只是不想理而已。
饭菜端上来了,小莲过去叫江丛羡:“先生,饭菜熟。”
他终于有点反应,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站起身。
深灰色的家居服,抽绳运动裤,眼镜好像换了,变成黑色的。
看着少几分往日的禁欲的疏离感,反而多几分烟火气。
林望书这想起来,他其实也二十七岁。
不算大的年纪,却被他活出了四五十岁的圆滑。
他其实也不容易。
活的比谁都累,四天睡不十个小时,应酬起来,蒋苑时刻把120的号码放在通讯录的第一位。
他是可怜的。
林望书并不否认。
但这些可怜和她没关系,感性她有,但理性永远占大头。
所以她不打算去同情他。
她没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也不会对他这样的人动心。
饭桌上不算安静,这还是小莲和吴婶第一次和他们坐在一起吃饭。
聊到结婚的日期,小莲脸有点红:“他爸妈说想年底就把事给办。”
现在已经十一月份了。
林望书问她:“年底会不会太快?”
他们还什么都没准备,不说订婚宴,婚纱照总得拍吧。
小莲说:“婚纱照等回老家后他回带我去市里拍,而且……”
她说着说着,就低头捂住了自己的小腹,“再晚点的?我怕会显怀。”
林望书愣了好一会,没想到他们的进展居然这么快。
明明确定关系不过一个月的时间。
全程安静吃饭的江丛羡抬眸看她一眼:“他没戴套?”
小莲的脸更红,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的问出来,她小声嗫喏:“他说他忘。”
他冷笑:“这也能忘,在毛片里学的那些东西倒是没忘。”
小莲脸色一僵,愣住。
林望书忍无可忍,放下筷子:“江丛羡,你够没有?”
他也把碗筷撂,靠着椅背,终于看她来这儿的第一眼。
“我哪句话说错吗?”
林望书反问:“你哪句话没说错?”
他又是一阵冷笑:“那男的不就是想靠着孩子来逼她结婚吗,妈的,真够龌龊的,和老子一样。”
他果真是个疯子,骂人都会带上自己。
拖开椅子站起身,走之?还提醒小莲一句:“趁现在孩子还小,能打就打吧,那男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都说到这个份上,听不听就是她的事。
他上楼回房,好好的一顿饭就这么被搞砸了。
小莲趴在桌上哭的很凶。
林望书实在无法理解江丛羡为什么要在这样的场合下说出这?。
他真的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不想让身边任何一个人好过。
林望书哄她一会后也起身上楼。
江丛羡的房门没关,似乎料到了林望书会上来给小莲出头。
她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好,除了他。
林望书站在门外犹豫很久,然后扶着门把开门进去。
江丛羡坐在沙?上抽烟,没开灯。
烟雾缭绕下,他的眉眼有些模糊不清。
林望书把灯打开,这看清楚四周,也看清楚江丛羡。
从她进来的那一刻,他的眼神就彻底腻在她身上。
她说:“江丛羡,你明知道今天是什么场合,你还说出那种?,你当真就一点人性也没有吗?”
他摁灭烟蒂,扔进烟灰缸里,笑道:“我有没有人性,你不是早就知道吗。”
林望书闭了闭眼,的确,江丛羡已经配不上人性这两个字。
她转身要离开,男人被香烟侵蚀的嗓音稍显低哑,语气平淡,像是在解释:“你们不知道那男的在想什么,但我知道,未婚先孕,不都是些被玩烂的套路吗?”
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为他曾经也动过这样的念头,并且也这么去实施过。
不过他可没有小莲男人那么狗,完事以后才马后炮的补一句忘戴。
他每次都是让林望书大大方方的看,看他是怎么光着进去的。
他的确想要一孩子,都快想疯了。
他想把林望书拴在自己身边,也想要个自己的家。
他当一辈子的孤儿了。
被人需要的感觉他从来没有体会过,不过也是他咎由自取,他活该。
后来当他看到林望书抽屉里的避孕药后,他终于清醒。
是啊,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人愿意怀他的孩子呢。
所以他开始老老实实的戴套,也断了想成家的心。
当个孤儿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无牵无挂,想死就死。
二十七岁的年纪,却比四五十岁的人活的都通透。
他什么都能想通,却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在林望书离开时拉住她的衣摆。
紧紧攥着,怕她走。
总说他绝情冷血,她又能好到哪里去?
这一走就彻底没了音讯,是真的把他给忘,哪怕一分一秒都没想起过他。
罕见的,江丛羡主动和她服软,声音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我可以去和小莲道歉,你能明天再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