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河上午陪着柳青芜出去,现在只身回来,见到百里安站在长乐宫门口,行了一礼,“六皇子。”
罗闻佩目光晃动了一下。
百里安未有察觉,将自己名姓一同告知给罗闻佩。
罗闻佩微一颔首,示意自己记住了,而后道了一声‘告辞’,就转身离开了。
百里安看这状元郎走远了,才有空去问那只身回来的青河,“你怎么回来了。我母妃呢?”
“娘娘有事,方才已经出宫了,特遣奴才回来告知六皇子。”青河道。
“出宫?”百里安大惊失色。柳青芜出宫做什么,“我母妃出宫前说了什么吗?”
青河道,“娘娘走的仓促,未曾留下只言片语。”
百里安这下是真的有些慌了,但他又强制自己冷静下来。柳青芜这个时候出宫,肯定是有些急事需要她去办,等办妥了,自然就会回来。他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就先乱了阵脚。
青河也察觉到百里安脸色有异,“六皇子?”
百里安脸色恢复如常,“没事,进去吧。”
……
因与玉真公主婚事将近,罗闻佩暂居宫中的玉琼殿。
今日百里明华来玉琼殿中探访他,见罗闻佩正捧着一只小巧的紫砂壶怔怔出神。
因为往后会在朝□□事,又连着一层姻亲,百里明华常常来这玉琼殿里走动,与这罗闻佩的关系,自然也比旁人近一些。
“这小小的紫砂壶,怎么值得你看的这么仔细?”百里明华一进来,就坐在罗闻佩的身边,但见罗闻佩眼也不抬,就心有好奇的问了一句。
罗闻佩将紫砂壶放了下来。
百里明华这才看到,桌上还有三只一样小巧精致的紫砂壶,有一只的壶嘴里,还腾腾的往外冒着烟雾。
“你在煮茶?”百里明华问。
罗闻佩见到太子到访,也没有多么热络,只淡淡的‘嗯’了一声。
百里明华伸手将紫砂壶拎了起来,倒了一杯茶,见茶色清亮澄澈,香气扑鼻,还没品一口,就已忍不住夸赞,“好香的茶。”说罢,他吹开杯中烟雾,轻轻抿了一口,入口的苦涩在许久之后,居然从舌尖泛起一抹甜来,叫他更是诧异,“这茶……”
“毁了。”罗闻佩道。
百里明华还未曾饮过这样滋味奇妙的茶,听罗闻佩毁了两个字,一时哑然。
罗闻佩说的那个毁,是因为这茶不比当日在百里安那里喝的茶。百里安泡制的茶,没有这样浓郁的香气,茶水略带绯红,入口的后味,也没有这样绵甜。
“我还未在宫里,喝过这样的茶。”百里明华将茶杯放下。
罗闻佩揭开另一只紫砂壶的壶盖,从一旁的玉匣中捡出一些茶叶,放到壶中。
百里明华见那茶叶和他平日喝的不同,狭小似针,末端泛红,就凑过去闻了闻。香气比那泡制后的茶水淡上许多,但意外的好闻。
罗闻佩又煮了一壶茶,百里明华看他饮了一杯之后又皱眉,就笑着问道,“你到底要什么滋味的茶?”
罗闻佩一顿。他也不知如何回答,只觉那一日在长乐宫里喝到的茶分外可口,叫他至今念念不忘。
“你这茶,我还从未见过,不知是什么茶。”百里明华问道。
罗闻佩目光低垂,“衔唇茶。”
百里明华听这个名字就是一怔,他还从未听过这个名字的茶,“想不到宫外还有这样奇妙的茶。”
罗闻佩微一蹙眉。
“不知状元郎可知,这茶为什么要叫衔唇茶?”百里明华觉得这衔唇二字颇有些旖旎。
“不知。”罗闻佩道。
百里明华微怔。
罗闻佩望着空掉大半的玉匣,“太子若是想知道,可以去问问六皇子。”
忽然从旁人口中,听到百里安的名字,百里明华心里都是一抖,但他面上却没有露出半分异色,“哦,难道这茶,和我皇弟还有什么关系吗。”
“这是六皇子的茶。”罗闻佩道。
百里明华举着茶杯的手,忽然一顿。
……
柳青芜不在,汝烟也不在,百里安躺在寝宫的床上,怎么也无法入睡。
外面传来噼噼啪啪的声音,听的他更是烦躁。
守在帐子外的白苓自然也听到了百里安辗转反侧发出的声响,他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到横躺在床上的,柔软的身体轮廓。
百里安又闭上眼睛躺了一会,实在无法安眠,索性坐了起来,他也看到帐子外站着的人影,叫了一声,“白苓。”
“六皇子。”白苓乖巧的应了一声。
百里安盘腿坐在床上,“你进来。”
白苓低着头走进来。
“我好热,替我扇扇风。”百里安是心燥。
白苓听到百里安的吩咐,从柜子中拿了一柄羽扇出来,站在床边,轻轻的替百里安扇着风。
徐徐的风吹动百里安两鬓的头发。
百里安还是烦躁,躺下去一会儿又爬了起来。
“六皇子,夜深了。”白苓在夜里,总算比白日的说的话多一些。
百里安哪里不知道夜深了,但是他怎么也睡不着,能怎么办,“外面是什么声音,吵死了。”
白苓道,“下雨了。”
“好端端的下什么雨,吵的我都睡不着。”百里安拧着眉。
白苓听出那语气中的任性,他学不来柳青芜那样安抚百里安的口吻,只能小声道,“奴才去将窗户关上。”
百里安闭着眼躺在床上,盯着头上垂下的帷幔发呆。
白苓关了窗户,果然外面的雨声小了许多。
百里安的心终于静了一下,埋首在被褥间,白苓在他身旁替他掌扇。许久之后,终于萌生了一丝睡意,百里安昏昏沉沉间,梦见了从前在临安的扶春楼里,云妆衣衫半解的靠在他怀中。
少年的旖思总是许多,尤其是在夜半时,稍稍一个源头,就叫他如同跌进了火堆一般灼热不堪。
白苓本来是垂着眼睛替百里安掌扇的,见他忽然拧起眉,发出浅浅的低吟,还怔了一下。
百里安梦见云妆亲他脖颈,唇舌湿热,蚀骨**。
云妆,云妆。
忽然那艳丽的脸一变,变成了紫苏柔婉的一张脸,酥酥媚媚的叫他,“周郎——”
白苓见熟睡的百里安额上的汗越来越多,以为是他热了,就加大了扇风的力道。
百里安头发散了满床,压在身下的薄被被踢开,手臂慢慢探向双腿之间。
白苓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少年,看百里安这样的动作,自然知道他落入了什么样的梦境里。
这本来是极其私密的事,他却要站在床头,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百里安呼吸愈发急促起来,额上也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也不只是屋子里点着熏香还是其他,白苓忽然觉得四周好似越来越香,越来越无法自控。
他脸上也微微红了起来。
百里安的音色还是略有些青涩的少年音,低低喘息起来,柔肠悱恻,几欲叫人神魂不属。
白苓掌扇的手顿了下来,他看着躺在床榻间,衣衫因为动作揉皱的少年,心里也鼓噪起来。
百里安这样年纪的少年,有这样的春梦再正常不过,白苓并不觉得他做的可耻,而觉得自己站在床边,目睹这一切,还滋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才可耻。
少年的身躯蜷缩起来,双腿也磨蹭的厉害,红润的唇中,好似还在低吟着什么,但那声音太含糊,白苓没有听清。他想靠近了去听一听,但又不敢。
梦中的女人,脸一变再变,连那林锦儿都在其中,在这如梦似幻的梦境里,百里安都有些分不清虚实真假了。
女人的手臂柔软似藤萝,唇舌可爱,皮肤馨香,尤其是身体玲珑的曲线,更是动人。那不断变换的女子渐渐低下头,含住他……
“唔——”
白苓蓦地听见这一声,心里也是一抖。
艳。
这六皇子生的实在是太过艳丽,那一日被拿出去丢掉的红衣,穿在他身上,才是最陪衬他的。那是叫人甘愿化在他肌肤唇舌间的艳。
在那令人目眩的白光将临的时候,那埋首的女人忽然抬起头来。
那是一张男子的脸,一张过了这么些年,百里安都以为自己忘得干干净净的脸。
清俊绝伦,放在哪里都要被人称赞的脸。那个人向他吐出猩红的舌尖,仿佛要来含住他的唇。
百里安猛然惊醒过来,躺在床上喘着粗气。
头上依然是层层叠叠的纱幔,隐约可窥见穹顶上,那两只盘旋飞舞的金凤。
他还陷在梦境里,没有回过神来,直到耳边传来一道细弱的声音,“六皇子?”
百里安转过头,就见到一张秀气的宛若女子的脸。那眉毛也生的十分婉约,只有闺阁里的小姐,有这样动人的弯月眉。
白苓看着百里安还是痴怔的神色,不知是因为方才那一场春梦的缘故,还是其他,百里安身上还带着一股四散的妖气,眼波又柔软又迷茫。
全然无知自己方才做了多么淫亵的事的迷茫目光。
莫名的叫人,口干舌燥的厉害。
百里安许久之后才回过神,他终于从梦境里挣脱出来,但却马上发现,自己手中握着的东西。
白苓站在床边,望着他一切的动作。
百里安猛地收回手,然后坐了起来。
这种好似做了坏事,怕被大人责罚一样的目光……
百里安实在尴尬的很了,他虽然没什么节操,但基本的廉耻之心还是有的,当着旁人的面,陷在春梦中无法自拔,想想都觉得……难堪。
“六皇子很难受吗?”白苓自然看见了百里安那还未得到抚慰的地方。
百里安因为是坐着,这个姿势就仿佛是在仰望白苓。
即使知道不对。
也要用哄骗一样的口吻去诱导他。
白苓每说一个字,就觉得这个字灌注了他此生最大的勇气,“奴才可以让六皇子舒服一些。”
百里安看着他压过来的身体。
白苓平日里总是低着头,看起来比他要瘦弱好多,现在压过来,胳膊撑在他的脸侧,就又带着几分侵略的强势味道。
“不,我要睡觉了。”百里安推了他一把,“你出去。”
白苓却压到榻上,在他面前跪了下来,伏着腰,仿佛被他驯服的宠物一般。但他的目光,又不像是那么温顺。
想要将眼前的人吞进肚子里,又拼命隐忍的目光。